正文  第6章最初的时光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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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沈均的性格,就是热情大方,性格直爽,他太过直接,有事很容易发怒,是个冲动的人。
    这点一直以来都是。
    所以当我和他下五子棋时,他杀棋下得凶狠,这一向如此,就他和茶馆那人下得打起来可以看出,他干什么都一个样。
    不过这也是他的不足,他冲得太猛,毕竟年幼,杀棋杀得不够彻底,断不了所有的后路。
    我看准了这点,没有硬碰硬,迂回地绕着圈子,不正面出击。
    他落子很快,这盘棋结束的也快。当他自信地勾起唇角,实际上是扯着脸部肌肉时。我也跟着微微一笑,落子。
    四星相连,他不得不放弃连星,转而阻挡我的棋路。我不慌不忙又落一子,逼他阻挡。
    最终一子,奠定胜利。四星两端无阻,无论他怎么下,我都赢了。
    棋面复杂,囊括了大半河山。下一个单纯的五子棋就下了这么多步还是花了不少精力,时间却没过多少,比起围棋来说,完全九牛一毛。
    可那建立在我学过围棋的基础上,不然我准被他秒杀还不自知,就过程来说花的时间差不多,就结果而言却是大大的不同。
    围棋,他赢我输。五子棋,他输我赢。
    我选了五子棋,不出所料,我赢了。
    沈均是个直爽的人,我说过,所以他很痛快地认输。然后拉住我,死皮赖脸地说再下一局围棋,和他刚才痛快承认完全相反。
    我礼貌拒绝:“我不会下,还是算了吧。”
    为了让他同意,我得就这他的方面考虑,说几句为他着想的话:“况且,你不练习围棋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我立马后悔。
    他像是突然顿悟,一双眼睛瞪起,熠熠生辉。
    闪亮得苗头不对。
    “那你也跟着学吧。”他闪亮着眸子,透露着不忍拒绝的危险光芒,“两个人一起。”
    他的目光真诚,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让人不忍心拒绝一切,至少我无法果断地拒绝。
    这那一刻,我不合时宜地迟疑了。
    我想我该拒绝,这对我是最好的选择。可那一刻,我是多么不想伤害沈均他给予我的期盼的目光。
    习惯了漠视,永远不被期待。
    偶尔,我也想沉浸于这种不带一丝杂质的温柔与期盼。
    我缓缓勾起唇角,我想我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大概不行。”
    我清楚我自己的笑容,那一定是灿烂友善的,不会让人察觉丝毫不妥。
    他愣住了,不知是因为什么。我以为他要放弃说服我的时候他有开口了,我早该料到他不会轻易妥协。
    或许当时我是希望他能挽留我的,所以我没有说得绝对,给他留下了反驳我的借口,给自己留下了被动的形势。
    他骤然失神后恢复过来,拉住我整理棋子的手。
    他的手温暖,上面还沾有乱翻乱弄出来的细小尘埃,搁在手上像是磨砂的感觉。天生的黄皮肤带着点日光晒成的黑色,不深,使得灰尘在手上一览无遗。
    他右手的食指指腹有着薄茧,微微扎手,却不惹人反感。掌心有着细汗,浅浅的黏腻的感觉,似乎是刚才下棋时出的。
    我不禁轻笑,他真是一个认真热血得过头的人。
    过头得我无法拒绝他的再三请求。
    “那就来吧。”他说得信誓旦旦,根本不给我反驳的机会,“别看老头子这样不入流,他棋艺可是很强很强。你来学,他可是会亲自教导你的。”
    “什么不入流,又是什么老头子!”沈均口口声声说的“老头子”生气地敲上沈均的头,食指一弹,正中额心。
    沈均悲痛惨叫,把他那沾满汗渍和灰尘的手移开了,捧着头哇哇叫着,一副势不两立的架势。
    我无奈地看着他,他捧的地方可不是伤处,叫得也太假了。
    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不过他的额心还真的红了。
    “靳扬留下来学吗?”沈爷爷微笑着,他似乎也有和沈均一样的想法,不愧是爷孙俩,“靳扬很有天分的。同龄的孩子能和这臭小子比的可是不多。”
    沈均在那刻是怎么说的呢?
    时间过了这么久,我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当时我答应了,为了自己都记不住的理由留在了沈均的那个家。
    那时,沈均笑得很搞笑,有股奸计得逞的小人样。
    他那时迫不及待地叫嚷着他是我师兄。
    我才明白他那可恶的让人想海扁他一顿的小人样是为了什么。
    可我当时没有反驳,尽管我只是偶尔这样叫他,看看他小人得志的可爱模样。
    五岁那年,我们每一天都在一起下棋,他下得毫不留情,开始时我总是输,然后他大笑着,很嚣张很嚣张的样子。
    我总是帮他擦棋盘,他总跑到厨房偷食吃,和他爷爷一块儿,为了肉两人夹着筷子战斗,敲着盘子“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我陪他一起去围棋道场、茶馆下棋,我安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下,边下边想着事情。他在旁边叫嚣着,下得手舞足蹈,经常跳上凳子。往往他下三盘棋的时间我只能下两盘。
    那年,在一个下雨天,我第一次下赢了他。当时我学围棋正好半年。沈小朋友特受打击,说出去散步,结果下雨了一直没回来。我当时担心他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肯回来。没有回家就去找他,结果他却是在隔壁家的徐雅瞳家蹭吃的,然后贪睡睡着了。我当时很生气,可从头到尾都没对他发火,他的睡颜安静,犹如累了的小狗,安静得让我不忍心把他叫醒,不忍心对他发脾气。
    第二天他又是生龙活虎的,完全不知道我找过他的事,向着我死皮赖脸地索要生日礼物,说是作为他输了的补偿,要送两份才行。
    他还不知死活地教育我要注意身体,这个时候怎么能感冒呢?当时他说:“你这不是不让我过好生日吗?传染给我了怎么办!”
    我气愤难当,险些捏死他,他那别扭的关心人的套数没几个人受得了。
    那时,我们都年幼,天大的烦恼抛诸脑后;那时,他的语言恶劣,暖意却源源流入心中;那时,他会人小鬼大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有时候心里虚得要死却咬牙耍赖。
    一方棋盘,两色棋子,承载了最初我们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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