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集:腐朽江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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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次疯狂的夜晚,便让漠恬怀了孩子,虽然不确定是男是女,但任德群好歹也高兴。嘉祐八年的春节,可以说是任德群最高兴的一个春节。他人虽丑了一点儿,但为人还不错,在宁和城也有很多生意上的朋友。大年三十,他邀请了很多人到草屋来做客。
漠恬怀孕的迹象不是特别明显,但任德群还是花钱请了大夫,确认怀了身孕。他这才欢天喜地的请客。众人从早闹到晚,喝酒吃菜,又瞧了瞧那位年轻的姑娘,发现这漠恬虽说不上什么倾国倾城,但也长得十分清秀娇美。俩人站在一起说不出的别扭感,但任德群这丑陋男人也能取上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人人都道任德群有福了。
但真正的原因只有任德群一个人知道。漠恬讲了条件,对外他称他们俩成亲了她没意见。九个月后,漠恬给他生下儿子,他必须让她离开,儿子可以留下供他养老。到时候就说她生孩子死了。
任德群想了想,一口应了。只要有个儿子能传宗接代,也不负了祖宗们的在天之灵。
原本这事和和美美,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度过也无人能够提及。偏偏这当子出了事。
大年三十来的那群人中,有个年轻人,二十来岁,听说跟熊尚瑞攀得上一点儿亲戚关系,这年轻人自从看到了漠恬,一颗心就留在了这里。他本就是宁和城里的无赖,整天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今天看上了这家人的女儿,明天就又瞧上了那家。来任德群家是跟着他爹一起来的。小伙子见到美人便不想就此罢休了。但碍着父亲的面,那天他没敢做什么出格的事。但一颗心也愤愤不平起来。任德群那丑陋的人都能取上这么好的美人儿,难道这等美女就看得上任德群这老家伙?
他不信。
于是,隔三差五,就寻个理由来草屋。他也不怕任德群这个小商人,甚至当着任德群的面跟漠恬打情骂俏,显然不把任德群放在眼里。
任德群看着俩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心里是气不打一处来,很想马上将这年轻人赶出去。但他始终缺少那点儿勇气。每一次,他装着没看见,表面上依旧热情。年轻人见他不发火不动气,心里也越觉得这人好欺负。
漠恬起初还适当的收敛收敛,但一想到人家是熊尚瑞的亲戚,后台硬朗无比,又有谁敢去惹他?而任德群不过一个穷困潦倒的小商人,要权没权,要势没势,跟着这样的男人总会被人欺负。好在九个月后她就能走人,不然,漠恬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而那年轻人,漠恬觉得跟着他,至少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待她。
也许,就是在这一天起,那种不甘这样低人一等的心理,就在那时渐渐在漠恬的心里生根发芽。
嘉祐八年三月,年轻人又来到了任德群的家里。乘着任德群不在家的时候,两个人在屋内缠绵一处,从早晨一直到了午后。最后二人精疲力尽的躺在了塌上。漠恬怀了身孕,自然久不得如此。
任德群因有事回家,听到了屋里窃窃私语的声音,当他推开门看到床上的两个人时,所有的愤怒全都爆发了出来。他恼羞成怒,从旁边抓起一个扫帚就挥向了年轻人。
年轻人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那扫帚把子是硬生生的砸在了他的背上,即使不会出人命,但那疼痛感还是让年轻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漠恬用被子遮住羞处,眼神透着惊恐,靠在墙壁不敢动弹。任德群没有去找漠恬的麻烦,他还是有点清醒,毕竟漠恬现在怀了他的孩子。他把目光又投向了年轻人。
“敖景离!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就再次操起扫帚打了下去。敖景离本来对第一下就没回过神来,现在又挨了这么一下,刚想爬起来又摔了下去。好在他身体健壮,年轻。挨这几下虽然疼,但也不至于把他给打趴下。隔了一小会儿,便回过了神,接着便是更多的气愤。他反手将砸向他的扫帚接住,夺过任德群手中的扫帚,将这家伙扔在了一边,眼中满是愤怒和轻蔑。
“来啊,你还是男人?你他妈是男人就赤手空拳跟老子干一架,别他妈拎着一个破玩意就来!你逞什么能啊?男子汉,就用自己的拳头战胜对方!来啊,老子在这等着!”
敖景离露出一丝傲气,俯视着这个比自己矮许多的男人。
“我敖景离是谁?还怕你这种小人物?我告诉你,任德群。没有老子罩着,你他妈休想在宁和城开铺子!你以为你是谁啊,娶他妈这么个美人儿老子就不服气了!我敖景离想要的东西,谁也别想阻拦!”
敖景离仰天一笑,那样子要多狂妄有多狂妄。任德群涨红了双眼,身子气得瑟瑟发抖。漠恬坐在塌边,看着敖景离的样子,竟也呆了一呆。
这才是她想象中男人的样子!如果敖景离的身份能再显赫一点,那简直就是完美了!
任德群怒吼一声,扑向了敖景离。但他身板矮小如何是敖景离的对手?敖景离又何时将他放在眼里,单手就抓住了任德群,轻蔑一笑,手上一使劲,十分轻松的就把任德群撞在了墙角。边上的锅碗瓢盆顿时噼里啪啦掉碎了一地。声音之大,假如周围有邻居,一定会十分清楚的听见。
任德群不服气,打倒了爬起来接着扑向敖景离,来来回回无数次,到最后已经是头破血流。敖景离也被任德群抓得浑身是伤,但也比任德群好很多。似乎他的力气永远不会枯竭。任德群已经气喘吁吁,敖景离却还站在原地,目光中带着狂傲,带着轻蔑,紧紧盯着任德群。
反反复复无数,眼见任德群依旧不肯罢休,敖景离的忍耐程度却已经到了极限。他厌恶的一脚将任德群踢在了地上,顺手拿起一把柴刀,深深的刺向了任德群的心脏。
在鲜血溅出的瞬间,不仅是任德群惊呆了,就连漠恬也尖叫着用被子捂住了眼睛。
任德群停止了呼吸,一双眼睛睁大着盯着敖景离,再也挪不开。直到这时,看见自己满身的血,敖景离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
敖景离毕竟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公子哥,平时喊打喊杀那也真没见血,如今意识到自己杀了人,满身是血的他感到了自己是个极度罪恶的人。他将手中的柴刀扔在一边,呼吸沉重的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漠恬也吓坏了,她慌忙穿好衣服,冲出了房门。。。。。
天色暗下来,两人的心情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但那间屋子二人始终不敢进去一步,只有去了任德群住的那间草屋。黑暗中,敖景离看着漠恬,一时没了主意。即使他在宁和城再怎么横行霸道,那也是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吧。现在他杀了人,熊尚瑞再怎么疼惜他这个子侄,也抵不过法律啊!杀人偿命,求情也没有用的。
而现在,听说京城诚国公来了,正在往宁和城的路上,他是真正的皇子龙孙,在这当口,熊尚瑞肯定不会让人出任何的意外。如果被他知道了,那自己今后可就完了!
“漠恬,你反正都要走,不如现在就逃命去。带上银子家物,无论去哪儿,反正不能呆在定州。”敖景离第一个想到的是回避。
“你这呆子!我这时若逃了,那姓任的迟早会被人发现,到时候难免不怀疑到我身上。我逃得再远,也会有人追上来。你让我往哪儿逃!”
漠恬气得直跺脚。刚才那股气势究竟去哪儿了。怎么现在就跟焉气似的。再没那气势了。
“那你也总不能就在这里等着人来拿吧?你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敖景离道,“我毕竟还有一层关系,将军即使现在把我拿了入牢房,我爹也总会给他们扔点银子打通关节。另外我从我爹那儿听说了,诚国公墨溟扬,也是一个出了名的公子哥。我有直觉,他若听说了,一定不会让我就这么关在牢里的。”
“瞎说!你是他兄弟还是他什么人!诚国公身份显赫,是皇子龙孙,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会救你出来?你以为你是谁啊!”漠恬不信。
“我也说不清楚,就这个感觉罢了。”敖景离站起身来,“总之,我们先把任德群的尸体处理了。回头再来想办法。你这里没什么关系,他们自然会拿你。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啊,不管爹是谁,他总是你的骨肉。”
漠恬噙满泪水望着敖景离,道:“你本质不坏,就是太过狂傲自大。你跟墨溟扬属一个性格的。我虽不信,但也总希望,或许今后,你们会碰面的!”
言罢,转身出去了。敖景离愣了一下,却没把这话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