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拾贰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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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站在这露台之上,看着台下那形形色色之人,此刻他们像极了戏外之人看着台上的我演绎着这人世间的悲喜离合,而这戏却由不得我停下。琴声渐起,呜呜咽咽的像是谁在午夜的低声诉语,回首望了一眼为我奏琴的延陵,他眼中那快要溢出的柔情让我从心底感到温暖,伸手揭开覆面的丝巾冲他嫣然一笑,看到他瞬间的呆愣连琴都忘记了拨,调皮的冲他使了个眼色才让他缓过神来继续拨琴。
    转身,甩袖,脚如踏入云间飘渺肆意,腰间璎珞随着我的跃动发出轻灵之音,延陵的琴音渐入高潮,我脚尖轻点与地,从袖中抛出一尺素锦绕于露台正上方的一根横梁之上,借助此力凌空而起,素腕轻扬,袖裾如羽翅飞翔;凤尾轻摆,身姿如云中漫步。旦听闻延陵琴声转缓,哀怨之音渐起,最后我松开手中握着的素锦飘落于露台正中,折腰而卧,整个凤尾铺散于身后如同美丽的凤凰落入凡尘。
    伏在地上我听不到一丝声音,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与心跳萦绕耳边,抬头瞄了一眼旁边的延陵,此刻他的眼中溢满了赞赏与痴迷。看见我仍伏在地上,他起身推开面前放琴的案桌抬步就欲前来将我扶起,只是却有人快他一步登上这露台。
    只见一双雪白云纹靴在我面前两步处停站定,我抬起头朝那人看去,竟是如今的楚国国君,他就那么居高临下站在我面前,满脸探究的看着我,对他如此傲慢的态度我有些恼火,猛然站起身来,装作未看见他般俯身打理略显凌乱的舞衣,大概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无视他的存在,他惊讶的看着我。整个吟雅楼里没有一人说话,都呆呆的看着露台上的我们。延陵快步走到我身前对楚国国君躬身说道,“延陵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前来有失远迎实在是臣下的不是。”
    这位楚国国君挑眉看向延陵“寡人的协律郎何时竟甘愿为一位女子伴奏了,如果寡人没记错,去年的春宴,寡人的御妹宴前献舞邀协律郎为其奏乐,协律郎却说此生只为能与之携手一生的人伴奏,如今看来此女子可是能与协律郎共走一生的人呢?”
    延陵拉起我的手正色道“承蒙陛下关心,珞儿确是延陵思慕之人,若延陵有幸得珞儿陪伴亦将此生无憾。”
    我抬起头看向这个异常坚定的男子,心中感到于他的深情,回握住延陵的手,他满是惊喜的看着我,那千言万语尽化于彼此的对望之中。
    “咳,既然这样,那么寡人可要等着协律郎的这杯喜酒哦,只是希望这其中不要出什么岔子,到头来却只得望月相叹了”楚国国君别有深意的说完这番话后转身离去,可是他临走前的那句话却像烙印刻在了我们之间。
    那晚,我成了三国舞姬中的新的传奇,以一只飞天舞艳惊四座,连楚国国君都亲自登露台相谈,然而这些却都比不过堂堂楚国协律郎,俊雅风流的延陵公子居然亲口承认这位舞姬是他心之所爱来得震惊。我果然在一夜之间名达三国之内,这是子慕想要的,只是他大概不曾想到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吧。
    往日子慕为了安全,从未与我有过书信往来,若他要是有消息要告诉我通常都是通过一位暗士前来口传。那晚吟雅楼献舞之后回到小院不久,那位暗士就前来传告说是子慕不日就会到达,让我这几日都不要出园子,谁也不要相见。
    今日已经是第四日了,自从那名暗士走后,我一步都未踏出这园子,每次延陵来问我都只得让汝嫣回复说是夜晚不小心吹了风,脸上起了红疹,不方便见人。
    我不知为何会那么听从子慕的话,仅仅是因为他是我的主子吗?站在园子的紫藤架下,看着那轮半挂天机的弦月,想着子慕要是来了我该如何解释。
    “如此美景,为何美人却深锁峨眉呢?莫不是在思念心爱之人?”子慕讥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被吓了一惊忙回身看向他,比起一个月前的子慕,他现在满面风尘,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一丝疲惫,下巴上冒出了些许青色的胡渣,虽然如此但眼中流露出的自信与沉稳却未有改变。
    许是看到我的沉默,他有些不高兴“怎么,见到我不想说些什么,还是根本就不愿见到我。”
    这是,园外有传来延陵隔墙询问的声音“珞儿,今日可有好些?可有什么需要之物,或是我去书房给你找几本古籍打发时间?”
    看着身边子慕讥讽的神情,我忙向园外说道“延陵,你先回去吧,我好多了,不用找什么古籍给我,我想休息了。”
    “那珞儿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会让汝嫣把药给你送来的”说完便听见延陵离去的脚步,暗暗松了口气。
    “怎么,担心让你的心上人知道我在这?还是怕我会伤害你的心上人啊。行了,别在风口站着了,进屋再谈。”说完就拉着我往回走,进屋后他自顾自的坐下也不说话,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不自在的走到桌边给他倒了杯茶端到他面前,他接过后小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后开口说道“涵珞,你可知我为何一定要让你栖凤台献舞?”我摇了摇头,他接着说道“你可知那日吟雅楼中楚国国君是我引至前往,为的就是让他见到你。这件事我筹谋了一年,自认为掌握了一切,可是却唯独算漏了延陵会爱上你。”
    他沉默片刻后接着说道“涵珞,那日吟雅楼露台之舞你已经成功勾起了即墨的兴趣,他最后那句话实则是在暗示延陵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他对你势在必得。如果你硬要与延陵在一起,最后只能害了他,他大概没有告诉你,他如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吧。”
    说完他停了一会看着我,见我一脸异色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他的母亲是晋国人,二十年前嫁到楚国,他父亲是当时楚国一位颇有德行的文人,是当时楚国国君为太子选的太傅之一,因为见解独到又写得一手好文章,故常伴国君身侧,很多人眼红却也无法。其中有些人想拉拢他贿赂他,但皆被他拒绝,这些人怀恨在心,觉得此人留不得,便栽赃嫁祸说他父亲勾结他国意图造反,最后被判了个满门抄斩,幸得延陵自从五岁后便跟着他师傅居于山中才逃过此劫。这也是为何我能如此放心的把你放在他这里,而我又对他毫无防备的原因。”
    我吃惊于从子慕嘴里说出的这番话,我从来不曾想到表面如此豁达肆意的延陵有着如此沉重的过去。原来,不管我有多想,现实永远都无法改变,我仍然没办法逃离这漩涡的中心。
    我努力调整了纷乱的心绪“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不用再担心了,我会按照你的计划做。只是希望你能遵守自己的诺言,待事成之后放我离开。”
    延陵看了我一眼后把目光转向窗外轻轻的说了句“也许到时我会舍不得放你离开”只是那声音太过轻微让风吹散了。
    “好累啊,赶了四天的路,今晚终于可以睡在软榻上了”他竟然趁我分神之际堂而皇之的躺在了我的软榻之上。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你睡在这里我睡哪里啊?快给我起来”
    他往塌里挪了挪,伸手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床铺,“你这么瘦,这张塌足够容得下我们二人了,我不介意与你挤于这塌上”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却仍然一副不为所动的姿态,最后无法只得去旁边的卧榻上休息。躺在卧榻上透过轻薄的鲛纱看着睡的正香的子慕,想着今晚他对我说的这一切,带着这些凌乱的思绪渐入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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