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男主日记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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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十六年日记簿
    1928年七月某日雨
    今天是我十二岁生日。母亲告诉我,我出生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应该是一个内心火热的孩子。我想她说错了,反正她的一生也说错了太多事,不差这一件。若是一个孩子一出生便受尽白眼,过着颠沛流离,如过街老鼠衣食不保的生活就是再火热的心也会冷却。
    今天母亲卖了浑身上下仅存的最后一块玉佩给我买了一个日记簿,她告诉我把所有不能对别人说的话或必须隐忍下的感情写在这个日记簿上。因为她终于要带我回家了。她带我回的是自己的娘家。一个她从少女时就断绝关系的地方。我知道若不是为了我,她就是烂死在外面也不会回去。
    母亲把日记簿交到我手中,郑重的在第一页写下一个巨大的忍字。
    若不是碍于母亲庄重的表情,我差点笑出来。不就是个忍字,从我出生开始,哪一刻我不都在忍,这字写给我真是有点讽刺。
    1928年八月某日阴
    今天我见到了舅舅,一个精明世故的商人,他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对于他的两个儿子,我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他们在打量我时不小心露出的讥讽和鄙夷,不过这种眼神我看过太多,已经无法再生出任何想法。倒是那个表妹大大咧咧的给我留下了印象,别人说那是天真活泼,我却觉得有些傻气,不过不惹人讨厌。
    这个家冷得可以,人人都对我保持距离,就是下人也时不时露出点鄙夷。不过,我无所谓。这有什么,至少在这里我能吃饱穿暖,多几个白眼而已,又不会少一层皮。只有母亲放不下那些没用的心高气傲。我想那个忍字她应该先写给自己,而不是我。
    我已经十二岁了,像我这样大的孩子早已进入学堂念书,而我只认识百余个字,会写这本日记。说来母亲年轻时也是才气逼人的女子,要不她哪来资本心高气傲,可惜,她却不曾教过我,便是这百余个字也是我在泥地中学的。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里没有我这个儿子。
    1930年正月某日多云
    今天是大年初一,理所当然,我和母亲又一次成为家族嘲笑的主角,母亲激愤之下又病倒了。其实,她为何想不明白,他们说的本来就是个事实。一两声咒骂,三四声杂种而已,又不会缺一块皮肉。我沉默微笑,全然当做耳边风,把母亲给我的忍字发挥的淋漓尽致。倒是舅舅看不过去,替我们解围。这一年多,谁不知道我温和谦逊,是个无任何脾气的乖巧孩子?来这个家的人见到我,都会称赞一声君子如玉。君子如玉?呵,我想,对我这个侄子舅舅应该很满意吧,应该会送我去学堂了。
    1930年四月某日雨
    母亲的病时好时坏,今天来了一个陌生女人,见到母亲未语先泣。她红着眼看着我,拉着我的手一直说苦命的孩子,可怜的孩子。苦命?可怜?我微微一笑,命吗,我选不得,不过改得了。苦命?我可不会认命。至于可怜,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怜悯。
    我知道她是母亲的手帕交,一样的出身,一样的才情,一样的美丽,却是不一样的两条命。她有一儿一女,有个对她一心一意的丈夫,哪像我母亲,一具破败的病体,一个杂种的儿子,一个抛弃她的男人。
    1930年六月某日晴
    今天母亲难得拖着病体带我出门,路过燕子矶时,我看到一个少女,一头黑瀑布般的长发,飘逸的素白色连衣裙。我难得看的出神。母亲告诉我那是刘家大小姐,今日是她的生日,包下了燕子矶整座酒楼。
    我看到她有一个哥哥,跟我差不大,很疼爱她,看着她的眼里满是宠溺。她也有一对相爱的父母,也很疼爱她。她的微笑纯真美好,让污浊的世界有了点光彩。我想只有浸在爱中长大的孩子才会如此美丽。若我也有这样的妹妹我也会很疼爱她。若我有这样的女儿,也会为她包下整座酒楼,把最好东西全部给她。
    母亲问我:“她漂亮吗?”我说:“是,很漂亮。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孩。”
    母亲叹息。我知道她在为我叹息,因为我是私生子,永远也不可能拥有那个女孩的一切。
    1930年九月某日晴
    舅舅终于送我去学堂,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也许没有人相信我从未进过学校。我的成绩名列前茅,入学考试的分数让所有老师震惊,可谁会相信其实两年前我只认得百余个字。学习比起要饭要轻松很多。
    我看到了那个女孩的哥哥,阳光一样的少年。走过来气哼哼的对我说了一句“伪君子!”
    哈,我哑然失笑。这个男孩对我口味,没人能知道的事情他竟一句道破。不错,我就是个伪君子。
    今天他竟然来找我打架。那真是一场痛快淋漓的架,从小到大,我从未像今天这样轻松,这样酣畅淋漓。我听到那个少年气喘如牛地说:“嘿,你个狼崽子真狠!”
    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1931年正月某日晴
    今天又是大年初一,不过我没有回家。呵,我这个孤家寡人竟然有了第一个朋友。他偷了一瓶酒从家里溜出来找我,拍着我的肩膀称兄道弟。他三杯就倒,醉得一塌糊涂,最后还揪着我的衣领模模糊糊的抱怨:“你个小白脸有啥好的?那丫头天天缠着我问东问西。。。。。。咯,不就是个蓝眼睛嘛,咯,你放心,哥哥以后给你弄一堆回来摆着看。。。。。。”
    我扯开他的手,他又朝我面上揍来一拳,我自然不会等着挨揍,偏头闪过,听他继续嘟哝着:“我有没告诉你我有个妹妹,她可好看了。。。。。。”
    他没说过,不过我早就知道。
    有个朋友的感觉。。。。。。
    有点温暖。
    1931年七月某日阴
    今天又是我的生日。而我见到了我的爷爷,他带来了那个提供我母亲一颗精子的男人的死讯,多可笑,十五年了,我第一次从别人口中知道他,他却早就死了,留下我这个杂种。混血杂种,我以为我早已不再在意,早已心灰意冷,不再期盼亲情,但是当我听到那个词从爷爷的口中喊出时,还是痛了一下。不过,也就一下,比起我母亲失声痛哭,呕血神伤要好太多了。我的爷爷竟然是一个英格兰贵族。伯爵?呵,没想到我还有这样出身显赫的身份。
    1931年九月某日阴
    暑假我去了伦敦,在那里,我又一次尝到耻辱,我不会跳舞,更不会说法文,一个个羞辱人的宴会,伯爵以为我会伤心,难过吗?不,这些耻辱我早尝过,尝了十五年,面具带多了早已融入了脸皮。伯爵以为我会屈服,或沉沦在这一连串的舞会与荣誉中。是,我渴望那些,但是我还太小了,小的无法在这陌生的国度保护自己,小的根本等不到成年就会被杀。我不属于这里,至少现在不属于。
    1933年十一月某日晴
    今天我又看到了她,她长大了,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我想,她喜欢我。这个认知让我欣喜。从未有人喜欢我,可她喜欢我什么呢?我知道她经常从她哥哥的口中打听我,其实我也是故意的。她喜欢的是那个温雅端方的幻觉,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假象,可是,那又怎样,那也是我,如果不是父亲的原因,谁又知道我是不是就是她喜欢的那样。
    我喜欢她看我的眼神,那让我觉得自己很重要,也能有一个人把我这个孤独人放在心里。她是个纯真的姑娘,像我这样的人也许该离得远些,不过,那是她自己选择的,是她非要靠过来的,我没有逼她,只不过,隐瞒了点什么,又遮盖了点什么,无伤大雅。
    1934年二月某日雨
    今天,我心里承认的唯一最后一个亲人死了。母亲的一生是一个悲剧,我想如果我爱的女人,我绝不会忍心让她承受这样的折磨,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她,我宁愿先亲手杀了她也不愿让她在世上多受这么多年的折磨。
    她第一次主动握住我的手,这对于她那样羞涩纯真的女孩不得不说是鼓足了勇气。瞧,是她自己选择的,是她先握住了我的手,我不会松了,在我不松开前,她休想先松。
    1935年六月某日晴
    今天是她十五岁生日,离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已经过了五年。我喜欢看她对着我手足无措的样子,我也喜欢偶尔逗她,看她憋红脸的样子,喜欢看她低头时的一抹羞赧。
    我想,我喜欢这个女孩。
    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她纯洁、善良、温柔、有些傻有点痴,但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吸引我,因为她身上有我没有的东西。她以为我不喜欢她,至少不表现的那么明显,其实我耍了心眼,因为我喜欢她追逐我的身影,喜欢她把我视为最珍贵的东西。就是她吧,在我第一次看见她时,其实我就喜欢上她,她是我的梦,用爱养大的女孩,只有她能带给我温暖。
    1935年九月某日晴
    今天她在我怀里哭了一个下午,她哥哥走了,不久的将来我也要走。说来好笑,那个阳光少年为的是他的理想,我没有他那么伟大,至少有十之六七的私心,军队能给我磨练,在这乱世,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一个身世复杂的私生子怎么才能让她的父母让步?
    但在她眼中我却高大的和她哥哥一样,是为了理想而去的。不过,既然她这么觉得,我何不顺她的意,反正在她心里我是什么样的都行,只要她爱我。她喜欢温柔的男孩子,我顺着她的意,她喜欢英雄似的人物,我也顺她的意。傻姑娘,你这辈子幸亏是遇到我,幸亏我也喜欢你。
    1936年九月某日晴
    军队也有军队的好,在这里,我有足够的时间想想自己的未来,我,一个私生子,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就要这么认命吗?不,我从小缺失的东西,尊严、骄傲、权势、地位,总有一天我要抓牢它们。若不是它们,我的母亲不会被人抛弃,我的童年不会如此凄凉,若是没有它们,我拿什么去保护我爱的女人,拿什么去保护我们的孩子?这个乱世太污秽,我不想污染了她,更不愿她走上母亲的老路。
    今天又见到了她,时隔一年,她越来越美丽了,我真想在胸口挖一个口子把她藏在里面。我知道我也许会让她受伤,她太敏感太脆弱,不适合呆在复杂的我的身边,但我真的舍不得她。
    1937年十二月某日大雪
    战争开始了,南京沦陷。她失去了父亲,又刚刚失去了母亲,高烧引发了肺炎,来势汹汹,只差一点就没命了。望着病床上的她,我突然有些愤怒,如果她就这么死了,我想我最恨的是老天,它夺走我的父亲,夺走我的母亲,夺走我的童年和少年,夺走我一切的幸福,如今要是连我唯一珍爱的女人也不放过,我想我会疯。但她醒了,幸好,她醒了。
    我不是有意打她,我不能忍受她有任何想死的想法,我可以纵容她的一切,唯有这个是我不能忍受的。
    让她回去重庆是为了她的安全,我太弱了,尽管不愿承认。但此时的我根本没有保护好她的能力。虽然我远在中国,但伯爵不会在一个毁了他儿子的外国女人后再容忍一个孙媳。
    1938年十一月某日阴
    仗一直在打,打得很辛苦。她在她哥哥身边我想应该安全很多,毕竟那里有个能保护她的哥哥,若是跟在我身边就完了。在中国如此不太平,我更不能把她带回英国,除非想她死得更快。七月的时候,我回重庆会晤詹森先生,他是美国人,也是伯爵的世交,他是不错的人,知道我的身世,却没有任何鄙夷,通过他,我和美国驻华大使参赞打成一片。
    我想再过些时候也许我能替她安排好最安全的退路。可我没想到武汉会沦陷的那么快。她哥哥发来电报说她呆在枣阳老家,很安全,让我不用担心。伯爵又来了,我没法顾虑她,让她最安全的方式就是待在枣阳。
    1939年五月某日阴
    枣阳竟然也沦陷了,她还在那里,我简直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赶到那里。枣阳沦陷了十天,我记不清杀了多少人,只记得当我在刀下救出她的刹那,第一次由衷感谢上帝。若是有必要我想我可以下跪。
    1939年六月某日晴
    今天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因为我终于得到了她,我娶了她,不顾一切,再没有词语能形容我此时的心情,她每一朵喘息,每一丝羞乏,点点滴滴镂刻在我心头,我想这一生我永远都不会忘。我抱着她,我这半生再没有得到过比她更珍贵的东西了。想就这样伴着她,直到永远。我想了很多,也想了很远。将来,我会把最好的东西给她,我想保护她,想疼爱她,我想让我爱的女人觉得幸福,给她富饶安定的生活,让她不再忧心战乱,不再担心生命的安全。
    1939年九月某日雨
    她怀孕了,我和她的孩子。我赶了三天的路从豫西赶过来,只为看她一眼,然后再匆匆赶回去。如此少年冲动的事情,不是我这样的人会做得出的。不过这一次我想顺着自己心意。我想我再也离不开她。
    1940年六月某日多云
    从美国回来,我难掩高兴,终于我为她准备好了最安全的去处,可是为何等到的却是个刚刚出生只会啼哭的孩子?枣阳竟然又失陷了!混账!她的哥哥不是和我拍胸保证过吗!她那样柔弱的身躯如何能经得住又一次风霜?我看着那个孩子,他有着和我一样的眼,但是没有她,我要这个孩子干什么?孩子可以再生,可是她只有一个,为何不把她带回来?
    1940年十月某日晴
    三个多月了,我费了多少心血,联络了多少人脉已经不想再提了,不过结果是好的,她在南京。我见到她时,她竟然被一个男人搂进怀里,对我宣称是他的女人。第一次,我觉得当年母亲给我的忍字差一点失去效用。我失了常,不过只一刹。我是来接自己的女人,不是听一条疯狗乱叫。
    不过,我还是吃醋了。失手,受伤,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耻辱,不是失常我不会如此。我想,我很在意。在意的只想听她表白,只想听到从她口中说出的对我的感情。她说她喜欢我,从小喜欢。
    她爱我。
    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我仍然想听。
    不停地,不厌其烦。
    1940年十二月某日小雪
    终于还是来了,伯爵知道她的存在,他派约翰千里迢迢从伦敦来,我可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是一件好事。但是有什么办法,该来的终究要来,我不想她担心,我也不忍让她痛苦,可惜面具带久了已经和面皮融为一体,要是硬扯下,只会血肉模糊,她怀疑我不爱她,可是我怎么能告诉她,她爱的男人弱得连她的生命也保证不了?那种感觉,太痛苦了!我迫切的需要那些可以保护她的东西。
    她以为我是为皖南事变愤怒吗?不,我愤怒的是这个国家的政党,如此的脆弱,外贼还未除,就如此不堪一击。这不是我能依仗的政党,我不能把我和她的未来系在这样一个腐朽的政党上。保护她,只有靠我自己。我要权,我要势,我要变强,变得无坚不摧,强大的可以把她纳入羽翼下,不让她再受任何威胁。
    1941年二月某日多云
    她在担忧,在痛苦,在怀疑我的感情,我看在眼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不是个男人。这与我最初娶她时的初衷截然相反,我发过誓要让她过最好的日子,把所有最好的东西全部给她,让她开心,让她快乐,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可是,从来都是她的眼泪。为什么?我那么爱她。
    我从来都没有如此挫败的感觉,这只能说明我的无能,无法带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点安全感。可是,她不可以放手,她选择了我,是她亲手选的,种下的因,就要承受这个结出的果。她不能在给了我爱情和甜蜜以后,再让我独自腐朽。我会受不了的。我也是人,会伤心会难过。
    1941年三月某日多云
    我带她去买了一对戒指,我告诉她生死相托,无分彼此。我对她的承诺永远不变,除非我死了。
    伯爵来了,又一次的羞辱,对我来说这没什么,可是我无法忍受他对她的羞辱,更无法忍受他对她的威胁。我这辈子在意的只有这么一个女人,我那样爱她,恨不得掏肝挖肺,可是为何连最基本的安全都不能给她!
    我恨老天!
    我要权势,我要地位,我要一切可以庇佑她的东西,倾我所有,在所不辞!
    1941年五月某日阴
    又一次离开她。她不喜欢看我的背影,我又何尝愿意让她伤心。我想这一次如果顺利,将是她最后一次看我的背影,以后我再不会离开她。我要把这几年她受的所有委屈一一弥补,把她这几年流的所有眼泪统统吻干。然后明明确确的告诉她,我爱她,丝毫不比她爱的少。
    1941年八月某日晴
    缅甸只不过是一个跳板,借口而已。伯爵只有我这么一个孙子,杂种也好,混血也罢,他没得选择。我把戒指给了杰米,这个男孩我很喜欢,伦敦人,多年前在伦敦就是我的心腹,我让他去重庆给她带一句口信,我不相信电报,更不相信约翰,如果我答应伯爵,那么她的性命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是的,我答应他回英格兰继承爵位,也答应他忘记中国的一切,娶他要我娶的女人。可是,不过假的而已。我已经向豫西发了电报,她的哥哥应该已经赶过去了。
    我是要权势,但也只不过为了她而已。
    1941年十二月某日雨
    情势越来越顺利,明天我就能继承爵位了,所有一切都布置好了,完美无缺,只要等那一刻。她等久了吧?是否会怪我没给她任何信息?没关系,过了明天,我就能永远和她在一起,再没有任何威胁,她要是生我的气,我会用以后一生的爱作为补偿。
    我由衷的期盼太阳快一点升起。
    (以下日记男主换了日记簿)
    1942年三月某日雾
    今天我突然想写日记,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习惯,不过这不奇怪,我想不起的东西太多,以后我会慢慢学会习惯。以前的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的脑中一片空白,留下的只有别人告诉我的支离破碎的碎片。
    很奇怪的感觉,有些东西、有些事物,我顺手拈来,比如语言、比如如何在最快的时间内杀死敌人。爷爷说我去年冬天失去了记忆,但没有多大关系,我有一个儿子,也有一个未婚妻,我的生活并没有因为这个停滞不前。
    可是为何我心里始终觉得有一个缺口?
    1942年八月某日晴
    我喜欢我的儿子,虽然他沉默的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爷爷说他受过惊吓,我想我的失忆吓着了他,但我仍然喜欢他,他的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让我安心、让我觉得温柔,我想也许每一个父亲都会如此,我只不过是太喜爱这个孩子了。
    我的未婚妻是一个出身高贵的女人,人人都说我很爱她。最初的开始,我疑惑,也迟疑。可是当我看到她穿着一身白裙,一头深褐色的长发近乎于黑,远远站在那里,我心里腾然升起一抹柔情,有酸有甜。她说话的表情、她低头的样子,我无一不喜爱非常,我想可能这就是我爱的女人。
    1943年七月某日多云
    联军在意大利南部登陆,战争越来越激烈,我想快点结束这一切,我想赶快回去英国,我想娶那个女人,我想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不顾一切。荣誉、勋章,这些对我已经获得的多的厌烦了。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他说要让他爱的女人成为最幸福的女人,给予她富饶安定的生活,把最好的东西全部给她,不再让她伤心流泪,不再让她担心生命的安危。我想那就是以前的我,我一定非常爱那个女人。
    1944年四月某日晴
    今天我在玫瑰园看到一个女人,她有一头黑瀑布般的长发,洁白的衣裙,只一眼,便成了我脑中轰轰雷鸣。头像炸了一样的疼,心像裂了一样的痛。就连两年前我醒来的那一刻也不曾觉得这样痛苦。我不知道她是谁,但却不想她看到此时的我,更不想她看到那个女人,脑中有个声音叫我扯住她,另一个声音叫我立刻赶走她,绝不能让她看到这些东西。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女孩,画面凌乱,却总是那个女孩的脸,幼年时,少女时,她的笑容,她的眼泪。她说:我喜欢你,从小喜欢。我爱上了算我活该!
    我想,我或许,犯了一个错。
    弥天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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