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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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正是良宵好时光,妍香楼里高朋满座,嬉笑满楼。穿着现下最风骚最艳丽的衣服的女人们,在各自恩客的怀里调笑灌酒,好不开心。
妍香楼老鸨堆起满脸笑容,迎着一位身穿紫衣,一看就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公子上了楼,送进了那人看中的姑娘的房中。又回到门前,笑得花枝乱颤,“呦,这不是王公子么~都有几日不来了,我们楼里的姑娘可都想死你了。荷香?荷香不就在那看着你吗,这丫头可是认准了你的~”
扬乾再次踏入妍香楼,看到那些姑娘们香肩半露地坐在别人身上,又见几个纨绔子弟吊儿郎当地与人调情,不禁皱起了眉头。
“诶~这位公子您来啦~上次怎么不过了夜再走呢?今儿个还是要找妍虹么?”
扬乾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可真是不巧,今日妍虹……”老鸨正脸带歉意地说着,忽然有声音道:“扬乾公子,我家小姐请你到楼上厢房一叙。”是一个身着青衣的小丫鬟。
扬乾在老鸨和小丫鬟的互相瞪眼中慢慢走上了楼。
进了厢房,妍虹正坐在榻上抚琴。
“公子,请坐。”妍虹嫣然一笑,看着面前气质决然的扬乾。
默默的坐在厅中的桌子边,扬乾拿起桌上的香茶抿了一口。还好,这妍香楼算是个品味上乘的青楼,桌上摆上的茶都是上等名品,便也不是都不能忍受的。想起刚刚在楼下无意中听到的那些污言秽语,扬乾稍稍皱起了眉,难怪纭书不喜欢来这儿。
“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扬乾抬起头来看了看妍虹,微微一笑道:“妍虹姑娘,在这里待着,难道你不觉得难以忍受么?”
妍虹了然笑道:“是呀,那扬乾公子,我们换个地方吧。”
纤纤素手执起凉桌上新沏好的茶壶优雅的添了一杯茶,“公子。”
“妍虹,上次我没有过夜就回去了,真是失礼。”扬乾突然想到了刚才一路上听到的,比如说某公子笑谈他如何在妍香楼春宵一度,某某姑娘得了他的赠予如何开心等等。他想,自己只是在那坐了几个时辰,更不曾有什么赠予,那应该是很失礼的吧。
妍虹愣住了,半响才回过神来,笑道:“公子说笑了,这有什么,妍虹知道公子非那些酒色之徒,自是与别的客人不同的。”说完拿起身旁一物,说道:“公子,这就是上次你说的那本棋谱。”
夜色深重了,扬乾抬头看了看天上皓月,手上仍是下着棋。
这几个月他一直在思索着这件事,他知道自己又开始过于执着了,但是他不想停止。他想到执文,想到红愈,想到很多很多仙家。他是乾元圣仙,是天庭伊始的众仙中的后裔,他的父亲是当年的创始四仙中的一位,他应该去了解哪些困扰众人的愁虑,去为众生分解担忧。但是,很早他就发现,自己其实知之甚少。他跟执文一起读书,一起修行,一起历练,执文醉心于读书,所以他把思远阁的书都读遍了,还是觉得不够,于是不断的搜罗新的书籍。而他乾元则给人捉摸不定的感觉,今日与执文一起去了思远阁,博闻强记甚至胜于执文,明日却又见他去找了那西天的斗战胜佛,两人为了一个法术而争论不休,最后甚至亲身对战验证。再过几日却又听说他在天之涯的迷雾森林里,真真是没有什么定性。所以现在,论文识,他抵不过执文,论修行法术,更是抵不上许多仙家,更别说那些时有时无的历练了。
可是,乾元觉得这样修行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他没有不学,没有偷懒,他只是想尽自己的力去尝试许多不同的,就像现在这样。
王母说,修行在个人,他谨记下来,于是他总是自己摸索,不懂就问。
他是不懂情的,于是他下了凡。
可是现在,他觉得,是不是哪里出错了。沈府家丁说的那些,真是会实现吗?身边的妍虹确实很美,身为妍香楼的第一花魁,虽说不上是样样精通,但琴棋书画可以信手拈来,诗词歌赋也是不逊于常人的。这一切都很符合要求,但是为什么没有那种感情产生呢?
“公子?扬乾公子?”妍虹看着扬乾陷入沉思的侧脸,脸微微的红了。
扬乾回过神来,看着妍虹,直到对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都没有反应。
对了!他知道为什么了!
扬乾开心的站起来,对妍虹一揖到底,说道:“多谢妍虹姑娘今日的招待,扬乾告辞了。”说罢也不管对面那人的反应,径自离去。却没看到妍虹那失望的眼神与叹息。
沈绿这几日都打不起精神来,吃饭马马虎虎,看书马马虎虎,修剪马马虎虎。沈府新长出来的一株月季现在光溜溜的开着,管家心疼的看着小花园,拉住正要上前的沈绿道:“三公子,这些事情让老奴来吧,扬乾公子在前厅坐了很久了,说是找你有事。”
放下剪刀,沈绿转过身慢慢地向前厅走去,管家在身后沉默地摇头。
扬乾正坐在前厅喝茶,远远看见沈绿走来,便起身走过去,道:“纭书,前些日子我得了本棋谱,你来与我瞧瞧。”说完也不管沈绿的反应,拉着他进了书房。
“纭书,你看这里,明明已经是死棋了,但是要是这般落子,就又出了条新路,你看……”扬乾认真地讲着,还不是拿了棋子演示。沈绿稍稍打起了精神来听,慢慢便觉得这本棋谱……好眼熟……
“……像这边,白子已近……”扬乾正兴高采烈的说着,沈绿忽觉不对。
“这本棋谱是……”皱眉想了一下,笑道:“是我大哥写的!”
……
见扬乾抬起头,沈绿一拍手道:“我还没有跟你说过我大哥吧,他现在在京城,是翰林院编修,你来的这几个月他没有回过家,说是公事繁忙……”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扬乾知道他又想到了沈瑜,便接口道:“原来沈家大哥这般精通棋艺,那想来纭书也是各种翘楚。”
原以为沈绿必会谦虚推说,却不想他却红了脸,小声说道:“我……我不会……”
原来沈绿少时常被父亲教训说无大志,比起满腹经纶的父亲,虚心求教的大哥和有自己独特见解的二哥,沈绿更喜欢与沈瑜一起玩。在西苑里种种花,闲来去城中晃晃。
读书也是读的,只是却是个没有定性的。论语读过一遍就算了,从不曾去研习过。后来是被父亲经常训话,才拿起书本,认认真真的学,最终考上了功名。
所以在琴棋书画中,只有沈绿感兴趣的琴是认真学了的,作画还好,下棋是完全不会……
扬乾提起棋艺,沈绿一下子便想起了以前被父亲训话时用下棋来当例子,每次都被训地哑口无言的情景。
这本棋谱是当年沈丛还未上京赶考之前所做的,本来的目的是……给沈绿看的……怕被沈父发现还特地用了化名,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流到外面去了,被传阅了开来。
沈绿看着书册首页上那别扭的署名,想起了以前大哥在家里的时候,自己总是没心没肺的胡闹,不禁笑了出来。
“纭书,你现在开心吗?”
“恩?”
“你现在开心吗?”
沈绿想了想,又笑道:“扬乾,谢谢你,我现在很开心。”
扬乾又道:“纭书,其实每个人都可以活得很开心,只要他会生活,会快乐。”
“恩,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