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4章 沦落街头去卖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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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倾城觉得,自己这么做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有薛卓和金钗的双重作证,就算是金簪夫人还活着,杀死柳大侠的黑锅也就在她脑袋上扣牢实了。
而金簪夫人再紧跟着一死,死无对证加上后期在江湖上推动各种小道消息事业的蓬勃发展,层出不穷的神秘人意欲除掉卫家,紧跟着一统江湖的狼子野心就越发的昭然若揭了。
至于神秘人到底是谁,有了万贼大会作为铺垫,不难让人把几件刚刚好凑在一起的神秘事件全部联系在一起,到时候再把苏风堡暗中举办万贼大会矛头直指卫家的事儿一捅出来,就算是苏留再想把杀死苏风堡老堡主的黑水往步家泼,也会自动有脑筋好的人推断出苏留弑父夺权的经典江湖争斗范例。
而藏刀楼与步家的关系,是否是步家牵线飞天夜盗参与万贼大会,到时候只需要薛卓把前面的事情解说明白,再一刀毁尸灭迹,只要证据捏造得足够巧妙,自然会有人把账又全算到苏风堡头上。
至于到底是谁动手去杀薛卓,并不重要。
再加上有太一宫和断肠崖两家联手作证撇清,步家就是想再掺和到这件事里去,恐怕也难。
倾城足足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才写好了传信内容并亲自交付给等在附近的凤兮,破天荒的用了满满两大张纸的蝇头小楷阐述各种“自己不需要再和飞天夜盗一起行动”的理由,以及慷慨激昂的发表“如果再不去京城,刺杀不了箫陌则有损步家声誉”的陈词,外加细致分析“不由自己亲手杀死飞天夜盗”的种种好处。
当然,倾城也没指望能从倾国那里得到诸如“你说都很有道理”或是“就按你说的这么办”的各种隐藏性鼓励,信一交完立马拍拍屁股收拾包袱,换身衣服换张皮,连夜雇条船直奔京城。
相当不负责任的剩下薛卓一个人对着封莫名其妙的休书,慢慢风化。
当倾城第一次看到裴度时。
她坐着,裴度站着。
她在人群里,裴度在人群外。
她面前一张琴,身边一圈钱;裴度面前一圈人,身边……一圈空气外加一个谢初晴。
倾城就是死活也想不明白,同样是一身白衣,也同样是弹琴谋生,虽然说自己这张假脸或许比不上裴度天生的精致,但好歹论五官不会差到哪儿去。自己才往街上一坐,立刻就有人意会自己是个卖艺的,过来往自己身边扔钱,而裴度往街上一站,方圆几米都是空气,压根就没人愿意往他身边去自惭形秽。
当然,一贯脸皮比城墙厚的谢初晴例外。
“琴差,音散,心乱,青楼里的最下层的姑娘都比这个弹得好。”一曲未罢,倾城就听裴度如此评价。
顿时大受打击,下手一重,商音狠狠歪去一边,啪的一声,一根弦就被生生扯断了。
“心不静,易受旁人影响,天资极差。”裴度板起一张俊脸,背着手,挺直腰板,居高临下的站在人群之外,俯视倾城。
倾城:“……”
围观群众自动自觉的默默为裴度让出了一条颇为宽敞的,直通人圈核心倾城的大道。
“哎哎,容与,他和你长得还真像啊。”对听琴一直兴趣缺缺的谢初晴转过身来,忽然咦了一声,指着倾城拿手肘子撞撞裴度,“你真没一个失散已久的弟弟?”
裴度看了倾城一眼,又低头看看倾城手里那张满是创伤的破烂古琴,斩钉截铁的摇摇头,“怎么可能。”
倾城相当无言的抬头,手从琴弦上拿了下来,眼巴巴的瞅着裴度。
当然,她也很好奇,不过就是按照一般高傲琴师的标准容貌弄了张脸,再配备上一个避世琴师的基本行头,白衣加古琴,琴匣斜背,怎么裴度就能……长的这么标准呢?
标准到完全符合一个既高洁,又大隐隐于市,名利双收,长相还特能唬到人的一切特征。
或许干脆可以这么说,江湖上所传闻的高洁的隐士琴师形象,大概就是以裴度为模板,来设立标准的。
“不过有这么差么?”相比于倾城的琴艺,谢初晴明显对于倾城的长相更感兴趣,扯着左脸写不情右脸写不愿的裴度一路走向还坐着发愣的白衣伪琴师,蹲下来伸手意思意思的拨了拨倾城还没断干净的琴弦,“我听着感觉还成,至少和赏花阁里那些姑娘们差不多。”
倾城:“……”
她是该谢谢谢大少的夸奖呢?还是该谢谢谢大少的夸奖啊……
“赏花阁?”裴度嗤笑一声,口气越发的鄙视起来,“你是太久没去赏花阁,果然连欣赏水平都退化了么?杳娘如果弹成她这样弹棉花的效果,大概早去自杀了。”
停了停,看了倾城一眼,立刻扭头,好像就是多看倾城一下就得污了自己高洁的品味一样,轻哼一声,“江湖果然去不得。”
倾城相当赞同的点点头,果然行家就是行家,一听就听得出来,当年杳娘的确是和自己一起学琴来着,师傅也是说杳娘天资好,而自己天资基本没有,所以后来才会直接派了杳娘来京城当赏花阁的台柱,当着当着,也就媳妇熬成婆的升成了赏花阁的老板娘。
“这和江湖又有什么关系。”谢初晴丢了琴站起来,笑眯眯的朝倾城丢下一块散碎银子,“好歹我没缺胳膊少腿的回来,在家里晕过去一趟,多亏了去了江湖才醒过来。”
倾城:“……”
“多谢公子。”裴度早在谢初晴摸银子之前就开始扭头往外走,倾城呆了呆,赶紧爬起来一手抱琴一手拎琴匣,屁颠屁颠的跟在谢初晴身后,“无功不受禄,银子请公子拿回去。”
谢初晴哎了一声,相当奇怪的回头看向倾城,“什么无功不受禄,你不就是来卖艺的么?”
倾城真想一张琴直接摔到谢初晴脸上去。
你才卖艺,你上辈子都卖艺!
“既然公子觉得在下琴艺不堪入耳,自然无功不受禄。”倾城挺直腰板,表情淡然,眉眼中自然而然的带上一股和先前坐在地上傻愣着时的截然不同的超脱气,“请公子收回。”
裴度又是一声冷笑,连头都懒得扭,左右摇了两摇,“那么,钱呢?”
倾城一愣,表情顿时就有些讪讪的,想伸手摸头,无奈俩手都被占着,一只也腾不出来,只得歪歪脑袋作罢。
谢初晴啊了一声,抬手指指倾城,“你……他……”
倾城甚至还保持着讪笑的表情,用与其风一吹就能跑的纤弱小身板截然两极的反应速度,极快的一个转身,左手一松,琴匣落地,紧跟着两手抱定古琴,啊的一声,高高举起,冲着捡钱还没来得及直起腰来的贼眉鼠眼男子狠狠拍落。
谢初晴相当不忍的闭上眼睛。
他已经做好了自己再补上点钱,干脆送倾城一把新琴的打算了。
啪嗒一声闷响,倾城收回讪笑,缓缓又站直身子,依旧保持着怀抱古琴的姿势,眼神颇为悲悯的看向已经到底不起的可怜小偷。
当然,古琴还是那张古琴,破的是小偷的脑袋。
裴度一扭头,恰巧看到倾城收回还放在小偷脑袋上的古琴的动作,立马勃然大怒,同样爆发出了与他那在男人堆中绝对属于纤瘦型的身材截然不同的力量,把谢初晴狠狠甩到了一遍,自己大踏步的走回来,怒目瞪着倾城。
“亏你身为琴师,竟然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琴!”
倾城目瞪口呆,过了半天才愣愣的一指自己脚边还在微微抽搐的小偷,“贼……他是……”
“区区几两银子。”裴度颇为叹息的摇摇头,怨念十足的又看了倾城怀中古琴一眼,突然伸指,缓缓抚上连个口子都没裂开的琴身,“可惜可惜,此琴虽不名贵,但你也不该……可惜,可惜。”
话说一半,又生生刹住,从腰间扯下一个钱袋,连数都没数,全数递给倾城,“这样,你这琴我买了。”
语气无不惋惜,又带着一丝“本大爷我赏你的好好收着省着点花啊”的意味。
倾城木木的看了一眼裴度,又看了一眼裴度手里的钱袋,最后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算是了解的,大概会比较正常的谢初晴。
那意思相当明显,管管你这脑子有问题的朋友。
“嫌少?”裴度见倾城不接,看完钱袋又看向谢初晴,直接会错了意,语气更加轻视,“这里面的银子,你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倾城颇为鄙视的看了一眼裴度,继续用眼神抽打着谢初晴,让他赶紧把这人领走。
“哼,果然……”裴度冷哼一声,顺着倾城的目光同样看向谢初晴,“朝明,再给她一千两。”
末了视线又重新回到了倾城怀里的琴上,“这么多银子,足够你再买很多张琴了,快滚。”
倾城低下头,看着谢初晴的厚底官靴慢慢走到自己面前,突然深吸一口气,憋出一双盈盈泪眼,猛一抬头正想冲口大喊时,谢初晴看看两人,突然一巴掌拍在倾城肩上。
“我明白了!”
倾城一口气噎在胸口,差点没被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