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3章 没过门的休书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18  更新时间:11-06-26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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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城从小就一直觉得,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看,倾国都比她狠多了。
    她撑死能把人整得半死再让人心甘情愿的说谢谢,而倾国就有本事把人整死还让人跟她说谢谢,再心甘情愿的替她办事。
    谢初晴和薛卓就是两个活例子。
    虽然倾城是很想问问看,到底倾国是怎么跟薛卓说的,才能以自己这种姿色来使出美人计,还使得这么成功,把个薛卓骗的死心塌地的去一步步找死。
    但她总归不能直接揪住薛卓衣领吼“我姐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其实我对你没意思你赶紧滚”这之类的话,不当场露馅儿才怪。
    薛卓坐在车夫位上,只觉得背后被倾城盯得发毛,一时之间只恨自己当时图快,没给偷辆带车帘的马车,随随便便摸了辆破旧驴车换上马就紧赶着出发了。
    “你……”本想问你想说什么直说,话到一半突然灵光一闪,薛卓顿时觉得自己猜出了倾城的心思,顿时颇有种不容易的兴奋之感,“上次我会救那个官少爷,是因为你爹。”
    马车轮子压上块小石子,颠了一下,倾城一个没稳住,吧唧摔了个仰倒。
    很明显,信息不对等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倾城想问的是倾国到底拿自己当了什么饵来骗的他,而薛卓则认为倾国所说的就是倾城想说的,直接思维一跳跳到了自己刚从断肠崖上下来的那时候,还以为倾城想起来自己那次去而复返,从而间接导致了后面所发生的一切不可说的孽缘……啊不,姻缘。
    “你说我爹?”倾城一手扒着车壁一手扶着坐凳慢慢爬起来坐好,又往车门口挪了挪,好方便听话,“我爹怎么会知道谢……公子的事?”
    如果是自家爹出马拆穿的话,那就很好解释为什么薛卓会突然猜出自己假扮赵燃,却又猜得不彻底,从而只能变相套自己话了。
    老爹肯定是只和他说了自己易容成赵燃这件事,剩下的全是他自己想象。
    也亏得自己傻不啦叽的,竟然还以为步家出了不长眼的内奸去投靠一个没势力的飞天夜盗,吐了那么多实话出来。
    否则的话哪里用得着有后面那几出。
    薛卓相当意外的扭头看了倾城一眼,“步家从很早以前就一直由你们姐妹接手,我还以为你知道你爹在哪儿。”
    倾城:“……”
    虽然说薛卓的确是很巧妙的避开了步家爹是怎么知道谢初晴出事的这个问题,但其实这样的回答,和回答了也没什么两样。
    “你的意思是说,我爹一直都躲在谢府对吧。”倾城一拍巴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瞪着车蓬,“难怪,我扮成赵燃的时候进过一次谢府给谢公子切脉,他肯定是那时候见过我了。”
    薛卓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
    是倾城自己猜出来的,他也不算违了和步家上任当家的约定。
    “你……我姐也猜出来了,对吧。”出这事的时候自己还没见过楚观云,问问应该还不会露马脚,倾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更加慈眉善目一点,“我爹用什么来跟你换解药的?”
    “倾国没和你说?”薛卓一愣,继而又心照不宣的笑笑,自己摇摇脑袋,“也是,还没到和你说的时候。”
    倾城一口气憋得脸色发青。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薛卓声音从最开始的略微平板,到现在的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倾城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猜得出倾国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把自己推销出去了。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什么她见你身犯险境不忍抛弃。
    什么母亲早逝长姐就像妈一样。
    什么又有老爹那一层关系,江湖儿女千万不要顾虑门户之见之类云云……
    这简直就不是嫁妹子,说句卖妹子也不为过了。
    按照倾城原本所想,大概自己赶到金簪夫人的斜阳筑时,以凤兮的手笔,大概会出现一种残阳下透着血腥的凋零美,所有机关阵七零八落,侍女们的鲜血染红了竹楼,于正中间的房中,金簪夫人曾今很美现在依旧很美只不过目前来看十分僵硬的容颜就像一朵开败了还没来得及落下枝头的可怜桃花……
    当然,倾城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事实上,凤兮虽然也精于机关,但明显的,他懒得费那个水磨工夫和一个女子慢吞吞的打太极,在一个小树林里绕来绕去绕个三四天。
    所以,面对机关,凤兮选择了一种最快,最强硬,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
    放火。
    烧山。
    于是最后出现在倾城面前的事实就是,一片光秃秃黑漆漆的火灾后现场,倒塌的竹楼里压着几具七扭八歪的尸体,而至于金簪夫人……
    倾城和薛卓一起动手,刨了足足两个时辰,才把她从废墟里扒拉出来。
    人已经臭了。
    倾城顿时凉凉倒抽一口冷气,随手摸了根竹棍子戳着已经浑身是伤但意外的还能看清楚脸的金簪夫人,“还是晚了一步。”
    薛卓嗯了一声,仔细查看伤口,倾城捏着竹棍子又去废墟里继续翻翻找找。
    和倾城怀中金簪配对的另一支被薛卓从已经焦了半边的首饰盒里刨了出来,倾城随意指了个丫头说这就是当时刺伤我的那一只。
    所谓证据确凿,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来的。
    “竟然还是又快一步。”薛卓捏着金簪站在倾城身边,俩人绕过一个又一个的机关残渣,慢慢往外走,“但路上又没人跟着我们……”
    倾城闻言顿时瞥了薛卓一眼,低了头没说话。
    没人跟着但不代表行踪不会泄露,至少碧鸢一路化身成卖花姑娘酒楼边的乞丐买包子的醉鬼,出现在自己面前至少三次。
    回回都是寻着记号再拼死拼活绕路赶到前面的城镇先行打点,当然背后不会有人跟着。
    “我们的行踪不会泄露。”薛卓接着往下推,倾城已经懒得听了。
    “如果说柳大侠是因为知道了凤凰金翎的某些秘密而被金簪夫人灭口,那么,杀了金簪夫人的一定就是知道卫家和柳家事情并告诉她的人。”一直到走出林子开始解栓马绳子了,薛卓还在不依不饶的碎碎叨叨念来念去,“卫家不会特意去打凤凰金翎的主意,柳星尘嫁入卫家也有几年了,不可能几年下来只有这么点动作,一定是最近有人挑拨才开始……”
    “够了没。”倾城听得烦躁起来,侧过脸低骂一句,顿时微微觉得有点惊讶,愣了愣,扭过脸来看了一眼薛卓,往后稍稍退了一小步,“我的意思是……不管是谁做的,就为一个凤凰金翎,弄出这么大个阵仗,有意思么?”
    薛卓轻哼一声,摇摇头,“是挺没意思。”
    倾城心事重重的敷衍两下,扒着车门钻进车里,一头躺倒,拿头顶心对着薛卓,随他怎么碎碎念,死都不肯再说第二句话了。
    晚上薛卓再出去打探时倾城以“旧伤复发”为拙劣借口,从马车上挪到客栈床上,依旧一头躺倒,拿被子蒙了脑袋,呼呼大睡。
    而等薛卓半夜回来,突然心生警觉,一脚踹门到倾城房里查看时,被子下面蒙着的,从倾城,变成了倾城的枕头,外加墙角的扫把。
    桌上压了封信,信奉上还煞有介事的写了俩端端正正的醒目,却又相当莫名其妙的大字。
    休书。
    薛卓捏着信,突然就觉得,脑子里哄的一声,炸开了锅,不停冒着泡泡的沸水里咕嘟咕嘟全炸着休书休书休书休书。
    在还没嫁过门之前,就给自家八字还没一撇的完全是被空头支票骗来的未来夫君写正经休书的女子,放眼望去,从古到今,大概也只有步家二小姐才能做得出了。
    就算是凤兮的消息传得再怎么快,等倾国收到倾城突然罢工的消息时,也是三天之后了。
    倾国足足呆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才木然从怀里掏出另一张纸条,看一眼纸条,又扫一眼信,再看一眼纸条,再扫一眼信,逐字逐句读完之后,又重新翻回来再念了一遍,才慢慢把两张纸都轻轻放在桌上,摇摇头,突然又笑了起来。
    “去做一件事,再散布两条消息。”
    凤兮赶紧挺直背脊两手贴紧大腿两侧,低眉垂首作洗耳恭听之状。
    “第一,和原来一样,还是说飞天夜盗已经盗得凤凰金翎。”
    凤兮点点头,恭恭敬敬应了声是。
    “第二,再打一支凤凰金翎出来,还是用原来那个盒子,想办法塞给薛卓,不让他知道。”
    凤兮趁着倾国扭头看窗外,赶紧抬手摸了把冷汗。
    再打一支凤凰金翎是小事,再做一个盒子更是小事中的小事,想办法塞给薛卓也不算有多难,惟独最后那句附加,不让他知道……这就好比,去让黄鼠狼偷鸡很容易,但不容易的是,你怎么去偷一只黄鼠狼手里的鸡……
    “第三,把这个消息放出去,闹大一点。”倾国一扬手里刚从凤兮手里递过来的信,又重新递还给他,“就说,步二小姐,在嫁过去之前,就自己做主,休掉了飞天夜盗。”
    凤兮觉得,自己还是当初死在柳星尘手里,会比较舒服。
    第三条消息,如果不放出去,大小姐会杀了自己。如果真放出去了,二小姐会杀了自己。
    而他,压根就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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