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情人血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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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方,远古传说中玫瑰是情人的血染红的,所以颜色越深的玫瑰代表着感情越深。而在苏克赛斯,红玫瑰是谢菲尔德伯爵夫人的最爱,阿灵顿有最大最美丽的玫瑰园,里面只种植红色的玫瑰。
我跟在玛丽身后穿过那一片茂密的玫瑰园,恍然想起这位伯爵夫人似乎很喜欢花,除了这座让人惊讶的玫瑰园,之前我看过的两封信函都仔细熏上了夜来香。
玛丽见我看的出神,不由得意道:“很美吧?这座玫瑰园真是个奇妙的地方,在这里你的身心都能得到释放。阿灵顿,有最美丽的玫瑰园,最英俊的男主人,最高贵的女主人,天使般的孩子,像不像天堂一样?”她闭上眼陶醉般的深吸一口气,“在这里,我觉得好像战争已经结束了。”
我喃喃道:“在我家乡有个词叫做世外桃源,说的就是像阿灵顿这样的地方。”
由于翻译的差异,她显然没听过这种讲法,不由好奇地问我:“世外桃源?那是什么意思?”
我偏头一笑,“就是你刚才说的天堂吧。”
她高兴道:“我说得对吧?你也是这样认为。”转过头,看着我热切道:“刘,你也别走了,留在阿灵顿吧,这个世道太乱了,别看伦敦是首都但乱着呢,还是阿灵顿最好,我到这里一年,还从来没有遭受过侵袭。我看你还是留在这里等找到你丈夫后再走吧。”
我心情复杂,也不知该从这杂乱的情绪中说出些什么,于是沉默。
她见我没有应声,自以为是的安慰我道:“你别担心,我们可以去求伯爵夫人给你安排个工作,她很仁慈的,见过她的人都会爱上她。”
都会爱上她?
我暗叹了口气。
朱蒂斯•沃波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在他人口中,那是个美丽尊贵的贵妇人,不仅如此她还心地善良,有着比身份更高贵的品格。简直是个完美的人。这样的女人,是人都会爱上吗?包括。。。。。。他?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我更奇怪的是,那个人,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心?他如何能一边和我说着誓言,一边却爱上别的女人?
此时离我最后一次见他时已经整整过了两年。走的时候他和我保证过他一定会回来,回到我身边,但他却一直未回。哥哥说他只在缅甸呆了三个月。在我们以为他阵亡了的时候,他却在英格兰继承了爵位,在我孤身一人去缅甸找他的时候,他却身处在意大利战场上,在我好不容易逃回重庆时,却传来了他的婚讯。
我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颊,这容貌。。。。。。想起幼时。。。。。。
年为官杀,夫宫逢冲,有与人分夫之嫌。
看来那时,同泰寺的高僧并没有说错。
望着仅一步之遥的城堡,我突然顿住了。
眼前整个城堡位于一个小湖的中央。秀美的河水,显得十分优雅。在这座城堡里住着的一对人仿佛是童话故事中的翻版,而这似梦似幻的城堡在我眼中却像是一只龇着獠牙的恶魔。那种重重窒息、无奈、疲惫的感觉仿佛让我回到了多年的噩梦中,让我不禁退缩,仿佛只要一脚踏入,就再也无法回来。
我那样执着的来到英格兰,来到苏克萨斯,就是为了要亲眼见到那人。可是,真正到了这里,我却在退缩,更确切的说我在害怕。
我承认自己并不是个大胆的奇女子,可我这一生从未如此害怕过。
所有人和事物都在正常的运转,可我却觉的自己的心静止了,时光也停滞不前,仿佛只有自己被留下了。
玛丽发现我的不正常,也停下脚步,焦急的俯身问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苍白?”
我把脸埋在手中捧着的花束中,不想再引起她的猜疑。她见我不答,正要再问,突然听到前方有人边跑过来边急切的叫道:“玛丽,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修剪玫瑰花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好了好了。”身边玛丽小声抱怨:“阿伦,有必要这么急吗?”
阿伦拽着玛丽的胳膊头也不抬的拔腿就跑,也没留意到她身边的我,边跑边焦急道:“怎么不急,威廉少爷病了,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忘了关窗户,威廉少爷吹了一夜的风,伯爵夫人担心极了,伯爵大人正在大发雷霆呢!”
玛丽也被吓到了,顾不上招呼我就随着他被拉跑了。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城堡深处。他们说的话我听得很清楚,海维生病了,他的父亲也在里面,只要我进去就能见到。我怔怔看着面前的城堡,良久良久,始终停滞不前。久到门口的看门人发现异状,正想上前盘问。
我还是没骨气的跑了。
然后漫无目的走了一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在梦里我站在一条深赭色的路上,道路笔直却仿佛看不见尽头,路的两边是大片没有尽头的曼珠沙华,风吹起层层叠叠的血色花浪,绚丽而妖治。
我看见智仁站在道路的尽头,一身银色的礼服,面容精致而高贵,他的目光温柔带着期盼,他说:“静姝,你过来。”
我高兴的迈步向他走去,却愕然发现被绊住了脚。低头发现原来自己穿了一条复杂繁琐的及地长裙,裙尾层层叠叠似乎有千斤重,绊住了我的脚步。
我弯腰奋力撕掉那些复杂的裙边,挣扎迈步向前方走去,似乎每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全力,我看着他明明就在自己不远的前方,可我走了好久却怎么也走不到他的身边,身体越来越疲惫,我试着张嘴想让他过来,却发不出声音。
他一直站在道路的尽头,沉默的注视着我,他不说话,眼神里的深情似乎含着泪,只要一眨眼就滴落下来。我见过父亲的泪、母亲的泪、哥哥的泪、佳丽的泪,却从未见过他的眼泪,想看得更清楚,想更接近他一点,于是奋力向他走去,仿佛走过了千山万水,耗尽了心力,却始终离他有一步之遥。
我看着他,急的几乎要哭出来,向他伸出手,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可他却始终一动不动。
我发不出声,手奋力向前伸,想触碰眼前这张完美的脸,却惊恐的发现他脸上的皮肤开始一片片的脱落下来,露出里面的血肉,两只眼睛变成了两个光秃秃的眼球,再也看不出里面蕴含的感情,整张脸血腥而恐怖,那张脸面目全非,而他的声音却依然未变,他仍然在说:“静姝,你过来。”
我本能的害怕,就连伸出的手也僵住了,尖叫就滚在喉间,却冲不出口。他的眼眶下突然流出血泪,森然一笑,“那我走了。”说完转过身,背后身体里竟斜插入一个巨大的黑色十字架,身体早已腐朽不堪。
不!
我发出一声尖叫奋力一挣,终于醒来。伸手触到枕头,湿漉漉一片,分不清是汗还是泪。我想我终于能清晰的看清、清楚的记得多年来的噩梦。
原来这就是我做了多年的噩梦。
第二天,我又去找玛丽。天没亮就等在城堡外的玫瑰园,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到海维的情况。东方升起第一抹曙光,我没有等到玛丽却碰到了一个人。
人说红玫瑰就是地狱的曼珠沙华,那情景让我想起前晚的梦。那个人他站在花海处,银色的礼服,俊美的面容,层层叠叠的花浪,一切的一切多么相似,不同的是我没有穿繁琐的衣裙却还是无法向前挪动脚步,因为我看不出他眼里蕴含的感情,让我想起那两颗光秃秃的眼球,一时分不出是否还是在一场噩梦中。
浑身都在叫嚣着:上前啊,去啊,那个人就在那里,去问个明白!
他的眼神转向我,专注却显得冷漠,或许还有我看不懂的疑惑,突然,他开口了,却是一句质问:“你怎么来的?”
我一窒,不知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我是否该做出回答。我想过无数的相见时他可能说出的第一句话,可委实不曾料到会是一句对我的质问。
见我不答,他上前一步,似乎带着怒气,“说话!”
我本能的后退一步,这样的他让我觉得害怕。
我曾迷恋他的蓝眸,蓝色的眼睛是那样温柔,所有西方的天神都是蓝眼。可是我以前却没有发现,西方的天神是蓝眼金发,而冰蓝的眼睛配上一头黑发却有些邪气。
他的气息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仿佛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那一瞬似乎也让我自己有一种错觉,仿佛真的是我的错。
“你。。。。。。”他顿了顿,停在那里,神色复杂的看我一眼,刚要再度开口,忽听不远处有个女人在唤他:“埃德蒙,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从未见过,但我知道她就是朱蒂斯。因为从未有一个女人让我觉得自惭形秽。她并没有穿华丽的服饰,只一身洁白长裙,发髻高挽,露出优雅的颈项,就是与生俱来的尊贵。
“埃德蒙?”由于那微微一点阳光也被他身影挡住,她并没有看到我,渐渐走近,疑惑的又唤了一声。
“噢,没什么事。”他挡住我的身影,背过身朝那个方向走去,口中语气温存:“亲爱的,你怎么来了?”
“我一早醒来发现你不在。。。。。。”
“还是春天,清晨天冷,穿这么一点很容易生病,你若也生病了,查理不是更忙了。。。。。。”他温声打断,握住她的手,收拢在掌心里。
“我没事,到是你,这么早是不是。。。。。。”断断续续的声音随着脚步渐渐远去。
第一次我痛恨自己的英文为何那么好。
。。。。。。实在。。。听不下去了。。。。。。
“等等。”我出声阻止。
在这种时刻,以我的性格,也许应该会掩面而逃,可是我没有。我为何要逃?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何以这样对我?就算该逃的,也应该是背弃誓言的人。
朱蒂斯这才发现的我存在,回过头,上下打量一下我,惊讶道:“东方人?”
我没有回答,只是走上前,直视他。
他挑了一下眉。在他充满冷漠和拒意的眼神下,逼着自己梗塞沙哑的喉咙,别在这个时候背叛我的勇气。
“你欠我一个答案。”我直视他,等待他的回答。
他似乎微微蹙了一下眉。
朱蒂斯好奇的望着我,偏头低声问智仁,“埃德蒙,她在说什么?那是什么语言?”
他望着我,眉头越皱越深,似乎纠结到一起。
“埃德蒙?”朱蒂斯轻轻扯着他,担忧道:“你没事吧?”
他打量着我,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我的心慢慢凉了,心头莫名有些无措。他问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玛丽做的。”朱蒂斯小声猜测,“瞧,埃德蒙,我还从未看过东方人,你去过亚太地区,你看她是哪国人?刚才她在说什么?”
“赶走她。”他突然转过身,撑住头,低声道:“她让我觉得难受。”
“等等!”见他要走,我又出声阻止。
“她在说什么?”
“我听不懂。”
我这才发现我和他说话用的是中文,而他对我从头到尾说的话却全是英文。一时间,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时,人早已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