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初六，对于半楼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这一天半楼不经营酒楼生意，只有歌舞音乐的表演，并且半楼楼主杨纵雪和歌仙芸滟都会登台。按理说，这杨纵雪是楼主，本不用亲自登台，但是每次只要是芸滟提出，他都有会乐得为之伴奏，而且杨纵雪的造诣之高也的确让人赞叹。
    今天是三月初六。酉时刚过，就有早预定了座位的客人陆陆续续走进半楼，没有定位子的人，为了在散客席中找到好位置，也早早进来了。不得不说，方家少爷的运气很好也很差。好的是他们赶上了常兴不是过节胜似过节的一天，坏的是这一天的人太多，他们又来的有点晚，只能在远处找了的靠墙的地方落座。
    方亭打量着半楼的布局：无疑这是一座不小的三层楼。中央的二层从中间伸出一块不小的空场，已经布置成舞台的样子，环绕二层的都是隔间，卷帘已被吊起，可以看到里面的看客身影晃动。三层估计是客房，因为远看不真切。他们所在的一层，是平时散客吃饭的地方，内里的装潢虽然雅致却不奢华。
    “二位爷，这派头还挺大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让常兴一半的人都出动了。”齐福有点不屑，想他这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半楼中的男女虽然出色，也不过是比平常人强些，还有那个什么歌仙，比起少爷家里的乐舞估计差远了。
    “就是，听说杨纵雪还要亲自演出，要是那个歌仙真是了不得，还用他一个楼主出场？”方台对方亭说。
    方亭端着一杯茶，正对着二楼的舞台，不知想些什么。方台和齐福见他没说话，两人便自顾自说起了话。又过了半晌，一声铜锣敲起，喧哗的大堂马上安静了下来。一个彩衣女子走上高台，对众人做了一福，朗声道：“小女子灵玑，谢众位今日前来半楼，芸滟小姐正在梳妆，先请大家听一段鼓乐，稍候片刻。”
    灵玑走下舞台，便听到鼓声渐起。这鼓声，先如春雷阵阵，激荡人心，后又似黑云压城，令人呼吸紧迫，过了一会儿，竟如沙场征伐，刀光乍现。一曲破阵子，被这击鼓者演奏完，楼中已是鸦雀无声，过了半柱香功夫，才有掌声响起。
    “看来半楼有点意思，这名鼓者功夫不低。”方台悄声对坐在身边的方亭说。
    “知道就好，下面就是芸滟出场了，你们注意杨纵雪这个人。”方亭对方台说，并踹了一脚齐福。原来齐福被刚才的鼓声惊出一身冷汗，才回过神来。
    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子从二楼舞台后缓缓走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大约十六七的年纪，俏生生的站在台上，向客人鞠了一躬。一根紫竹簪子挽住满头青丝，一对紫玉耳环坠在耳上，一双剪水双瞳像含着轻烟，她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各位客人，今天芸滟只唱两曲。雪哥哥有点事，芸滟自己先唱一曲，等雪哥哥回来，我们再合奏一曲。”说完，她便坐在舞台中间，早有人备好一张琴，拨弄几下，便开始自弹自唱。
    普通琴是七根弦，而芸滟的琴九根弦，这是人所共知的。伴随着九弦琴的曲子，芸滟开始唱一首南国小调《采莲曲》。这首歌本是采莲姑娘们之间唱的民谣，但是被芸滟唱出来却格外好听。芸滟的声音，像是带着南方的水汽，沾着莲子的清香，清越而不尖锐，圆润而不黏腻，干爽而不干涩，流淌过人心。其实芸滟的琴技也是一流的，当她不唱歌时，九弦琴独特的声音荡漾在厅堂里，又让人有种安静平和的感觉。一曲终了，芸滟款款一揖，下去休息了。台上又有几个女子上来跳起了一支《霓裳羽衣》舞。
    芸滟演唱的过程中，没有人说话，方亭三人也未有言语。直到芸滟退场，众人才恍然回神。
    “哥，这个芸滟唱歌真好听，比你的人唱的好听多了！难怪常兴都拿她当宝贝似的。”方台眼睛一直盯着芸滟的身影，直到芸滟回去。
    “是啊，要不大少爷把她请回去得了？”齐福讨好道。
    “嗯，不是不行……”
    “哥，要不咱们商量一下，我，厄……想把她请回我那里。你什么人没有啊！就别和我争了！”方亭话音未落，方台就抢白道。
    “二少爷，难道您看上这丫头了？”齐福挑挑眼睛，笑着对方台说。
    “你倒是开窍了，我说怎么盯着人家不放，一见钟情了？”方亭说。
    “哥，我要是真心的，你可得答应啊!”方台道。
    方亭但笑不语。
    两人正在调笑方台，舞蹈已经结束了，之后又过了几个音乐歌舞。三人看了，才惊觉半楼人才济济，因此对杨纵雪更加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