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颛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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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赖着母后、信任着母后、佩服着母后,因为她的欢喜而欢喜,因为她的悲伤而悲伤,我以为那是极深的母子之情。可是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意识到我对母后的爱是男女之爱呢?
那也许是从一个梦境开始的吧。
那年我刚登基不久,宫外新进献了一名西域胡姬,雪肤碧眼,这名胡姬穿着大胆,跳得舞也是十分热情奔放。
她穿着鲜红紧束的舞衣,舞衣是半袖的,于是露出了一截藕一般雪白光滑的手臂,在殿中央翩翩起舞。
我看得很认真,母后也好像很喜欢这名舞姬,就听见她对旁边的善善姑姑说:“这舞姬跳得真是不错,以往宫中的舞蹈都太无新意了。就先将她留在宫中吧,以后我也可以常常看她跳舞。”
那次晚宴开得欢畅,我在席间也被劝着喝了点酒,微醺着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在被宫娥服侍洗漱之后,我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入梦乡。
雾气弥漫,隔着飘动的床纱对面似乎站着一名红衣少女。
我揉了揉眼睛,问:“是谁?”
那名女子没有说话,她却开始跳起了舞。她的腰肢柔软,轻轻地舞动亦翩翩而来。
直到她拨开轻柔的床纱来到我面前,她的手轻轻地搭在了我的身上,她的身上散发出幽幽的香气,闻着这香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并顺势将她压在床上。
这一切她并没有拒绝,安安静静的。
一切都仿佛自然而然般,我俯下身去轻轻地吻她的唇,待我抬起身子看她的时候,那名女子也睁开了眼睛,她向我露出微微的笑容,那种笑容是那样的熟悉……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银辉,那分明是母后的样子。
我喊了一声,然后一下子被惊醒过来!
我环视四周,四周黑漆漆的,床上的幕纱静静的一动也没动。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舒了一口气,还好,刚才是在做梦……
然而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伸手去摸身下的床褥,已经冰凉一片。
我为自己做那样的梦感到羞耻,第二天给母后请安时都不敢抬头去看她的眼睛。自己怎能对母后起那样的非分之想呢?可是我越是这样告诫自己,越是抑制不住地偷偷打量她。
为什么母后会比后宫其他女子长得好看呢……为什么她的眼睛比别的女人要有神采、为什么她的嘴唇比别的女人有风韵、为什么她的肌肤比别的女人要细腻,甚至连她走路时都是那样的婀娜多姿。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内心愧疚无比,苦恼极了。
那天我与明哲打猎回来,明哲骑在马上对我说:“皇上,臣看您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明哲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之间无话不谈,可是唯独这样的事再怎么亲密的人都是无法说起的。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要不——”明哲想了想说,“要不咱正巧出来了,还去听听小曲解解闷消消愁?”
明哲说的是上次带我去的一家官妓馆。
我笑了笑,说道:“明哲,看你这风月老手,一直将那里夸得天花乱坠,上次引朕过去,其实也不过如此。朕可不去了,再说如果被母后发现恐怕她要责备了。”
“天子的眼光与我们这些臣下的就是不一样”,明哲调侃道,“上次去的那家可是京里口碑最好的爱风楼。那些姑娘们您可别当成普通的风尘女子,她们都是标榜着卖艺不卖身的,心高气傲得很,不过可能越是这样越受到那些显贵们的推崇吧。”
“她们虽自命清高,可是在朕看来不过是些粗脂艳粉罢了。说起琴技,也不过皮毛,难谈什么造诣。”
明哲听了无奈地直摇头,拉长声说:“臣的陛下,如果那些姑娘还入不了您的眼的话,您的眼光实在太高了,小心以后选皇后难看得上眼哦。”
我们相视笑了笑。
我们继续行路,不一会儿明哲突然想起什么,“哦”的一声,说:“圣上您总不会拿那些女子和皇太后娘娘在比吧?”
我一愣。
“也难怪,您从小在皇太后身边长大,每日看着那样的人,别说貌美的女子,就是一般美貌的女子也不会让您觉得有什么惊艳的。不过臣下可得提醒您,皇太后那样的奇女子世上毕竟只有一个,要是个个要按那样的标准,这天下恐怕没几个您能入得了眼的了。”
难道我潜意识里真的是拿那些女子在与母后比吗?我不说话,一路上一直在沉思明哲所说的话。
回到宫里时母后邀请我过去一起看戏,我只对母后请了安便心虚地坐到一旁,不敢再看她一眼。
这时台下的剧演了起来,这段接着昨天,演的是一名书生无意拾起一家小姐头上吹散的面纱,与她一见钟情,小姐匆匆逃走,这名书生对她日思夜想,今日终于寻到府上,在窗下与她见面的情形。
只见这名小姐拿扇掩面,斥责道:“那日在公子面前露颜,已不成体统。今日您又找到府上,是想羞辱死妾身吗?”
书生急忙辩解道:“我知道以此威胁小姐与我见面是我的不对,可是我并无恶意。我只想见小姐一面诉说相思之苦……”
那小姐更是羞恼了,回答:“公子与妾身不过一面之缘而已,何来的相思之情?”
“小姐听过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吗?他们只因一曲便心生爱慕,说起我现在的心情,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小姐转过头去,说:“司马相如与卓文君之一见钟情至今传为美谈,可是您这样的轻浮公子对妾身不过是抱着猎艳的心情罢了。”
“小姐”,书生抓住小姐的袖袍,看着她深情地说:“小姐怎知我对小姐不是真心?那样日日思念,渴望相聚,只要与你在一起就心中欢喜,如果你拒绝就心中刺痛,那样的感情,不正是男女之爱吗?”
我心中默念,那样日日思念,渴望相聚,只要与你在一起就心中欢喜,如果你拒绝就心中刺痛,那样的感情,不正是男女之爱吗?
那不就是我对母后的感情吗?
那……不就是爱吗?我转头看向母后,她斜倚着矮几,以扇掩唇,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书生对小姐的切切告白。她的姿态是多么的高雅曼妙,此刻我多想跪在她面前俯身去轻轻亲吻她的袍角啊,可是我却无法像书生那样表白自己的心意。
自从明白了这种感情以后,我的心反而沉淀下来,不再似以前那样彷徨,但却依然苦闷。
我甚至无心处理书案上母后留给我的奏章,心想也许我该找她谈谈,至少我以前从未隐瞒过她什么。
想到这我立马谴人摆驾勤政殿,可是却被楚姿告知母后刚刚回寝宫了。我心中纳闷,马上移驾尔玉宫,只见母后寝宫静悄悄的,也没有人守候。
我脚步缓缓地走了进去,转过纱帘缠绕的半月门,就看见了母后站在那里。
她披着一件夏时穿的鹅黄色红花衣裳,正款款地立于铜镜前。她的发髻上别了一只怒放的杜鹃花十分的引人注目。
隔着纱衣依稀能看到母后白皙的手臂。
我有些看呆了,可是我也再次确认了对母后的感情。
这个女人,这个让我心砰砰跳的漂亮女人。
“福儿?”
母后发现了我,转身疑问道。
我愣了一下,掩饰着,不知为何就脱口而出:“母后您穿这身衣服可真好看。”
母后突然脸红了一下,低下头沉声说:“皇帝可不能这样取笑自己的长辈。”
我急忙解释道:“母后儿臣说得可是真话。”
母后没有听我说下去,只是摘掉了杜鹃,脱下纱衣,换上了沉重的凤袍,一下子就变成了那不苟言笑的皇太后了。
她缓缓地就近坐下,神色端庄地问我:“皇帝找哀家有什么事吗?”
我原想找她说的话却突然说不出口了,我怕像刚才换衣那样,她把我拒之在外。她从未把我当成男人,她从未在我面前露出女人的样子。
我拼命抑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勉强笑笑说:“儿臣刚刚突发灵感,新谱了一首曲子,想请母后听听。”
我命宫人拿来古琴,不去看母后,低头缓缓地弹奏起来。
我终于明白古人为何如此喜欢奏琴了。因为可以将不能述说的思绪付诸琴中。
从此我也喜欢上了弹琴,我每每在母后身边弹琴,倾注了我所有的感情,也不知母后可否听出了其中哪怕一点的情意?
即便我无法鼓起勇气对母后表露我的感情,但我想只要能与母后这样安宁相守,便已是足够幸福的事情,我们可以一起赏花、一起弹琴、甚至与她一同讨论国事也不那么无聊,可是逐步打破我美梦的是母后多次提及的大婚之事。
这是我唯一不想从母后口中说出的,她越是热心,越是一次次彰显我那无果的爱情。
我想从玳君入宫时母后就存了那样的心思吧。可是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只是觉得这样乖巧的女孩子进宫陪伴母后并不是件坏事。因为母后的关系,我对南宫氏备存好感,在朝堂上对他们礼遇有加,对于玳君,也存在一丝亲切感。
我一次次打断母后为我安排婚事的打算,我知道这已使她有些不满,但我却有苦难言。我也不知道这样到底能再坚持多久,但是除了母后,我真的不想和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
那时候大胤与谢飓国交战,母后因为太过忧心操劳而病倒了。
我虽不能亲身体会母后面临压力之大,但我却觉得自己太过无能,无法为母后分担这些。我所能做得只能是对母后更加嘘寒问暖。
一日我去尔玉宫探望母后,却看见只有善善留守,原来是母后靠在榻上睡着了。
母后的被子上还凌乱的放着许多份奏章,我见了不免一阵感叹和心疼。
我叫随行的宫人退下,自己轻手轻脚地在母后身边找了位置坐了,当向善善姑姑询问母后的病情如何,她的回答又让我感到一阵忧心。
不一会儿善善姑姑出去为母后拿药,屋子里就只剩下我和母后两人。
我拿起善善姑姑放在塌边的扇子,轻轻地为母后扇了起来。
母后睡得很熟。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母后,熟睡中的母后有着和白天不同的一张脸,神色是那样的安详柔和。
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一层阴影,随着她的呼吸在轻微煽动着。因为发烧的原因她脸颊微微发红,呼吸似乎不太顺畅,朱唇微启。
这样的情景仿佛让我身处梦中,一点都不真实。
我站起身来,多想伸出手轻轻抚她的脸。
我一辈子都碰不得的女人。
一次,一次就够了。
我靠近母后,俯下身去,轻轻地亲了母后的嘴角。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此生亦死而无憾。
母后之前与我提到过很多次大婚的事,我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直到朱光弼打了胜仗回来,母后出奇坚定的要我娶朱光弼的女儿为后。
当时她以很严肃的语气对我说:“现在,这件事,哀家并不是在与皇帝商量,而是以皇太后的身份要求皇帝履行自己的职责!”那是母后第一次以皇太后的身份命令我,我感到无奈却再也无法反驳。
举行婚礼时朱妘不过才十二岁,我看见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实在喜爱不起来,她与母后相差那么多。更何况在我迈入新房时,看见朱妘放在床边的玩偶,虽然我之前已心如死灰,打算顺着母后的意思完成婚礼,此刻却实在无法下手。
我逃也似地离开了婚房,只感到这皇帝当得可悲,来到碧澈寝处发泄地将她压于身下。那野兽般的身体仿佛不是我自己的。
直到碧澈哭着向我求饶时,我惊醒了过来,看着碧澈满脸泪水,我也控制不住地哭了。
母后,你让我那么那么的痛苦。
自从那次哭过以后,我反而逐渐看开了,母后要怎样就怎样吧,我已经按照她的意愿娶了皇后,以后还有什么事我不能接受呢。
三个月以后,玳君在母后的旨意下二次进宫。
凭心而论,是玳君为我后宫暗沉的生活带来一丝阳光。
我不爱玳君,但我喜欢她。
我不爱她,因为在我心里母后的地位别人永远无法企及;可是玳君她是那样的温柔贤淑、是那样的善解人意,我实在想不出不喜欢她的理由。
我深知对母后的爱是没有结果的,当时甚至想把玳君当成母后去善待,毕竟她身上有一部分血液和母后是一样的,毕竟她是母后氏族的人。
在我娶了朱妘、玳君进宫后,宫中安宁了一段时间。每日给母后请安依旧是我最快乐的时刻,闲暇时我也会去找玳君谈论琴乐和佛理。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时间的推后,子嗣的问题也越来越凸显出来。
不仅我感受到了母后对我施加的压力,平时受我宠爱的玳君也最先站在了风浪尖上。母后责怪玳君半年多还未有怀孕的迹象。
我并不是不能理解母后对后嗣的焦虑,甚至母后提出充实后宫我也并未明确去反对,但我只是不想伤害玳君,那个对我如此温柔包容的女人。
后来反而是受母后逼迫的玳君劝我迎娶采女入宫。我只是感到诸多无奈,后面进宫的那么多采女我没有对她们动过一丝感情,一切一切都只是听母后的安排。
并不是我自己多么介意子嗣的事情,而是我不想让母后失望,我不想让母后觉得我无用,我不想让母后后悔选我为帝。
因此对子嗣一事,我是热切的,我是焦急的。我希望有自己的孩子,让母后安心,让母后高兴,然后继续过我们的安稳日子。
可是无论是有“男相”的椒好还是其他妃子还是迟迟没有动静,而玳君则因为我的原因更严重的受到母后的责难。
我心中的疑虑也日渐更甚。
如果以前只是玳君的问题,那么为什么有了椒好和其他妃嫔后还是没有消息……
我心中不安的找来为后宫妃嫔诊病的杨京盛为我诊断,这件事做得十分隐秘。杨京盛时常为后宫妃嫔开求子安胎的方子,对生育的事情应该把握比较准。
诊断的结果证实了我的担心——是我不能生育!
当听到这个结果时我感到天昏地暗,还是杨京盛及时地扶住了我。我叫他退下并严厉命令他不得将此事外露否则身家性命不保。
我则一个人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脑子很乱,不断回放的是母后那殷切的眼神。
原来并不是玳君任何一个妃嫔的错,是我自己无能。
如果母后知道这个结果会怎么样?她会看不起我、她会伤心、她会绝望、她会后悔以前那样百般关心我。
我失魂落魄地向尔玉宫走去,天色阴沉沉的,就彷若我此刻的心情。
路上遇到瑞雀宫的宫娥哭着对我说玳君被母后赶出瑞雀宫了。
我感到一阵的愧疚,玳君这是受我所累。
我一身狼狈的来到母后住所,风从我背后呼呼地吹着。
母后一脸的吃惊,她叫如意退下,端了杯茶给我,关心问道:“皇帝你怎么了?坐下慢慢说。”
我慢慢的抬起头,内心感到痛苦无比,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母后,儿臣……”可是当我看见母后那万分关切的神色,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我不想看到她对我失望的眼神……
我连忙低头喝了口茶,努力平抚自己的心情,转移话题说:“母后,儿臣挺喜欢玳君的,请您不要那样苛刻的对她,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不想母后很不悦地反问道:“她明明为不能生育之身,却还霸占着皇上,致使皇帝现在还无子嗣,国家现在还没有继承人,这不是天大的罪过吗?”
母后的话刺到了我的痛处,以往的苦闷不知为何此时一股脑地涌了出来,我有些激动地说:“母后,难道子嗣就那么重要?就为了所谓的继承人,您将一个又一个女人塞给儿臣!您从来没问过儿臣愿不愿意,儿臣喜不喜欢!朕不是繁衍后代的工具,朕也是人,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母后,如果子嗣对你那么重要,那么不能生育的我对你是不是就一无是处了!我在心底里呐喊着。
母后一脸的惊讶,我也被自己以那样的语气对母后说话吓到了。
母后的表情有些受伤,她的语气软和下来,说:“母后知道你喜欢玳君,母后也并不是要把她打入冷宫,只是想让她反省反省。若是喜欢她,待你后继有人再接回她也不迟啊……”
原来母后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感情,她以为我是因为玳君才这样忤逆她。
“说来说去还是子嗣!在母后的眼中子嗣比儿臣还要重要,母后的前途比儿臣的意愿还要重要百倍!也许您从未爱过儿臣,您一直只想利用儿臣!”我攥着拳,将自己心中所有的疑虑都吼了出来。
母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她颤抖着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啊?就为了一个女人,一个玳君,你就这么对你的母亲说话吗……”
“什么叫哀家逼迫你……你自己身为皇帝做到你应该做的了吗……傀儡皇帝?即便是傀儡皇帝,哀家也要你做一个好皇帝!”
“以后不准你去见玳君!一步也不准你踏进她的宫中!”
母后不明白,母后永远也不会明白我的意思……我的苦楚她永远无法理解。
我不想再辩解什么,只是向她深深一躬,毅然地离开。
那之后我感到百无聊赖,玳君被赶了出来我也不闻不问,后宫的妃嫔们我也不理不睬,因为对我这样的人来讲一切都已没有意义。
我将自己埋首于奏章之中,每天只是忙,近乎于麻痹摧残自己。
这期间母后请辞去南郊行宫,我没有批准甚至停了那的工程。
我怎么可能让母后离开……这个皇位是我为了母后而坐的,她离开了我一个人留在这空荡荡的宫中有什么意义。
母后若是要怨恨我就恨吧。
可是当母后一扫阴霾,兴奋地找到我对我说朱妘怀孕时,我几乎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朱妘怀了孩子?是我的孩子吗?可是杨京盛不是说我是不育之身吗!
母后见我惊鄂的样子,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诚恳地说:“对,你的孩子。福儿,母后前后仔细地想了想,想想也许真是我将你逼得太紧了吧。现在你也有子嗣了,母后再也不想管那么多,只想好好看着这孩子长大,体会天伦之乐。其余的事皇帝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母后相信你自己能开创自己的天下。”
我的眼睛渐渐湿润起来,傻母后,什么也不知道的母后。
我暗中派人调查朱妘的行踪,发现她竟然和十五皇弟关系密切。虽然我之前就知道希望很小,可是当听到这个结果时依旧极其的失望。
我心中燃烧着怒火,难道就因为我不能生育,就要承受这样的羞辱吗?甚至连朱妘这样如此幼稚的小女孩都要背叛我。
可是我却不能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朱妘的丑事更不能公布天下将她绳之以法,为了不使人生疑我甚至要装出很关心她的样子,这是多么讽刺的事啊。
唯一的办法是将朱妘暗杀。
于是我派人每日送补药到凤仪宫,表示对这个表面是我第一子的关切。母后对朱妘怀孕一事万分重视,甚至把身边人派到凤仪宫伺候,警备很严,母后在时我是不敢下手的。我在等待母后出宫祈福的那一天。
那天例行的我派霜儿去给凤仪宫送药,可是今天的不是补药,而是堕胎的毒药。我不能原谅背叛我的朱妘,我无法容忍她活在世上嘲笑我。
霜儿送了药之后我再秘密派人将她毒杀,不会有人想到是我杀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只会以为霜儿被后宫妃嫔收买而下毒,再遭杀人灭口。而她死了,一切都将死无对证,只会不了了之。
我甚至选准了时间,装作无意地唤霜儿来续茶,只待在一旁服侍的曲求全以后为我的不知情做证明。
不过没料想母后竟黄昏时赶了回来,并且发现了下毒的事阻止了这件事的发生。当她风尘仆仆来到勤政殿,将刚才发生的事跟我说时,我心中暗叫不好,脸上却要露出吃惊的表情。
霜儿死了,母后并未怀疑是我下的毒手,她也不会想通我有什么理由对朱妘下毒手。
可是看她那样紧张的神情,我毒害这个孩子的想法却动摇了,我想我以后即便有机会也不会再对朱妘做什么了。
这个孩子是她一直以来期盼的。而我自己永远也不能完成她的期盼了……
我不会原谅朱妘对我的背叛,但是为了母后,我愿意留下这个孩子。就当成是我的孩子,我暗自这么打算。
有了这个孩子,达成了母后的心愿,我们又可以像以前那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