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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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来,韩昀回到自己的房间,男生已醒,正茫然地打量着四周,韩昀笑道:“我房间不错吧?”
“你是谁?”
“韩昀,隔壁住的叫曾明捷。”
“谢谢!”
“呵呵,你的衣服还没洗,先将就着穿我的吧,我们的体型也差不多。”
“谢谢!”
“不用谢,我高一2班的,你呢?”
“我高一1班。”
“你叫什么名字?”
“肖融。”
“小月肖,其乐融融的融?”
“嗯。”
“你先去洗脸,洗漱间在,你客厅出去左拐就看见了,我去买早餐,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
韩昀将早餐买回来时,曾明捷正在对肖融大谈他的武术心得,肖融笑得有些牵强,但是看得出来并不反感,两人默契地不提及昨天的事。韩昀将早餐摆在桌上,曾明捷大喜道:“今天的早餐好丰盛,韩昀,你平时亏待我。”韩昀不理他,一人给一个鸡蛋说:“快吃,一会儿还得上课了。”肖融低着头默默剥着鸡蛋,韩昀和曾明捷蛋都吃完了,肖融的鸡蛋才剥了一点点,韩昀笑道:“肖融,你该不会剥鸡蛋吧,来,我帮你剥。”伸手去拿,一滴滚烫的泪却掉在了他手背上,韩昀的手顿住了,收敛了笑容,轻声道:“肖融。”曾明捷也察觉到不对劲,也放下牛奶,看着他。肖融抬起头,微笑的脸庞上一双晶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昨晚,谢谢你们。”韩昀道:“别想了,快吃饭,再不吃就凉了。”肖融低下头,为即将说出的话感到痛苦,但是就算他不说,他们也应该想到了吧,不想看到他们鄙视又或怜悯的表情,声音清冽,隐着深沉的痛苦,又隐隐带着股倔强,“我住C楼。”“肖融。”韩昀想阻止他,他知道、理解肖融现在的痛苦,他不愿他再去回想,越想一分痛苦就会加重一分,他希望这件事能随着时间渐渐的淡忘,他希望肖融以后还会好好的生活,快乐的活着。
这时肖融却抬起了头,平静地看着他们,心微微地暖了起来,还好,还好是无掺杂的真诚!可是心里又不安了起来,他不想连累他们,“为什么要救我呢?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什么麻烦啊?”曾明捷好奇道,他似乎就是一个不嫌麻烦多的人。“那个人叫何俊毅,住A楼,你们惹不起的。”肖融缓缓地说,声音很无力,韩昀和曾明捷都感觉到了,“住在A楼的人都是拥有无上权力和财力的人,他们都有强大的社会支撑,在学校里要疯就疯,没人管得着,也没人敢管,最可怕的是,他们有的人还喜欢……喜欢男色,觉得与众不同,还是无聊得发慌的产物,本与我们无关,可是他们却把住在C楼的人当做发泄的对象,任意欺压,凌辱……”肖融似乎又陷在了那可怕的回忆中,声音颤抖着,脆弱得不堪一击,韩昀走过去抱紧他,“不要再说了,肖融,不要再说了。”他知道,他知道的,可是肖融的声音在继续着,“昨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听到这儿,曾明捷双目赤红,忍无可忍,拍案而起,“这帮混蛋,我去杀了他们。”说着就转身往外走,韩昀喝住他,“你站住,你打得过他们吗?还嫌挨打挨得不够多,坐下,别鲁莽行事。”曾明捷不情不愿地坐下,知道韩昀说的在理,可是他就是觉得心里堵得紧。
肖融已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感激于两人的好心救助,韩昀谨慎心细,曾明捷嫉恶如仇,最可贵的是两人都有一颗善良慷慨的心,对他也没有一点点的鄙视,看不起,心里很暖,暖气冲上脸庞,化成初阳般笑容,隐隐有一种期待,期待他们更多的慷慨,期待着以后的路能平平安安的走过去,这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种奢望,可是他们不一样,他们住B楼,他们有能力保住他不再被侵犯,他知道韩昀聪明,他一定有办法的,脸上的表情渐渐移换成深深的无奈,“你们不要再为我操心了,你们惹不起的,他们都不是人,是一群有势力、有财力的恶魔,人怎么斗得过恶魔呢,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在来的第一晚被他们糟蹋的时候,听他们说自己是风筝的时候,我就不抱希望了,风筝一直都是没有自由的,风筝一直都是被别人控制着的,即使他飞得再高再高,高到能接触云彩,可是只要那放风筝的人将线轻轻一扯,他就被扯了下来,也许他奋力地挣扎,终于让他摆脱了风筝线,自由了,可是他又会被风撕扯,被雨淋漓,摆脱不掉,摆脱不掉,我为什么会成风筝,我为什么要来这所学校,考进这里本是无限的荣耀,以为这里是实现梦想的天堂,哪里知道是人间地狱!我不抱希望了,我只想平平安安地从这里走出去,哪怕被爸妈说成废物都行,我受不了了,我怕说不定哪一天就坚持不住了,还想回去看看,还想回去看看爸爸妈妈。”肖融抽泣着,本是倔强有着远大抱负,美好理想的男孩子,现在却如涸辙之鲋,像易碎的陶瓷娃娃,曾明捷想护住他,韩昀也想帮助他,琢磨着应对的方法。
肖融见好就收,擦干眼泪,微微一笑,“真的很感谢你们,人的命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本不该有奢望的,那个人,住在A楼的人,何俊毅,你们一定要小心他,他心眼小,又极其恶毒,对不起,给你们添这么大的麻烦。”
“不要这样说。”曾明捷道,“叫何俊毅是吧,他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他呢,在见到他时看我不废了他。”
“曾明捷,韩昀说的对,不要鲁莽,我要回去了。谢谢你们。”
韩昀的眉头皱在一起,看着肖融的眼睛,缓缓道:“肖融,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怕就是要委屈你。你真的只是要平平安安的走出这所学校就好了?”
肖融一听有办法,喜上眉梢,“真的有办法?只要能平平安安的走出去,受什么委屈都可以。”
韩昀道:“何俊毅选择你,多半是你的倔强不屈吸引了他,让他觉得征服你、让你对他言听计从是一件好玩的事,而这只是他一个无聊时的游戏,当你真的屈服于他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瑟瑟发抖时他又会觉得你这人没意思,甚至看都不想看你一眼了。所以我想你以后做的事就是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得胆战心惊,唯唯诺诺,特别要做到顺从,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当是你受不了一次次的打击,精神出现了问题,而且你可以尽量邋遢一点,不要那么勤的洗澡,动作举止上也尽量粗俗一点,你不必刻意地避开他们,那样容易让人看出破绽,还有你的眼神,你一定要懂得掩藏,如果做到了这些,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在意你吧,只是可能要受尽白眼,无端地挨一些小人打了。”
肖融本是一聪明的人,住在C楼的人都是凭自己的本事考进来的,又有谁不聪明?!只是他们在当地都一直是老师、父母、亲戚的宠儿,加上自己刻苦勤奋练就的坚韧性格与骄傲品性及洁身自好,他们不会允许自己有胆小如鼠卑微的行为,所有的都要求尽善尽美。在从天而降的厄运面前,他们首先表现的就是不知所措,随之愤慨,开始怨恨社会的不公正,有的人默默隐忍,为了家人不受到伤害;有的自毁容貌,只要安静地走完高中三年;有的开始为虎作伥,利用自己的学识以求自保;有的曲意逢迎,伺机而动,谋划着一场革命;有的……每个人都在天堂变成地狱的巨大落差中渐渐的清醒过来,成熟起来,心都披上了一层坚硬的外壳,而在这群人中,肖融是胆小的,是自私的,他只想离开,平安地离开,所以他听从了韩昀的话,从此学校里多了一个胆小如鼠、唯唯诺诺、满身脏污成天睁着两只死鱼眼、经常被一些小人追打又不知反抗的小人物,人人轻视,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但他的心却是清醒的,一个人时眼睛藏在衣服里默默的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