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朵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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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他很惊异地看到桌上热腾腾的饭菜。守在那里似乎很久了的冰子看到他进来微微地松下肩膀,笑着说:“回来啦?赶紧吃吧。”
风的脸色是白的,而他自己感觉到皮肤上的温度却是滚烫的。他想大约眼前这个人也是知道所有的安排的。这样的想法让他更加尴尬起来。风板起脸,艰涩地应了一句就移开目光。
冰子颇为理解地不去计较。他安静地退下,临走时留了句话:“明天静王一早要去老祖宗那里请安的。你早点准备了。”
风听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关上,心情蓦然就暴躁起来。
他恨恨地坐到床边。想着这一天的事。
冰子临走的那一句无疑在告诉他他的思考时间只有一个晚上。
可是风很怀疑他是否有选择的权利。
想在“选择的权利”的时候,风发热的脑袋突然凉了下来。
他哑然失笑。
为什么会生气呢?
不就是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别人看透了吗?
捅破了窗户纸的静王也许利用了他,可是从另一方面讲他也是成全了自己保护了律。
风默默地拿起桌上的酒杯,笑着敬向天空,“原来,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啊。”
酒,甘冽清香。
顺着喉咙滑下。
风默默地想这之前他跪向正殿祈福的时候原来那个人就在里面时,他的笑容更加幸福了。
“这样说来,静王一点都没有怠慢我。这样的礼节怎么是我这种人受得起的呢?”
礼节一词蹦进风的脑袋时,他突然就呆滞了。
啪嗒一声,手中的酒杯失手摔了粉碎。
明天,明天,明天,难道要去见清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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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迷迷糊糊地被推醒。眼中映入的是九色焦躁的脸。
“喂,你睡过头了!”
风看看窗外大亮的天光,霎时就醒了过来。他急忙地蹦起来,一边说着道歉的话一边忙着梳洗。
九色连连地摇头,抢过他手里的发带帮忙。
在九色的打理下,风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
“早饭?”九色疑惑地拖住一脚就要往门外奔的风,问到。
风摇摇头,笑道,“没有关系。我习惯了早上不吃的。”
九色不太明白不过也没多说,领了风就过去了。
暖阁的前面,冰子遥遥地冲他们挥手,示意快点。
风和九色一头冲进去,还没顾上喘就听见静王的一声惊呼:“完了!”
风努力地保持着镇定的神态,低首道:“属下该死。让您久等。”
“不是。”安燃有点失笑地看着其实很紧张的风,解释道:“不是这个。我是说,我忘了让你换衣服了。”
风呆呆地抬起头。“换衣服?”
“对啊!”九色和冰子也叫了起来,“老祖宗那里,没有外臣可以觐见的。”
“赶紧换!”安燃索性决定把事情做彻底了。他仔细地看了风一眼,确定这并不是息心讨厌的那类人。或者,安燃甚至觉得风应该是那种无论是谁都会很喜欢的类型。他吩咐了冰子去里面翻一套他的常色礼服出来。一边,安燃注视着风,缓缓说道,“你今天来了。我就当你是答应下了。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的机会确定。要离开,还是留下?”
风默默地半垂下头,脸上的表情一片安详。
他看了看冰子捧出来的礼服,终于摇头,说,“您太抬举我了。我穿不了这么好的衣服。借我一套内侍的衣服便可以了。”
冰子和九色都有点讶异。他们把眼望向这个岁数仅为他们零头的小孩,俱都默默地在心里点头。
“凭着你这句话我就认定你配得上这身礼服。”安燃挥了挥手阻止了风接下来的话,“九色,帮他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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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最终换上了那身礼服。他被安排在安燃的銮驾中抬向光明大殿。
礼服是洁白的。
上面罗织了四季的季花。用巧手压绣而出。
袍子的袖口在最后整理的时候被细心的冰子系上了长生结。
风觉得他并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好意,而在一旁看着的安燃也似乎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这辈子就这么一趟,虽然形单影只,但是,好歹自己如了愿。
风一边想着一边宽慰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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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慢慢地在黑暗中想起了自己那场简陋的婚礼。
他很明白静王的意思。所以,第二天自愿出现在静王面前的他等于是应下了清都的求婚。
青铜的甬道漫长,内侍们用不疾不徐的脚步把他抬到了光明大殿。
在那里他接受了一场一个人的婚礼。
一直被风藏在内心深处的北辰·律没有到场,甚至丝毫不知情。
火车在哐当一声大响后嘎然停止了行进。应该是进站了。
风听到挺大的人声,吵吵嚷嚷。
晃动的灯光在黑暗中颇有些刺眼地不停移动着位置。
一声悠扬的哨响之后,车身移动。漫长的旅途再次开始。
风扶着略略胀痛的脑袋,一头倒了下去一边却又想起了风·绿茗来。
那个堂兄的血统比他更加纯正。因为母亲是夜光一族的,所以他从小就被接到银白森林居住。和母亲是一介农妇的风·流比起来,风·绿茗就是一个王子。
风·流还记得他和红发的权·修宜第一次认识也是因为北辰·律。去清源声援白家的时候,他隔着帘子见到了权·修宜。印象最为深刻的当然是对方那一头酒红的头发,像块燃烧的碳一样蹦进视野里。
风·流到现在想起来都不大相信自己那位月白风清高傲得什么似的堂兄居然就被这位权·修宜给收服了。他更加想不到的是李·怀安居然告诉他风·畅被牵扯进去的案子正是发生在横岭的百里白城。
如果单就是一座白城,顶多人家说那是百年声誉的名门望族,动了他们的人可有好果子吃了。可让风头痛的是权·修宜的身边还有一个百里·溪水。
风·流简直想象不出来风·畅那件事出了之后,在七情都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百里·溪水和风·绿茗会是怎样一种相处模式。
权·修宜是个极为自我的人。风·流从和他的短暂多话中听出了些许因果来。百里·溪水为权家诞下了长子,而风·绿茗和权·修宜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概因自家那位堂兄生性使然。从各种分析上看,权·修宜应当是疼着百里·溪水多一点的。所以,比起已经被命运高悬示众的风·畅,风·流现在更加担心风·绿茗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生活就会就此毁去。
他那个堂兄可是比谁都敏感。
但愿七情都那边不要出什么岔子,否则那真是……
风闭上眼睛,再不敢往下想了。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赶去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