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朱门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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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时辰不早了,请起吧。”这样不客气的话不用李瑄玥睁眼就知道一定是大宫女谙儿了,她并未对自己的语气感到如何的不对,而是径直走向床边,转身拉起了床上的纱幔。这样的口气都已听了十几年,在瑄玥耳中已是最寻常的问候了。尖锐刺耳的话他早已听惯,比起那些风言风语,谙儿算是最待见他的。想到这里,李瑄玥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心说不知到底该哭还是该笑,打小就被关在御花园别院的他从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但父皇就是从不探望他,也从不准许他参见。如所有不被喜爱的皇子一般只能在自己的寝院安分守己。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天色还是如往常一样的黑。这时辰在旁人眼中并不是谙儿口中的“不早了”,反而还会觉得是太早。但自打瑄玥记事儿起,自己从未在太阳升出后起床过。倒是已然熟悉了。缓缓从床上坐起,拨弄了几缕散在额前的长发。这动作刚好被站在床边整理的谙儿看在了眼里,不能控制的心脏就被这简单的动作弄的漏掉了几拍,入了迷的神魂通过眼睛定定的看着还在床榻上的大皇子,若不是李瑄玥下床时不小心碰掉了放在床边的书,发出了“咚”的响声,谙儿未曾能回过神来,待到收回目光,脸上已是绯红一片。
李瑄玥今年已是十五岁有余,按扶殇国的传统,十六岁就已是成年。即将成人的瑄玥却怎么也没有作为大人的成熟,毕竟只有十几岁,无论身心都还是青涩稚嫩的少年。因是父母都是俊美之人,瑄玥自小就是相貌出众,恰是随了他的母亲,不用后期皇家礼仪的培养,举手投足间就已有自身所带的大家风范,只是这别院来人甚少,能真正的全部看在眼里的,也只有打小跟着服侍瑄玥的侍女谙儿而已。
匆匆起了床,谙儿服侍他穿上了黛色的长袍。静坐在梳妆台前,瑄玥等着前去倒水的谙儿为他梳理青丝。望着镜中的自己,他竟有些茫然。这样一张清秀的脸庞,配在一个男儿的身上,怎么想都是上天作弄。谙儿常赞赏他的眉眼能勾人心魂,若是一介女子,应是会满心欢喜,可他身为男儿却被人这样夸奖,总是让他十分沮丧。
“笃笃笃…”“殿下,谙儿取水来了。”门外的少女今年已是13岁,打小就是瑄玥的贴身侍女,对瑄玥来说,也是童年唯一的玩伴。说来惭愧,瑄玥虽是贵为大皇子,手下的仆从却还没有一个低等的太监多。
“谙儿请进。”仿若刘硕般的声音从门内传出。瑄玥的声音好听极了,没有这个年龄段男子的嘶哑嗓音,而是极轻柔,极温暖的。
谙儿端来水盆,给瑄玥梳洗。少女拿起梳子,像是一场指尖的舞蹈,优美的动作无法让人想象到这只是平常的顺理发丝。拿起墨色的玉环轻轻拢起发丝,就这样梳起两耳边的散发,其余的便随意散落起。
梳理过后,瑄玥赶忙从屋中走出,疾步走向国子监。时间虽是宽裕有余,可老师向来严厉,若是不小心迟到,只怕会被痛骂一顿。终于到了国子监,瑄玥整理了自己的衣装,才敢踱步进去,免得又被老师说教有失礼节了。
“老师,瑄玥来迟,请老师见谅。”双手作揖,轻轻弯腰,散落的发丝悄然坠下。“嗯。就坐吧。”康鹤厚重的声音里同时充满了为师的严厉和慈爱。坐在椅子上,从桌边拿起了《诗经》。翻开书页,一张纸条掉落出来。不必细看,李瑄玥就草草将它撕碎丢弃。不用想,就知道定又是些刺激性的话语。早知看了会让自己难过,还不如直接处理掉。这样的事儿发生的次数太多。纸条上几乎都是那些受宠的太子们嘲讽瑄玥没有母后,父皇也不待见种种可怜之类的,幼时的瑄玥每当看到这样的话语总是会偷偷跑到寝室大哭一场,但日子久了,道理也渐渐明了,告诫自己要坚强的瑄玥已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脆弱爱哭了。
“今天我来讲《诗经》之乐。古曰:乐者为智……。。”康鹤拿起书本便陶醉其中,自己开始品味古韵悠长。瑄玥也听,他却悟的比自己的老师深多了。只是不敢言出。
待到将要天亮,康鹤终于讲完,“瑄玥殿下方可回院,天色已亮,各位皇子也将至。”康鹤挥手,示意瑄玥要避开人群快些归去。“谢老师提解,学生告退。”李瑄玥点头,做礼退下。放下书本,绕出国子监,从侧回廊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别院。也只有这短短的时间自己可以出入别院到皇宫的别处看看,虽然只能从回廊两边的大门偷偷向里窥探一眼,里面的景色却也能让瑄玥欢喜几日。父皇下令,让所有皇子都在国子监读书,虽自己也被准许,但父皇唯独让他在天亮之前上完课程,而不是同其他皇子们一起读书。所以这十几年来,瑄玥既没有见过其他的皇子,也没有除康鹤和谙儿外的任何人见过他。在宫中他被各种谣言虚化,如同迷般的存在,大家也都只知道他是被圣上所厌恶的皇子罢了,其余的种种也是宫妇们闲来无事嚼舌头生出的产物罢了。
又走到了红玄门。瑄玥趴在门边偷偷向里望去,这里的风景却不再是如同以往的假山流水了。今天的红玄门内,瑄玥看到了他人生中出现的第三个人——
青丝在风中飘起,虽然是背对瑄玥,但背影却能看出是一位男子,宽厚的肩给人浓厚的安全感,梳起的发凌乱却又规整的束起,归从的被金丝线缠住。金色的长袍虽颜色浓重,却并不庸俗,反而拥有捏人经神的力量。
瑄玥看的痴迷起来,身体的重量统统压在俯靠的朱红大门上,经不起这般重量大门“吱——”的发出响声。这样的巨响让瑄玥回了魂,才发现自己闯了大祸,同时门内的那人产生了警惕,转身过来。
“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