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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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码头人声鼎沸,阿三站在岸边看着白色的巨大轮船缓缓驶来,他激动的拽了拽身边的阿贵:“阿贵哥,你看好大的船啊,你说咱们少爷坐这么大的船会不会晕呢?小时候,我娘带我坐小船筏我都晕的昏天暗地。哎,你说咱家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他在西洋肯定见过很多洋人,那你说他会说洋话吧?”
阿贵三十出头,在宋家做司机已经七八年了,之所以能得到老爷赏识,是因为谨言慎行,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他斜了一眼年轻的阿三“行了,等会少爷来了,少说话,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做下人的该知道的。”
阿三哦了一声,也不在乎阿贵的冷漠,自顾自的想着快要见面的少爷。
伴随着汽笛的轰鸣声,轮船靠了岸。熙熙攘攘的人群从阿三身边走过,他不停的在人群中寻着少爷,嘴也不住下:“阿贵哥,少爷长什么样,多高,穿什么衣服,这么多人啊,啊,你看,那个洋人头发是黄色的!”
阿贵不耐的叹了口气,心想管家怎么会派这么个人接少爷。这时,一身白西装的宋允峥提着皮箱走到了阿贵身边,“阿贵。”
“少爷?!”阿贵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几百遍,怎么只顾听阿三叨叨,没看到少爷。
“是我,怎么几年没见,我又变帅了?呵呵……”宋允峥很是自恋的抚了抚自己的头发。
阿三傻傻的看着这位被阿贵叫做少爷的年轻人,身高得有八尺多,整整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微微挑起的眼角,似乎若有若无的夹着笑,伴着他略有磁性的嗓音,似乎阳光在这个身边都暗了色。一身质地优良的白西装,配上他轮廓鲜明的腰身,铮亮的皮鞋,还有那洋味十足的牛皮箱,真真是一副贵公子像。但脸上的笑容似以达眼底,并不因为面对两个下人而有一丝的高傲或是不耐,身上好闻的淡香味使这张原本好看的脸更曾了几分韵味。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阿三已经傻了眼,在阿贵忍无可忍的踢了他一脚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在对着少爷的脸发呆,一紧张更是弄了长大红脸“:少……少爷……”
宋允峥好笑的看着这个小跟班,好看的嘴扬了一个弧度:“什么少少爷,本少爷不姓‘少’,本少爷姓‘宋’,难道你家老爷没告诉你?”
看着阿三青嫩的面孔上霎时变换着不同的颜色,宋允峥哈哈一笑,似乎长途的劳累都已消散,大步走上了宋家的专车。
百善私塾是家老字号书院,从它快要塌了的院墙上就可以看出,同时也能知道这是家收入不尽人意的学校。事实也确是如此,现在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都上了洋学堂进行新式教育,谁还会来这样的老院子,跟着那些老学究,学什么四书五经。只不过是穷苦人家为了让孩子能识几个字,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子,或多或少,总算是交了学费。而这百善私塾的教书老师到现在只剩下贾先生自己了。贾先生今年有五十岁的光景,瘦高个,羊须胡,穿着大长褂,典型的教书匠。虽然穷苦了些,但是在这一带威望甚高,不只因为教书育人,更是有着菩萨心肠,对穷苦人家孩子的学费能免则免,甚至有时候还倒贴钱接济学生,可谓品德高尚。
今天百善私塾刚下课,就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大约有十三四个人,等着学生三三两两走完。他们自顾自的把大门一关,就来到了教室。贾先生摇头晃脑的读者诗经,正在兴头上,猛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贾先生,您好。”
一回头,便看见一群人站在身前,眉头一蹙:“诸位,有何事到访寒舍?”
为首的人正是阿威,他也不在意这位贾先生的酸腐,依旧恭敬的道:“贾先生,哦,不,应该教您贝六爷。”
听了这话,贾先生也没有过多的惊讶,叹了口气,缓缓的说:“该来的终是会来……”后又道:“不过都这么多年了,人也老了,很多事记不得了……”
阿威道:“有些事情能忘,但有些事情怎会轻易忘却。先生不记得也无妨,确实也都十年了,难免记忆混淆模糊。阿威可以帮先生想。”
“哼……”贾先生嘴角一撇,斜了一眼人高马大的阿威,似是很不屑。
阿威也不恼:“贝六爷教书悔人,育人子弟。我等粗俗之人自进不了先生的法眼,但先生门下学生众多,阿威的手下可以一一把他们找来,帮着先生回忆!”
贾先生狠狠捏着手上的书,似是生气,又似有害怕,颤声道:“你们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呵呵”阿威轻笑了声:“在下是个粗人,有一件事想请教先生,这盗取皇陵算不算犯了王法?”
贾先生手里的诗经再也握不稳,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风一吹唰唰的翻着页。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找到我的?”
“这还要多谢您的好外甥。”阿威依旧带着笑脸。
“这个畜生!”贾先生恨恨的说道,似又下了很大的决心:“你问吧,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