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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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1)
    言东瑞纳闷地看着桌上的那张纸,上面的字不是很好看,被从窗外来的风打得飘飘忽忽的,幸好有个杯子压着才不至于飞了。
    
    就在刚才,他被和煦的暖阳叫醒,全身都晒得很热,没法子不起来。揉着晕痛不堪的头,言东瑞的思绪半饷有点不明所以的混沌,拍了好久,才想起昨晚晕倒前经历的种种。
    是有人救了他把他安置在这里,还是那帮人把他囚困在这里?想来应该是前者,要不然就会有守卫之类的人了,也不会让他睡这么久了,都中午了吧。
    这里是哪里?看着不熟悉的环境,言东瑞的心情有点闷了。匆匆一掠,头一个感觉就是房间好小,沈洛迪那间酒吧里的更衣室都比这儿大。
    
    思考过度,对言东瑞来说不是好事,以目前的情况。头又开始被神经蹂躏,一遍一遍地鞭打着脑子。
    因着头痛的关系,他想开口喊疼,并且加上一句:有没有人在?可是,等他大张开嘴,牙却无来由地一软,须臾间赶紧合上了嘴,打消了说话的念头。
    
    想必是昨晚咬人的原因。
    自己也没想过,会有这么疯狂的时候,罢了,别想了。
    
    他的注意力又回到那张纸上,是张便条,黄澄澄的没什么特别,上面写着:
    必杀技跟狗一样的先生:
    
    先去刷牙洗脸!自己会找盥洗室吧?我家很小,找不到就是你的视力兼智商问题了。我备了新的洗漱用具,尽管用!干好这一切,你到隔壁的桌子上领你的奖赏吧!
    
    落款处没写名字,倒是画了个小狗在做鬼脸,煞是可爱。
    
    言东瑞轻笑,把便条收进裤袋,觉得留个纪念也好。
    
    把东西塞进去的时候,他才发现,这衣服不是他原来的那套,而是个带小狗图案的大件式卡通睡衣。看着吐舌头的狗狗在自己身上到处都是,顿时令他哭笑不得,救他的人该不会是个小孩吧?抑或是个童心未泯的中年大叔?
    
    言东瑞颤巍巍地起身,扶着小了不少疼痛的头,出了卧室,寻找盥洗室。
    救命恩人的家,果然很小,一出卧室左侧就是盥洗室。
    挤着带有星星点点蓝色的牙膏,言东瑞看到包装上的“含珍珠岩成分”的字样,嗤笑一声,拿起旁边贴有“臭老外”三个字便条的塑料盒,打开,果然是一副齐全的洗漱用具。
    他跟他有仇吗?干嘛骂他?再说,自己身体里还是有四分之一中国血统的,爷爷是纯种中国人。
    整理好自己之后,牙也不软了,言东瑞便想起桌上便条里所说的奖赏,心里不禁怀着期待来到一墙之隔的桌子处。
    面对着桌子上的东西,言东瑞有片刻的目瞪口呆。
    一碗稀饭,一小碟榨菜……外加……一个不大不小的馒头?
    言东瑞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想着实在不应该指望有什么好的奖赏,人家帮你逃过一劫就算不错了,还帮你备好餐点,这无疑是更大的好心。
    言东瑞搓了搓手,挽起长袖至肘部,拿起筷子。
    从小到大和爷爷一起用餐的次数也很多,不是没有吃过平民化的东西,但是这么低层次的东西,作为一个富家大少爷,他还真没吃过,却也不是完全没听说过,他承认,自己的确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纨绔味道。
    喝着稀稀落落的粥,嚼着有点硬的馒头,配着榨菜吃,言东瑞感觉很新鲜,口感也不错,也不是一般人说的那样难以下咽,相反,他吃得挺过瘾。
    还真是富人盼粗茶淡饭,贫者望山珍海味。
    心里噤着些许感动,言东瑞做了两件生平第一次做的事。
    他动手收拾了碗筷,并且把它们洗干净。
    然后就是等他的恩人回来。
    清水一遍一遍地从指间流过,带来凉爽的快感,那种沉重的冲刷,带给言东瑞以轻松。眼下不禁感到,其实过过平凡日子也不错。
    擦洗着碗筷,言东瑞的头脑分神去想着救自己的到底是谁,隐隐作痛。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过后不久,大约不过半分钟,身后的门被打开,一个气喘吁吁的人正伫立在门边。
    看到人的第一认识:女人!
    她正低着头喘气,稍长的短发盖在瓜子脸上,沿着轮廓线往下,顶着头的颈曲线也不错,腰部更是漂亮得没话说,就是胸太平坦了点,不知道这女人长得怎样?不过应该坏不到哪去吧。
    就在言东瑞兀自打量着眼前这个被他自然而然看成是女人的人的时候,“她”开口了,听到声音他才意识到“她”是个男人。
    好像有点熟悉,那个身形……
    “呼……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跑了!”蓝田扒了扒刘海,用手掌扇着风,为言东瑞还没走掉而高兴。顺势拿起旁边的毛巾,看也没看就用来擦汗。
    待看清楚来人的面孔之后,那清秀的脸让言东瑞惊得忍不住喊了一声:“呆瓜?!”
    救自己的是他?怎么可能?脑子里先前想过的一个个彪形大汉都在此刻,形象荡然无存。
    “喂喂!!!你说谁是呆瓜?本大爷大名蓝田,好好记住!早知道就不理你,让你给那帮人恣意蹂躏,管你是被喂狗还是被放逐到沙漠,受尽苦难死了也是个失踪人口!好心的结果到头来居然是被你骂……”蓝田有点气恼,自己怎么就救了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人家当英雄都是被人称赞的,自己倒好,背上了个“呆瓜”的骂名,心里特别不好受,还想着接下来的事也要帮他呢,好心换白眼。
    “是……是你救的我?”言东瑞虽然被劈头盖脸地指责,却没空管那些,他只在意,这个小家伙居然有本领救他?暂且不论他是否真的有这样的本事,他又为何要救他?自己对他来说,应该只是一个陌生人吧?才见过一次面而已,是什么作为他要救他的动力呢?
    “不像吗?”看着言东瑞又疑又惊的神情,蓝田开始张牙舞爪地抓狂。
    “你为什么要救我?”最大的疑惑、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这个。
    “这个你不用管!告诉我,你今天出去了没?”蓝田没回答他的问题,倒是问了个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不相干问题。
    “没有……”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出去外面看看。
    蓝田打了个响指,“verygood!那就说明还没暴露你的行踪,不用转移。”接着又敲着自己的头,表情变得懊恼不已,“今早我走得太匆忙,忘了把门锁上,阻止你出门的可能,真是个大疏漏!”幸好没出什么差错,以后在这方面的考虑要多想想啊!
    “什么?”为什么不能让他出去?这难道是……非法禁锢?他开始怀疑这人真的和他有仇。
    “你笨死了!”蓝田往言东瑞头上狠狠一槌,明白后者愕然的样子显然在想什么,“你千万不能外出!否则到时候不止是你,连我都有麻烦!”说罢拉起言东瑞的手,把他拖到较为宽敞的走廊。
    “干什么?”言东瑞看着靠在墙上的蓝田疑惑道。
    “将你昨天的经历通通告诉我!一点也不许漏掉!”
    “……我……不能说,你不必知道。”言东瑞缓声拒绝,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一个外人这些“家事”,何况他不想连累无辜的蓝田。
    “哦……不想告诉我?”蓝田仰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言东瑞,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做了什么错事。
    “……”
    见言东瑞还没有吐露真相的意思,蓝田也觉得无趣,索性收回凌厉的架势,睨着他。
    知道蓝田有退让的表现,言东瑞摸了摸鼻子,掩饰冷场的尴尬,却被蓝田突如其来的话骇得久久不能动弹。
    “那个匣子里装的是什么?”蓝田就知道言东瑞不会这么爽快,多亏了闻靖远,他大致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你……你怎么知道匣子的事?”
    “同样别管,小爷我神通广大的很,总之告诉我就对了,我会帮你。”蓝田信誓旦旦地说着,好似真的能让人信服。
    言东瑞考虑再三,决定说出来,他下意识认为,就算不说,蓝田也会有办法知道,还是说了的好,免得麻烦。
    “匣子是我爷爷母亲的遗物,里面有几张纸——我爷爷所创下的金融帝国一切的致命机密,还有……能打开一座秘密金库的钥匙,很多人为了这些不知是否存在的东西前赴后继却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言东瑞开口便是满嘴苦涩。
    “呃……”蓝田自然而然从心底里油然而生一种窥视亡灵的罪恶感,赶忙接着他的话,“真是令人惊讶……”虽然蓝田还是很平静得有点匪夷所思,好像早就料到一般。
    “嗯。”言东瑞点了一下头,手指不禁紧紧并拢。
    “还有什么其它秘密在里面吗?”蓝田认为还有后话,保不准就是本次事件的关键所在!
    “……不清楚。”言东瑞欲言又止,最后说了这么一句令蓝田吐血的话。
    (2)
    “啊!……对了!跟我过来!”蓝田忽然想起点什么,一惊一乍地指着言东瑞,钩钩食指,示意言东瑞随他走,似乎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去哪?”言东瑞搔了搔后脑勺,样子很迷茫,总觉得,目的地会是个超乎他想象的地方。
    “大哥,你问题真多,闭嘴!等一下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摔着了,别说我没提醒你!”也不知是怎的,蓝田心里泛起了莫名的情绪,每根骨头都在打颤,全身叫嚣着鼓动他要把这个人带到那个地方,即使那里有关乎自身性命的机密。
    言东瑞只好悻悻地跟着蓝田,从背后看着后者,身形真的不像男人,尤其是那腰部,环上去的感觉一定不错!脑里的神经骤然紧绷,天啊,他在想什么?
    蓝田倒是感觉到了身后探究的视线,不由地加快了脚步,以免言东瑞追上他,因为不想让他见到……自己脸红的样子。
    自己怎么开始无所适从了呢?
    蓝田领着言东瑞再次回到了仅有的那间卧室,他在床的周围绕来绕去,好像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只见他在床头的左侧站住,俯下身,用手使劲地推床,在床铺被移到几乎不沾原位之后,一张约一平方米、嵌合于地面的正方形面板展现在他眼前。
    说不清今天一共承受了多少惊奇,言东瑞只好噤声不语,觉得不好像个土包子一样大惊小怪。认真你就输了,认真你就输了……
    言东瑞在心里一遍一遍如此建设着。
    一手抬起面板,蓝田对他比了个“v”字型胜利手势,“跟上!”说完就跳了下去,不见踪影,只剩下一个很黑的四方形入口,以及搁在一旁的板子——在入室的阳光照耀下越发显得形影单只。
    言东瑞敛下心神,胸腔里浮起一股躁动,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虽然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自己下意识地就不肯把这次自己来中国的目标与蓝田打上等号,就算后者与目标的各种方面是多么符合。又望了望那个黑漆漆的洞,急促地想逃离,逃离……那个充满真相的场景。
    只是因为……蓝田。
    他是有秘密的,谁都不知道,秘密和他现在的职业有牵连,所以连同职业也要保密。
    他弄不清楚,为什么现实非得变成他无法想象的那样,难道真如墨菲定律一般,事情会越来越糟糕?
    言东瑞站在原地不知多久,蓝田的半个身子又窜上来,估计是等人等得不耐烦了,大声吼着:“喂!你来不来啊?”
    言东瑞霎时间清醒过来,看着蓝田在太阳的和煦下清晰的脸孔,脸上似乎没有一丝阴影,五官清秀可人,竟心下一片炙热。视线开始火热,看得后者开始手足无措脸上潮红起来,一如一个……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怎么可能?自己的眼睛出现幻觉了吧?(见猎心喜!这绝对是见猎心喜……汗!!!)
    甩了甩头。算了,以后再思考这件事,现下应该暂时听从蓝田的话,跟着他进入那个不知名的通道。
    也许,蓝田真的能帮他逃过一劫,或者是找别人帮他,但总归不是一个人孤单单的,有个伴的感觉很不错。
    言东瑞抬起他因站在原地没动而略微酸麻的脚,来到通道入口处,发现里面有微微的白光,蓝田忙碌的影子在转来转去。
    走了几层阶梯,言东瑞意外只有这么短的路程,局促地拉了拉身上的狗狗睡衣。再向前面看清楚里面的摆设:一台电话,一台传真机,一台台式液晶电脑,以及三把椅子、一张单人床。
    他发现,这里的顶部很矮,才高两米,他的头和顶面墙只差十几公分,他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蓝田,蓝田刚好转身,好像没接收到的样子。
    言东瑞只好倚在墙上,等待后者下一步的动作。
    他没看到的是,蓝田转过身后,摸了摸鼻子,耳根红了。
    过了好一会儿,听见传真机来讯特有的声音,蓝田才恢复镇定,走到声源处。拿起传真机似乎刚传来不久带有信息的纸张,瞟了他一眼,咳了几声缓缓读起上面的内容。
    朗朗上口的专业化词汇在蓝田口中缓缓机械地吐出,一个字一个字敲击着他的大脑,言东瑞越听越惊讶,下巴几乎要收不回来地垂着:“你……你怎么有我们家这么详细的资料?”
    “这已经是公开的信息了,不过我这里的正确率比较高、内容也更大更多更广罢了,笨蛋……”蓝田放下它们,本就只想读出一部分而已,见已经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所以没有再继续下去。坐在一张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半饷才道:
    “说说看你昨天的经历。详细的,别拖泥带水。”
    言东瑞立刻站好身子,也不靠着墙了。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是知道吗?”
    “知道是知道,但是不清楚!别磨蹭,快说!”蓝田语气不耐地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他再敢跟自己废话一堆,保不准自己会控制不住揍人。
    ……
    听完言东瑞昨天发生一切事情,蓝田点了点头,不予置评,却坐在椅子上发呆。整个室内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那人似乎坐在那里沉沉睡去一样动也不动。
    就在言东瑞真的认为他已经睡着,想上前摇醒他的时候,蓝田赫然抬起头,眼里尽是一片清明,他的嘴咂了咂,道:
    “我想说,这里面不简单!”
    “不简单?怎么?”言东瑞也伸手拉过一把椅子,在蓝田对面坐定,睁着好奇的双眼,猛瞪着他,希望他给出所有疑惑的解答。
    “嗯,你爷爷并不是单纯地只想让你把那个机密匣子安全地护送到他手上,也不是只想你通过什么考验之类的。”笑话,这么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机密文件外加无价到能买个神仙来做的金钥匙,会给言东瑞这个笨蛋来送?连鬼都不信!不是那老爷子疯了,就是傻了,甚至是痴呆了!
    “那……是怎么回事?”言东瑞额角不禁淌下几滴汗水。
    “你爷爷在拿你当棋子,利用你!”蓝田抱臂轻笑。
    “怎么可能!”
    看他那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蓝田泄了口气,摇摇头道:“我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无外乎几种结论。”
    “哪几种?”
    “我暂时只想到两种,第一,你爷爷确实只是用‘送回机密文件’这件事考验你,认为既然要当继承人,那么就必须有这类经验,提高你的做事能力。”
    “难道不是?”
    “拜托!这太牵强了吧?那些东西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叱咤风云只手遮天就靠它了!像你爷爷这么精明能干不遗余力滴水不漏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面面俱到的神人,会把这么珍贵的物件交由你这个没有的东西吗?”
    “你骂我?”口气是愤怒的,但眼里的好笑出卖了言东瑞现时的想法,蓝田这家伙也太抬举他爷爷了吧?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爷爷又听不见,这马屁是白拍了。
    “我没骂你,我说的是事实。”蓝田低着头正在思考,完全没看到他的椅子悄悄地越拉越近。
    “……”言东瑞忽然很想捉弄蓝田一下,见他这么认真有点不习惯……习惯?他才认识他多少天啊?真是好笑,又轻轻拉了拉椅子,再接近一点。
    “所以第一种结论不成立。接下来,第二种:这些机密文件连同钥匙都是假的,拿来唬唬人。既然是假的,那么被人抢去也没关系,但看你爷爷这么上心,你还遭到你三叔手下人的攻击,应该是本身附带有什么重要信息,只有你爷爷才能解读,是以必须让你来带回去交给你爷爷……”蓝田咬住唇瓣,精神高度集中,继续忽视某人的挨近。
    “噢?信息?什么信息?为什么必须由我来做?”言东瑞顺着他的话接着问下去,丝毫没有停止挪椅子的动作。
    “这我就不清楚了……只是知道,匣子是在中国的你我所在的城市转手,说明这里确实是取货点。时间可能是近期才知道,很大几率是当天才知道。而你们家又不屑在中国开店经营,嫌弃这里商机太小,囊括了以上种种,所以老爷子那边赶不及调派人手来取。然而能尽快取得物件是当务之急重中之重——因为唯恐那些抢货的人先下手为强,老爷子在中国的人虽说是有,但毕竟有限而且距取货点太远,自然不能让他们去……刚好你在这里,时间上地点上尽皆符合这个取货人的标准,所以老爷子才不得不让你这个没有用的东西去取……啊!!!”
    一声尖叫,刺得耳朵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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