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 孩子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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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着微凉的湿气与泥土清香的夜风如海潮般一波一波地拂过夏河村,几丝如绒般的去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慵懒地变幻着形态,而月光则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安静的村庄。
在这个人口不到二百的小村庄里,一入夜,能看到的灯火便零散而稀少。房屋之间的土路上也很少能见到人影,只时不时地能看到几个快速跑过的或狗或猫的影子。就在这个与平常没什么区别的夜晚,三个又黑又高的人影却出现在了夏河村村口,其中一个大步地走向村口一户人家,“咣咣”地敲响了木质的房门。
“哦—哦—这是什么?”玉境双眼亮闪闪地盯着放在面前桌上的一个绿绿的圆圆的东西。
“是苹果哦,吃的。”一个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玉境在山中遇到的戴草帽的男孩子,这个时候,他坐在玉境对面,草帽已经挂在了房门边的墙上。
“苹果……是吃的啊,绿色的。”玉境拿起苹果,放在鼻尖处,轻轻地嗅了嗅,“好香。”
男孩子看着她,“喂。”
玉境看向他,“什么?”鼻子还在不停地嗅着苹果。
“你是从哪里来的?”男孩子问道。
玉境的身体顿了一下,她的视线缓缓地扫过了这间小小的屋子,除了必要的生活品之外,并不见有什么特别,玉境将视线转回男孩子的脸上,露出了略带一丝狡黠的笑容,“我是从梦里来的哦。”
“梦里?”男孩子愣了一下,然后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小孩子,梦里的人怎么可能跑出来?”
玉境哈哈地笑了起来,“你几岁了?”
“九岁!”男孩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九岁啊,九岁的孩子还是要相信大人的话才好啊。”玉境把苹果从一个手换到了另一个手上,“要听你妈妈的话哦。”
男孩子又哼了一声。
玉境低头看着不断在双手中滚动的苹果,“你很幸福哦,能一直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
男孩子歪着头看了看她,“那大家不都是很幸福了吗?”
“是啊。”玉境抬头看着他,“佩可,大家都幸福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是很好的事情,但那是不可能的啊。”男孩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
玉境愣了一下,“为什么?”
“大家都能幸福的世界是不存在的。”佩可的眼睛直直的,甚至带着一股怒气看着玉境,“是我爸爸说的。”佩可的眼睛轻轻地闪动着。
玉境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没有那种事。”她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里?”佩可也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玉境看了看他,“佩可,长大之后,要去找你的爸爸吗?”
佩可愣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下头。
“是吗?”玉境将苹果缓缓地抛起再接住,再抛起,再接住,笑着说:“要是能找到就好了。帮我跟你妈妈说声谢谢哦,晚饭太好吃了。再见。”说完,她便向房门口走去,消失在了门外。
佩可虽然在脑中一直想着要追过去,但脚步却奇怪地无论如何也移不动一步,直到玉境离开大约六七分钟后,他才慢慢地坐到了椅子上。
玉境大步地走过染上月光的小路,灰色的裙摆缓缓地晃动着,绿色的苹果在她的右手与空气中轻快地跳上跳下。
“站住!”低沉的喝声在她的身后响起。
玉境脚步并未停下来,她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三个漆黑的人影,“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打扰到大家休息就不好了。”说着,继续向村外走去。
“沙沙——”夜风吹动着,山中的树木发出悦耳的浪潮般的声音。玉境停在山脚下的一块大石头边,转过身看向一直跟过来的三人。月光在天地间如丝卷般铺展开来,让万物都在夜间闪闪发亮。绿色的苹果挟裹着银色的月光在玉境的手中缓缓转动跳跃,如同一个在月夜舞动的精灵。
“找我有什么事吗?”玉境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分外清晰。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方才发出喝声的声音说道:“你是什么人?”
“只是一个四处游荡的人而已。”玉境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因为今天下午在山里的事情吗?我是不小心闯进去的,并不知道那里驻扎着军队,至于那两个孩子,他们一进去就遇到了我,然后立刻便又遇到了巡逻的人。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没有必要责罚吧,父母会教育的。”
“跟我们走一趟吧。”那人好像完全不在乎他听到了什么,硬梆梆地带着命令的口气说道。
“不要。”玉境笑了起来,“如果是别的地方的话,说不定我会去哦,但是,军队,真遗憾,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地方了。”
一阵轻微的响起,三支枪口对准了玉境。
“嗯—想用那种东西逼我去吗?”玉境微微向后仰起头,轻轻地哼了一声,绿色的苹果缓缓地跃起……
玉境原来站的地方已经不见人影。三个握着枪的人只觉得一阵诡异的气氛自脚底升起,还未能将全身的警戒力都调动起来时,便听到了耳边轻柔戏谑的声音,“不能乱动哦。”三人几乎同时感到枪口内被塞入了什么东西,不仅如此,一个坚硬的尖状物抵在了三人的后颈处。三人都暗暗地吞了下口水,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我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哦,没有必要放太多心思在我身上,请向你们的上司如实转告我的话。啊,另外还有,”玉境的声音变得低哑,带着几乎让人喘不上气来的气势,“请不要为难那两个孩子哦,孩子是美好的,要好好爱护才行。如果做出什么破坏美好的事情的话,脖子会断掉的哦。那,就这样吧。”
许久,迫人的气势散去,三人才敢稍动,但周围早已不见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