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缘何牵绊——无可恋之从容 第四十七章 缘何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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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拂上尘兮的眉眼,手却停在半空,那样触手可及,却似乎有万千阻力挡在两人之间,看着苍白的脸,篱落还是冲破了一切阻碍,轻轻握住尘兮的手腕,想要知道尘兮如今的伤势,只觉得,手中的手腕微微动了动,那力量如此微小,却有着不容置否的坚定。篱落只好松开,尘兮慢慢睁眼,缓缓起身,尘兮本来睡眠就浅,早在篱落的脚步声中惊醒。方才感受不到篱落手指的温度,尘兮忽觉可笑,他,只是想知道我有没有恢复内力而已吧。
相视无言。只一秒,尘兮目光便移开:“晓风呢?”
身影一怔,篱落忽感身处在万年冰封之地,冰凉彻骨,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便是追问晓风,他们之间只剩下这个了吗。
“你活着,他就活着,你离开,他便会死去。”又是相同的话语,只留下此话,篱落便离开。篱落不否认,他是在试探尘兮的内力,他无法忍受尘兮离他而去的状况再次重演。
既已无缘,缘何牵绊,为何不让各自自由。自由,我们还有自由吗?在这个江湖,在这个尘世。
时间从指尖流逝,自那之后,又过一月,如今见到曼汐,尘兮终于寻回了一点安慰、一点温暖,她以为她失去了所有,原来她还拥有如此珍贵的友情。
“潸儿,我们走吧,去找大师兄。”
“曼汐,我不能离开,若我走了,晓风会有性命之忧。”
“那我去通知大师兄。”
“曼汐,”尘兮突然黯然,“他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果然,“翠叶吹凉”出口处都已覆上萧幻冰障。
灵云站在万花丛中,望着“萧幻冰障”后的“翠叶吹凉”出神。自她知道“翠叶吹凉”这个禁地后,一个月来,她没有一刻安宁,对她而言,“翠叶吹凉”里有如同恶梦一样的存在,她也知道,只有那个人,才会一直牵动着篱落的心,所以,她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她每时每刻都在计划着如何除去这个恶梦,那日曼汐的到来,让她感到不安,本想当时将她赶走,却不料被篱落请入了庄园,但事后一想,或许这是一个机会。于是那夜,她便以箭传书,告知曼汐“翠叶吹凉”处,必有所寻。她知道进入“翠叶吹凉”者死,只要为了曼汐,篱落和尘兮必起冲突,她却不曾料到,篱落竟然轻易将曼汐留在了那里,并且以萧幻冰障将“翠叶吹凉”与外界阻隔,想除去尘兮,便是难上加难。
“翠叶吹凉”里,曼汐看着尘兮日渐憔悴,十分心疼。
“潸儿,我知道你的顾虑和你的悲伤,但是你一直不振作,只会让自己和晓风永远身处险境,你以为漠城不会有所行动吗?两个月了,你忍心让那个迫害了那么多人的漠城继续危害江湖吗?你忍心让大师兄孤身作战吗?还有,你忍心让我一直被困在这里吗?”曼汐虽不希望尘兮再背负起江湖的重担,但为了不让尘兮一直消沉,一直不肯接受治疗,她只好出此下策。
看着曼汐,握着曼汐的手,尘兮看着曼汐眼中的温暖和期待,她知道,她不能再沉浸在悲伤中了,但是,渡颜、大师兄、晓风、曼汐,我还有可以寻回的力量吗?我还能重新拿起渡叶剑吗?尘兮不确定,但是,她愿意一试。
当初漠城下的药让尘兮暂时失去了功力,几个月过去,药力依然还在,并且当时替晓风挡下的那一掌在没有任何内力保护的情形下,确实伤得极重,一直沉浸在悲伤和打击中的她,伤势无任何好转,提起勇气,试着替自己疗伤,却似乎毫无用处。
“潸儿,试试这个,这是我无意间在某个角落看到的,布满了尘埃。”曼汐递给尘兮一物。
尘兮看着曼汐手中的渡叶剑,视线开始模糊,这把渡叶剑带给她太多命运的曲折,但始终,它陪伴她度过了这些年。一滴泪水滴下,渡叶剑闪起五彩光芒,美到极致,那是且蔚之光,是之前未有过的色彩,是沉寂太久了吧。当初在彼若崖底,且蔚之光出世,便已与尘兮融为一体。
且蔚之光传来温暖的力量,尘兮感到体内的气息渐渐柔和。
第二日,子衿楼柜台前。
“忠叔,你有看见篱落吗?”灵儿半天找寻不着。
“庄主昨日说他要离开七日,不过没说去哪里了。”忠叔对灵儿说完才想起篱落交代过不要与任何人说起,回过神来,只见灵儿已经走进庄园去了。
篱落此行是去彼岸谷,当初灵云活着时,向篱落说起彼若谷的寒池山洞里,有一把冰刃,可助当时身受重伤的篱落恢复功力,但由于当时篱落不顾一切只想找回尘兮,便没有听灵云的话去往彼岸谷,而后来,却发生了无忆楼前的事,灵云在那里为了救篱落而伤于尘兮剑下,当时,他抱着灵云飞快地向彼岸谷跑去,希望彼岸谷的寒池能救治灵云的剑伤,而只在半路,灵云便停止了呼吸,篱落深受打击,尘兮的决绝和灵云的去世让他痛不欲生,昏迷过去。待他醒来,却再也找寻不找灵云,他颓然地一直走、一直走,却来到了彼岸谷。他不知道为何他会走到寒池,或许是想要救活灵云的希望,带着他一直来到了这里,虽然,灵云早就停止了呼吸,虽然灵云的尸体已然不见。他不知在寒池待了多久,知道他看见那把冰刃在杂草丛生间。那便是灵云曾提起的冰刃,若当初听了灵云的话先来修炼冰刃,结局会不会不同?
篱落修炼冰刃出来那日,便是尘兮与漠城约定期满之日,尘兮那日被漠城下毒而失去功力,被带到江心汇,差点死于江湖之人手中,篱落正好经过,便带走了当时已经昏迷的尘兮和晓风。他不知如何面对尘兮,他不忍心她死去,也不忍心她离开,却再也无法接近她。二个月过得如此艰难,而最近一次葬容剑的反噬让他无法再留在子衿庄园,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他不想让别人发现,无论是尘兮还是庄园里的人。曼汐的到来,和萧幻冰障的保护,应该不会让尘兮遭遇危险,他才可安然离开,来到彼岸谷的寒池,来对抗葬容剑的反噬,同时修炼最后一步萧幻冰与冰刃的融合——萧幻一瞬。
子衿庄园内,灵儿几次试图进入“翠叶吹凉“却始终被萧幻冰障阻隔,而就在第七天,她看见萧幻冰障变得若有似无,最后竟然消失了。
尘兮和曼汐正坐在椅子上,曼汐触摸着尘兮的手腕,欣喜着,潸儿的内力已经恢复九成了,这七日,见到尘兮为恢复不懈努力,加上且蔚之光竟能缓缓消除漠城的毒药,功力恢复非常之快,只要再努力几天,便可以痊愈了。
只见有人进来,曼汐警惕。
见来人竟是曼汐第一天来到子衿庄园见到的黄衣女子。“是你啊,“曼汐松了一口气,“欸,你怎么进来的?”
“曼汐你忘了,萧幻冰障只有七天的作用。“尘兮说道。
曼汐这才想起当初在世外,大师兄去救潸儿,为了阻止她和蓝晨等人跟随而去,便用萧幻风障阻止他们走出世外,过了七天,萧幻风障才消失。
“对哦,我想起来了,”曼汐一敲脑袋,突然转向来人,“可是,闯入者死,你怎么进来了?“
黄衣女子一笑,将手中端着的盘子放在桌上:“这位姐姐,原来你也在这里,那日你来到庄园,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我到处找寻不找,原来你跑这里来了,我只知道这里住着一位姐姐,庄主说不准人进入这里,我一直很苦恼,想着里面住着的姐姐会不会缺什么,这几日庄主不在,我便偷偷进来了,这是我自己做的蜂蜜花茶,很好喝,也给姐姐尝尝。“
话语间,尘兮似乎感到有什么异常之处。
曼汐一听蜂蜜花茶,嘴馋便立刻冲上去,尘兮还来不及阻止,便见曼汐将茶喝入了口中。尘兮立刻看向曼汐,不动声色地拉起曼汐手腕,实是在确认曼汐是否无恙,曼汐没有中毒,却中了“沁心”,可让人在半个时辰内浑身无力。尘兮虽暗自松了口气,却感黯然。
“你叫什么,怎么会住在庄园呢?”曼汐见姑娘友善便问道。
“我叫灵儿,我无家可归,是庄主收留了我。”
“灵儿……对了,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眼熟,你很像灵云啊。”曼汐说完,便突然觉得说错了话,潸儿应该会很伤心吧,提起灵云,便默默地看了一眼尘兮。
“这位姐姐,你怎么不喝呀?”灵儿看向尘兮。
“灵儿,你既知这里只住着一个人,为何多带了一杯茶过来?“尘兮直言。
灵儿脸色一变,原来刚才自己说错话了,不过尘兮发现时已经完了,曼汐已经喝下。
曼汐此时才觉体力渐渐流失,倒在一旁,并无法开口说话。
尘兮看着灵儿,她绝不会让灵儿再动曼汐分毫。
灵儿看向尘兮:“你放心,我不会动她分毫,我只是,想让你消失在这个尘世而已。”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尘兮道。
“尘兮公子,江湖上谁人不知,你已是整个江湖的仇敌,除了你,便是除了江湖之害。”灵儿说得正气凌然,却掩盖不住她眼中的仇恨和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