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7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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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他奔跑的脚步越来越急,手脚不停地大幅度挥着,嘴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肺部就好像要被压缩一样只进不出,眼睛不时还要看要跑到哪里,真是难受得要命。
    呼吸着巷子里特有的污浊,虽然很讨厌,但是还是得忍受,瞄到一条比较宽的巷子,他急速拐了进去。
    为什么他一出餐厅就有人来“找”他?
    那些人一定是早有预谋,而且不打无把握的仗。想到这里,他心里就发慌,恐怕自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他知道是谁,那个人一定就是幕后黑手。只是他不懂,已经那么多年了,那个人还是不放弃整垮他们言家吗?明知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还是要争取吗?真是可笑,他们言家被逼急了可是很恐怖的!以前只是在纵容那个人小小的无理取闹,无伤大雅也就罢了,谁也不会计较。但是,要抢他们言家到手的重要机密,那就别怪任何人了。
    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在此之前,先想办法脱身吧!没有这个前提,什么都是废话!
    天空此时映着应景的灰败,乌云沉甸甸的就仿佛铅块一样要塌下来,空气中弥漫着风雨欲来的气息,却迟迟没有撒下瓢泼大雨。
    街道也一并清净的可以,三三两两的行人也没了魂魄似的拼命往家赶,就连两旁绿化带里的花都耸拉着合拢的脑袋,很像现在被困在一个死胡同里狼狈的言东瑞,他看上去如同放弃了挣扎一般。
    被六个魁梧男子堵住,背后还有一条被天截止住的红砖墙。接着,他似乎是认命了般低着头。可是并不是放弃冲出重围的希望,他只是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有能力可以救他的人,并且希望上帝不要绝了他最后的期望。
    该死的!他真是遇“巷”不淑,怎么就拐进了绝路。再仔细看,你会发现这里根本就没人出没,蟑螂就另当别论了。这下,连喊个人救下自己都不可能,只能空等着奇迹,情况真是他妈的糟糕到直叫人爆粗口。
    太阳已经下山回家度假,晚风凉飕飕的,脚板痛得想让人割掉,说明自己跑了躲了很久。
    时间一秒一秒地走过,言东瑞是很想拖下去的,但是那六个汉子当然不可能这么想。他们可是打着早点完成任务可以拿到多点奖励的念头,谁想就这么耗下去?费精力也费时间可不是他们的教条。
    领队的男子先出了包围圈,上前了一步,开口想做最后的谈判攻势,能劝就劝,毕竟打架是很费力的活儿。
    狗腿子的嘴脸在一闪一闪的街灯下,依稀可辨的令人厌恶!
    “凯克先生,我们已经将你的情况报告给了我们老板。你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要乖乖交出东西的话,我们老板尊重你,说可以放过你,毕竟……”老板是你的亲人这后半句还没说出来,脸上的某一点突然出现地被不明物体按压的热感。
    “我呸!你们这群狗杂种配跟我说话吗?替人卖命的狗屁爪牙!想都别想拿走我身上的东西,除非我把命搁这!回去告诉我三叔,叫他回去养孩子吧!没用的老家伙!”言东瑞粗鲁地把一口水吐到对方的脸上,说完还伸出右手比了个中指,蔑视之意无比透露。
    眼前一暗,他知道被六人的其中一个人遮住了视线。
    胳膊突然的一疼,眼前一阵昏天暗地,被人生拉硬扯地自主无意识反抗着,身体摇摇欲坠地左右摇晃。恢复视线清晰之后,言东瑞发觉自己被活生生擒住两只手腕强压在地上,腿也被那人的腿压住,死紧得令人动弹不得。力道之大,说明制约住自己的人有多么的强壮!
    腿关节突起顶住地面的地方隐隐作痛,原来是膝盖处本来就不是很结实的西装布料被摩擦破损,那里的皮肤磨过地上的沙土,那叫一个难过!嘴里好像吃了土,脸紧紧贴着地面的感觉真是他妈的不好受!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拼命调整着自己的姿势以求好过一点。只听头上传来了一个粗硬的大嗓门,心里不禁埋怨:妈的!声音也太难听了!老子耳膜快破了!
    “小子!别忘了你的处境!落在我们手里,还敢这么嚣张?活腻了吧你!”啐了一口,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狂傲之人。
    嚣张的是你吧混蛋!
    “泰格,别伤害他!”领队的男人又说话了,顺便用纸巾擦了一下脸,语气里有阻止之意,因为自己家老板吩咐不准要这小子的命,但却没有真正出手阻止大嗓门对他的暴力压制,路人可见其司马昭之心!
    都是一群狗东西!
    言东瑞在心里破口大骂,被按在地上,多少有点难看,他这个时候不想多说什么,总有一天他们有他们难看的下场。
    见他不开口置评,领队的接着说了下去。
    “老板说了要好好招呼他,不准干掉他。别在中国玩出人命,我们的地盘在其他地方,不好收拾……”领队的男人阴险地笑了笑,“不过,他既然这么不识好歹,我们也不用客气什么了……”
    身上的力道一松,大嗓门放开了他,退到五个人身边,握紧了拳头,跟领队的男人一样阴笑着,跃跃欲试,整一副没开过荤的和尚样子。
    他们转动着脑袋,活络着筋骨,鼓起贲张的肌肉展示给他看,咬牙切齿地一起笑了。
    言东瑞想,如果有机会,他一定叫人把他们的脸全给整了,整得笑都笑不出来!!!
    言东瑞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握紧拳头看着对面来者不善的六个人,还是那句话: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不过现在,言东瑞有点后悔答应了爷爷的要求。
    命怎么也比继承人该干的事要重要得多吧?
    不是有人说过:“好好活着吧!因为我们会死很久。”这句话?再说了,做继承人也不一定得这么亲力亲为,拿命上阵的对吧?
    正在想着这些的时候,眼睛里翛然一模糊,身上就传来了两处异常的痛楚,那是两人份的拳头所带来的冲击。
    该死的!没说开始就开打,还一干就是两个人,真是阴险,不懂规矩的一堆垃圾!
    他可不是站着任人鱼肉的废物,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举起已经蓄势待发的拳头,刺破空气的阻隔,狠狠地砸在敌人的身体上,落在肤肉上闷闷的响声和对方的痛呼听起来是那么的动听,比那些狗屁世界名曲好听太多了,触碰到剧变着的肉,感觉真是令人体温莫名变得火热,全身都兴奋地颤抖起来,骨头叫嚣着要暴动。
    人类毕竟还是动物,兽类原始的血液沸腾起来,牙齿、指甲、关节等等有杀伤力的部位都隐隐发狂起来,配合着身体的最大的承受限度,来势汹汹地挥就出去。
    众人都僵了一下,想不到这小子还会反抗,他们可是六个比他更强壮更孔武有力的职业打手欸!很好,他们很满意,这样他们才打得爽快!
    六个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在早已形成的默契之中达成战策一致,无言回头之后带着更加凶狠的嘴脸望着即将大难临头的言东瑞,嗜血地舔了舔嘴唇,一副要把他活活拆吃入腹的样子要多黑社会就有多黑社会。
    别想他会乖乖垂首认服!
    言东瑞不甘示弱,冲上去逮住一个人张嘴就咬,还故意用上下排牙齿磨动着,令被咬的大汉痛苦地仰天狂叫。
    这个招数是刚才慌忙之余,头脑一闪而过的产品,言东瑞显然很受用。
    人在面临危险的时候总是有潜力爆发。
    被咬住脖子的大汉手混乱地猛揍着言东瑞的腹部,用强健的腿脚踢打着他的腿脚,以求他可以放开嘴。
    但是无论怎么打,无论从腹部冲上来到达嘴里的腥红有多少,无论身上已经多么的伤痕累累不堪重负,他就是不肯放开用自己嘴巴牵制着的对方软弱的部位。
    言东瑞要咬烂他的脖子,要他流更多的血,更要他……死!!!
    在心里吼叫着:啊!啊!啊……!我他妈的咬死你!!!
    仿佛有魔鬼在鼓动,言东瑞咬得更加地用力,大汉的脖子上流出一股令人惊悚的靡红。
    他尝到了嘴里的汗味和一股子铁锈味。
    一旁其它料想不到有此一着的五人分明看到,在言东瑞的眼睛里闪烁着名为疯狂的东西,比他们这些人还要渴望血液!再不做点什么,同伴就大事不妙了!!!
    嘴巴坚持了不到一分钟,他就被一股拉力拉开,被好多只手抓住顺势被抛到墙边,眼睛一黑后背一疼,牵扯到全身的伤,言东瑞再也挺不住地昏了过去。
    蓝田看到的,就是言东瑞发狂咬人的那一幕。
    (2)
    天上的浮月在厚厚的云层里自在地游着泳,偶尔偷偷窥一眼它所认为的龌龊的人间,或许是因为那里很有趣吧。
    它总是掺杂着许多光怪陆离、许多的不耻、许多的悲天悯人,就算是真的有远离尘嚣的智者神仙,他们也搞不懂为何要有人类这一支种群的出现,这些行为与准则相矛盾的家伙。
    比如,在表面上有人大喊着帮助他人脱困除难,伸张正义做大侠,却在背地里,有了真正受苦受难的人却视而不见,无非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具体呈现罢了。
    不过,想必人类不这样做,就不会知道有快乐、痛苦、悲伤、欣慰这些情绪了吧?从这一点上看,人类的那些缺点及不足反而成了生活的必备品。
    蓝田此刻也不明白为何他会兴起去救那个人的念头,一方面,他没欠言东瑞什么,相反,说起来言东瑞还曾经让他大糗特糗,基本上连有瓜葛的陌生人都扯不上;另一方面,蓝田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他的一向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实在没事干就去睡觉,哪管得了那么多的事?活好自己就行。自己真的很是弄不懂,为什么他会伸出他宝贵且稀有的“援助之手”,他根本不是什么大善人,“伟大”这个词离他太远。
    可是他这次就是没顾虑地那样子做了,算罢,不想去深究到底为什么,今天的他本来就很奇怪,一反常态的事情多了去了,懒得去考证。
    顺着自己的心就好,潜意识去做的也不一定是不好的东西。
    刚刚合上打过110的手机,远处就传来了轰响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地很是烦人。丫的!就不能低调点吗?等你们到了那些人都跑了!一次抓清那些个坏人会死啊?总是把事情搞大留到最后的紧要关头才来个终结,就这么喜欢在群众面前炫耀功绩吗?虚伪!不过来得倒是挺快的,是因为很近的关系吗?
    的确,地址就在巷子出去之后拐个弯过条马路的地方。
    蓝田缓缓移动着身子,往巷子里面把头靠过去,偷偷瞅着那群人的行动,仔细不留一点漏缝,认真得可以。
    被咬的大汉正靠着墙边坐着,他的一个同伴在用纸巾替他细心地擦血,想方设法地欲止住勇往直前的红色。
    哇……臭老外太狠了吧?他疯起来也是这么令人肝颤胆寒的吗?还是说,这种事只是个通由危难衍生的偶然?他是这么危险的人,自己还要不要继续下去,救了他会不会给他反咬一口啊?
    模模糊糊的只见那群人一听唯有在警察出动时才会有的车鸣铃,虽然没有搞到慌了手脚,但是也有了些许烦躁,几个人咒骂着乱抓头发,大脸皱成一块像被揉的纸团,脚步匆匆地在四周徘徊,好像不知道怎么办。被咬的那个和止血的人愣愣地呆着,不停地眨着眼睛没有反应。
    果然是训练有素的专业家伙啊哈,不像刚出道的菜鸟一听有啥动静就乱得跟一盘散沙似的。
    再转头看看那个领队的,几乎只是阴沉着脸站在原地,思考着应对的法子,和玩斗地主里被输家拿在手里的、没机会出场的king有的一比。
    臭老外怎么给他们盯上了?
    难道欠人家的钱?高利贷?黑社会?还是说他跟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真是不自爱啊那家伙!
    想法截止到这里,蓝田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专注地看那群人,见跟刚才没什么两样又转移视线望着言东瑞。
    他的样子好不对劲……不免担心起言东瑞的安危。
    风吹不到巷子里,头发经过一番缠斗已经乱似鸡窝,有几束还翘向上做了冲天炮;眼窝处有淤青,脸都红红的露着血丝;最可怖的是,他的嘴角缝隙处流出了一条血痕,蔓延到脖子处,在苟延残喘、时暗时亮的路灯照耀之下,很像黑色的藤蔓攀爬在那里。全身一动也不动,跟个博物馆里的优质雕像没什么分别。
    蓝田不禁开始有点恐惧,心里想:他不会是死了吧?
    不行!不可以!他蓝英雄好不容易发一次善念想救个人玩玩,他可不能这么死了呀!好歹被他救完再死,那就可以了。
    踏出一步,却在半空收了回来。扁了扁嘴,的确是很想到那幽暗里去看他到底还有没有气,但还是因为那群凶神恶煞的人而放弃了。
    被他们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打不过还硬要往上拼那是傻子才有的行为。救人不能靠武力的时候,要智取,不能莽撞!
    他有点不甘心,心绪也开始有了一点起伏不定。
    慢着,那群废物兼懒虫——警察——怎么还没来?马路塞了都没这么严重吧?迟到也不能这么迟的吧?在欣赏风景还是在沿途观光?我靠,到底来还是不来啊?
    再这样下去,天都得亮了尸都能埋好了!
    妈的!果然不能指望他们,靠他们的人都死了不知多少了!!!
    清了清嗓子,蓝田把两只手掌放到嘴的两边,做喇叭状大吼:“救命啊!!!有人要杀我啊!!!”
    喊完之后,蓝田抬起腿就马上跑,想引开他们追上自己。想在把他们弄得七晕八素地在其他巷子里发迷糊的时候,在脱身去救言东瑞。毕竟自己是住在这里的人,熟悉地形的他比较有优势。
    跑啊!快跑!
    可他低估了敌人的智商,认为他们只是一群草莽,智商再好也是有限,看他们在那里乱抓头毫无建树的样子就明白了。可是他在此时此刻居然忽略了那个领队的,他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泰格,你去灭了那小子的口!”虽然声音很清脆,但还是听得出来是个男子。
    领队的一声令下,先前压制住言东瑞的壮汉得到命令就马上起身,速度之快,哪能是蓝田这等区区之辈预料得到的!
    泰格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追去,以自己的速度来说,普通人是逃不过他的追赶的,这也是领队为什么指名要他亲自出动的原因。
    估计了声音距离这里多远之后,泰格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了蓝田之前出声大喊的地方。
    泰格向这条路的两头看了看,发现了在前方不远处拐角的人影,嘴角自大地勾了勾。下一瞬间极大限度地使用腿部迈着步子,随即扭动着壮硕的身体,以常人难以达到的极速,向人影追了过去。
    全身的肌肉都在吐息着,与风同行!
    好像只有眨眼的时间,泰格已经来到人影原先站住的地方。
    只不过在到达之后,笑容却渐渐退去,慢慢握紧了拳头,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那是他盛怒的前兆。
    “shit!shit!……”他狠狠地踢着路边的柱子,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脸上冒出青筋,眼里的红丝缠绕着,他现在就快气炸了!!!
    人呢???妈的怎么消失了!!!
    难道那个人,比他还快?皱了皱眉头,不,自己是受过训练的,一般来讲常人不可能胜得过他……怎么会这样?
    正低垂着头的泰格,肩膀忽然从后面被人拍了拍。
    他做出防护状回过身,以为有什么人要对他不利,却在看见来人以后,傻傻地呆住了,过了半饷才惊疑地吐出一句:
    “怎么是你?……阿田……!”分别了几年,再次看到蓝田,还以为是幻觉,有点不真实的错感,蓝田怎么会在这里?
    莫非……他就是那个人影?这样一来,也说通了为什么自己会跟丢人了,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嘛。
    蓝田是逃跑的个中好手,泰格完全赞同,因为至今还没有人可以跟上这个人的速度,不然的话蓝田早就坐牢了,哪能活生生地呆在这里和自己面对面。
    不过,现在的他为何如此落拓?
    泰格完全没想到蓝田是那个他要干掉的目标,只是认为自己追错人了,完全陷入见到故友的喜悦中。
    蓝田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样也好,不是说:无知的人最幸福了么。
    蓝田笑了笑,拢了拢头发,手指却被午夜的晚风吹得有点打抖,想来是穿少了。
    根本料不到可以看到几乎不可能再见的故友,但更想不到的是他会被别人派来干掉自己,是自己将面对的敌人,真是引人发噱啊……
    故友怎么会做了别人的狗腿子呢?他不是最不屑干这种勾当的吗?几年过去,人的变迁也愈大了吗?还是,由于某些无法出口的缘故?
    “别来无恙啊,闻靖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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