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符  死亡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93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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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静谧的夜,阴森的宿舍楼,竟然又是那个梦境,沈铎沉住了气注意着那个狼头怪物从荷池中出来。
    恶魔的双叉戟再一次指着沈铎,还是那般地狱的呼唤声:“终于,我等了一千年了,现在终于可以将你的灵魂吞噬了!”
    “哈哈哈……”沈铎竟然大笑起来,持着生死符对恶魔道,“或许你该失望了!现在先不说你还没有被仪式解除封印,即使你突破了封印,我也会用它将你消灭!”
    恶魔的声音果然沉下了,连空气都似乎因为这个静谧而凝结了。
    毕竟这不是一个适合沉默的世界,所以终于还是有人开了口。
    “生死符,你确定它真的能杀死我?”恶魔的声音变得同普通人类说话的样子,而不再是低沉且沙哑。
    沈铎没有回答,他突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这是他的梦境,但同时伴随而来的是阵阵的恐惧,这个恶魔难道是在托梦给自己?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鬼?
    “在前三次与生死符的抗衡中,人类固然将我封印了,但是也仅是封印,却没能杀死我,因为我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称呼——死神。”恶魔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我吞噬着人类的灵魂,掌管着阴诡的冥府,统治着邪恶的地狱!我就是收割一切生命的死神!哈哈……”
    “死神!”沈铎瞪大了双眼。
    “难以置信吗?你以为你们无知的人类杜撰出来的神、魔、仙、妖都是所谓的真实的?”
    死神的口吻充满了不屑,“什么黑白无常,什么修罗殿堂,都是不存在的!甚至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收割灵魂!你想象中的死神,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
    沈铎的胆子从来不小,但现在,听了自称为死神的恶魔的那些话后,沈铎的身子不禁颤抖了起来,即使现在是夏季,即使是在自己的梦里!
    “我不惧怕生死符,而且那个仪式也将完成,如果你想杀我,”死神冷笑几声,“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我死了,那么被我吞食灵魂的人都将复活。当然,我是指现在,不包括几千年前的人,哈哈哈……”
    “我不信真的有那个仪式!”沈铎是自己看上去镇定一点,即使是在梦中,即使是无神论的他,依旧胆战。
    死神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的双叉戟朝天高举了起来。
    六道水柱自荷池中升起,是以死神为中心朝天际射去。水柱的速度竟然是肉眼无法捕捉的,所以只是一个眨眼,六道水柱就已经冲刷了夜空中的六颗明星。
    自下望上去,那六颗明星竟然呈着正六边形的顶点排列,而几秒钟之后,这六个点周围竟然亮起了一圈光晕,同时,六颗明星以三颗为一组互相连结,竟然在夜色之中画出了两个互相交错的正三角形。
    “六、六星芒阵!”
    变化并未由沈铎的一句惊叹而停止,由明星组成的六星芒的正中,一声低沉的狼嚎响起,而在正中的正六边形中渐渐现出一幅狼头图腾,直到此时,一切才停止了下来。
    死神的手放回原处,身后的尖尾不禁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动着。
    死神发出了得意的笑声:“这就是那个仪式,只要狼头一破碎,封印便会被破除。”
    “那就好。”沈铎大松一口气。“那就意味着你永远不可能出来。”
    “是吗?”死神冷哼一声,左手一挥,一道水幕出现在沈铎面前。
    “天上的六星芒只是一种暗示,我甚至能让你看到这个仪式最后的步骤!”
    说完,在水幕之上,竟然闪现出了几个人的身影,而沈铎,早已睁大了双眼,微张着双唇,表情只有惊骇。
    食堂,总是一个让人不能忽视的地方,因为这里不但能让人充饥,还能想到那技术高超的厨师——总能将青菜、萝卜等不同的东西做成同一个口味。
    大学的食堂有些条件比较好,伙食更是不错,但有些却同中学差不多,所以学生们很少在这样的食堂吃饭,都去了外面饭馆。
    无疑这所学校的食堂属于前者,郑朋朋和沈嘉树的嘴比较叼,潘鸿迪和林柯锋更是只吃美味的食物,所以有他们四人在,这所学校的食堂,至少这个食堂就绝对不会差。
    原本7个人一起吃饭变成了8个人,不过他们还是占到了那一张被他们长期“征用”的餐桌。
    郑朋朋和潘鸿迪弄了两根竹筷摆了个直角坐标系,在讨论着数学问题;包吉东扒一口饭翻两页《死亡之章》,他向路普安强借来了这本书,不过答应了路普安不给别人借阅;林柯锋是两眼在餐厅中搜索着美女的踪迹;沈铎不用说,一口饭一口饭扒进口中,目光呆滞,显然是魂已经不在了;沈嘉树和钟俣泽及路普安则在一起讨论游戏的事,当然,路普安还时不时地去提醒包吉东,别把饭粒和菜渣弄到书上。
    这说着、看着、呆着、论着,突然林柯锋就站了起来。
    路普安已经来了一个月了,也了解了一些7个的习性,以为林柯锋见到了合适的“猎物”,准备狩猎,于是就开玩笑地说:“完了,这世上又得少一个天真无邪的美女了。”
    “咋的?”林柯锋推了一下路普安,“你以为你锋哥我就只会站起来去泡妞?”
    “难不成你搞‘背背’?”沈嘉树忙顶上一句。
    林柯锋一翻白眼:“你们这是嫉妒!锋哥我这回是……小安子。”
    “有!”
    “背朕出恭!”
    “滚!”众人同时将林柯锋用口水淹死。
    “哥不是有事叫你出来嘛!”林柯锋只丢下一句话,就拉着路普安走出了餐厅,也不管路普安看着自己的饭菜狂咽口水。
    剩余6人互相望了几眼,潘鸿迪不禁问道:“这唱的是哪出?”
    “谁知道。”沈嘉树问,“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我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感觉不对,要不我们追上去?”沈铎已经站了起来,看样子似乎有些紧张。
    郑朋朋把沈铎拉回位置,平和地说:“先吃完饭吧,我们这顿晚饭吃得也时间有点长了,他们两个男的最多真去搞断背,又不会死人。”
    听了这话,沈铎还是一脸不放心,但屁股是已经开始放下了,突然,沈铎又一把跳了起来,大叫一声:“不好!”说完便冲出了餐厅。
    郑朋朋5人被惊得够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之后不知道是谁先有了反应,大喊一声“跟上阿呆”便也冲了出去,然后另外四人也快速跟了上去。
    沈铎疯狂地跑向宿舍楼,也跟追出来的郑朋朋5人一瞧这天气,全身不禁气了一层鸡皮。
    夏天天暗的比较迟,有时有个阵雨什么的虽说也能有乌云遮日的情况,但眼前的天并没有怎么暗,却仿佛散发着一层又一层的阴寒,直逼人心。
    路普安竟然在宿舍门口和沈铎他们碰遇了,他正一手拿着冰棍,一手拿着一瓶冰镇饮料,见到沈铎就挥了一下手,长了嘴巴要说话。
    “别问了,先上去再说!”
    路普安一惊,沈铎可是看都没看清楚他,怎么知道他要说话,而且还知道他要问沈铎,但看到郑朋朋他们也是急急忙忙的,路普安二话没说也跟了上去。
    远远的,沈铎就听到了林柯锋的声音:“我踩,我踩,我踩踩踩!”
    “我要阻止他,跑快点!”沈铎拼尽全力奔跑,一脚跨过七、八级台阶,扶着扶梯转过一个弯,再蹬跨了两步,疯狂地开始朝着宿舍内大喊,“花蜂!别踩!别踩那幅狼头图腾!”
    沈铎说完,便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这时候郑朋朋他们也赶到了宿舍门口。
    林柯锋停下了踩的动作,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沈铎几人,问道:“阿呆,你们在干嘛?被鬼追杀了吗?”
    7人看到宿舍内的林柯锋正站在一圈白色的蜡烛之内,想动、想呼喊,却都仿佛被魔法给禁锢住了。
    林柯锋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对沈铎道:“阿呆,你是说不能踩这个狼头图腾吗?”
    林柯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又一堆蜡烛中央,继续说:“这怎么可能踩得碎,告诉你,这个图腾是画上去的,不信我踩给你看!”说完,林柯锋便抬起自己的脚试踩身后的狼头图腾。
    “不!”沈铎歇斯底里地叫了出来,声音带着一丝痛苦、一丝悲伤。
    不过没用,沈铎的叫声并没有阻止林柯锋的行动,林柯锋也确确实实一脚踩在了狼头图腾上,但是什么声音、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不是说了不会有……”
    “咔、嚓!”
    林柯锋的整张脸瞬间变得煞白,不止他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停止了心跳,停止了呼吸。
    突然,林柯锋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起,在半空中没有停滞丝毫,又直接朝大开着的窗户飞去,四肢像软绵的橡胶,在空中呈现不可思议的弧度。
    “花蜂!”沈铎似乎又恢复了力气,猛地爬起来想去抓住林柯锋,不让他飞出窗外。其他6人也反应了过来,疯狂地跑了上去。
    可是跑了上去又能如何?林柯锋真整个身子依旧顺着无形的轨道被拉出了窗外,然后听得“扑通”一声,整个身子便被淹没在了宿舍前的荷花池中,再也没有浮上来过。
    被林柯锋的身体带起的一层层的涟漪很快就消散了,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楼上窗户边的7个人却永远无法忘记,他们的朋友消失的全过程。
    二
    夜已经完全暗下来好长一段时间了,天上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沈铎突然觉得这个夜好静,真的好静,没有蛙叫、没有蝉鸣、没有小鸟嬉戏,宿舍里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大家都躺着,对了,连灯都没有开,似乎这间宿舍已经没人住了,这里只是一处空屋而已,或者是停尸房,停着7具体内依旧流着鲜血,心跳依旧,呼吸也还存在的、只是找不到丝毫生气的尸体。
    “我要报警!”沈嘉树朝宿舍里的那台座机走了几步,然后停下开始掏自己的手机,当手机被掏出时,他却一下子低下了头。
    “非自然的情况,报警有用吗?”郑朋朋走到沈嘉树旁边,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沉默开始了,没有任何人再想说话,但谁都知道,沉默并不代表这一切从没发生过,或者是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郑朋朋不能再沉默下去了,首先他是舍长,舍员死了,他怎么能沉默?而且他还突然想到,这一切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他想问沈铎,因为沈铎仿佛能预知未来,但沈铎现在的心情,那种明明可以改变现实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
    问路普安,他仿佛是最了解这种事的人,只是他真的能解释今天的现象吗?可是,郑朋朋问自己,他还有选择吗?他只能问路普安了。
    “这个情况,”郑朋朋说得有些颤,“我说,谁能告诉……”
    “这,只是一个开始。”沈铎打断了郑朋朋的话,语气是出奇地平静,仿佛是一台没有感情的人形读字机器,每一个字都那般清晰,却又那么有金属味。
    6人只是用目光去询问,出奇地连一个字都没说,仿佛他们也都猜到了,所以那般平静、那般沉默。
    “我最近一个月里都没有做过那个恶梦了,你们应该都知道,”沈铎顾着自己说话,但其他人也没有要插话的想法,“最后一次梦到那个死神,他在那个时候告诉我,这一切只是他破除封印的仪式,现在他,才真正从封印中走了出来,而一切死亡,花蜂只是仪式的牺牲,还会有人死。”
    “不可能!阿呆你叫什么废话!”潘鸿迪一把抓住沈铎的衣领,愤怒地道,“梦到的恶魔的话怎么可以信?这一切分明是假的!”
    “那你要怎么解释花蜂的死!”沈铎朝潘鸿迪吼了回去,“今天发生的一切,至少是到花蜂死亡,这一切都与我在梦中见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潘鸿迪松开手,走到6号床沈嘉树旁边,激动地说:“木头走,我们一起走,别理这群白痴,我知道你也不信这个事,走!”
    潘鸿迪使劲拉沈嘉树,可是沈嘉树却动都不动一下,似乎,他也认命了。
    “没用的熊猫,如果被它,我是指那个恶魔,被恶魔认定了,走到哪里都会死。”
    “你在说什么屁话!”潘鸿迪转身用手指猛力指着包吉东,仿佛隔着空气就要把他用手指戳破,“我不相信这种事!”
    “不信也没用,生死符拥有者最亲近的人都要死,”路普安望着沈铎,慢慢地说,“只是我不知道他会用什么顺序,一个一个的杀!”
    “啊!”
    沈铎猛地一个起身,朝床下望去。
    发出叫声的是8号床铺上的钟俣泽,他一手打着手电,另一手指着床下,无论谁看到他,都会很自然的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而这一看,惊叫声又起了好几声。
    “花蜂!”沈铎猛地跳下床伸手想去抓住被钟俣泽手电光照着的一个人,一个没有影子、全身湿透了的人,林柯锋!
    沈铎发现自己的手抓在了空处,他明明发现自己的手确实贴上了林柯锋的手,可是自己手中却也确实什么都没有。
    四声嘶鸣从身后响起,铁蹄声和车轴声夜随之而来,手电光下,四匹黑色骏马拉着一辆黑色古战车疾驰而来,穿过了沈铎的身体,带走了林柯锋,消失在手电没照到的黑暗中。
    “叭!”宿舍的灯被点亮了,每个人的脸色都是一样的惨白。
    沈铎站在原地,还是保持着一手去抓别人的姿势,惨白的脸上是一双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睛。
    “阿呆!”沈嘉树大吼一声,猛地向沈铎冲了过去。
    “阿呆你怎么了?”潘鸿迪分明看到了一滴滴的水从沈铎手上滴下,就像刚出现又消失的林柯锋。
    其他几人都围了上来,他们都紧张沈铎成为第二个牺牲者。
    沈铎的身体很冰冷,也很僵硬,但他的心跳、思想却并没有停止,他清楚地知道,在他去抓林柯锋的时候到底抓到了什么。
    林柯锋死后那段时间的回忆被钟俣泽的叫声打破,钟俣泽手电光下出现的是湿透了身子、脸色白得似雪的林柯锋,可当自己去抓他的时候抓住的竟然是“无”!可那个“无”却又在自己手中塞了一样东西,然后梦中经常出现的四匹黑骏马拉的战车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啊!”沈铎大吼了一声,这一声会不会吵到宿舍楼中仅剩的其余几位住客就不知道了,但这一声却确确实实吓了正在担心沈铎的6人,不过这一吓,6人也都终于放心沈铎了,活着就好。
    “阿呆,你……你没事……吧?”郑朋朋用力吐出了这几个字,沈铎虽然还活着,但他的脸色却和刚消失的林柯锋一样白。
    沈铎望了郑朋朋一眼,再扫过每个人的脸,摇头表示没事,然后便朝浴室走进去,说自己要冷静冷静,大家不好阻拦,只能由他去。
    当浴室与宿舍连接的门关闭之后,钟俣泽小心地问:“刚才、刚才是,是花蜂吗?我是说……鬼……”
    “是花蜂的灵魂,”潘鸿迪镇定地说,“我离他最近,阿呆去抓他,抓空了。”
    “老人说,鬼魂是留恋人世才凝成的,花蜂他舍不得离开这里。”沈嘉树坐在自己的床铺上低着头道。
    “木头,”郑朋朋拍了拍沈嘉树的肩道,“反正死路一条,我们珍惜每一天吧,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和花蜂一样了。”
    “好主意,活得潇洒点,东哥我先去写遗书,大家慢聊,明天不去上课去外面海吃,哥请客!”包吉东说完便爬上自己的床铺拿了本笔记开始写起了遗言。
    潘鸿迪望了包吉东一眼,马上躺回床上,用低沉的语气道:“死也要先睡饱,晚安!”
    “好吧!睡饱了再说!”包吉东大笑一声,放下写了几句的遗书,也蒙头大睡了起来。
    既然都有死的觉悟了,怎么不享受完再死?没多久,两人的呼噜声便响了起来。
    郑朋朋望向紧皱眉头的路普安,又看了看有些害怕的钟俣泽,对几人说:“下辈子见了。”然后迅速爬上了床,也闭起了眼睛。
    沈嘉树站起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走到电话旁说:“你们也睡吧,我最后听听爸妈的声音,明天狂欢!”
    两人还没有动,不过这时浴室的门被打来了,沈铎穿着一条内裤微笑着走了出来,朝两人道:“晚安,我先睡,你们要聊聊会。”然后又向沈嘉树打了个手势,也爬上了床。
    路普安终于舒开了眉,转身想对钟俣泽说些鼓励话时,突然发现钟俣泽的大屁股正对着自己,原来钟俣泽在沈铎爬上床时也开始爬梯了。
    路普安苦笑一阵,打了钟俣泽屁股一下就扑到了自己的床上。
    钟俣泽“嘿嘿”一笑,躺好身子后朝下铺的路普安一连放了三个响屁,弄得路普安爬了起来去开窗通风。
    三
    “……有今生今生做兄弟,没来世来世再想你……”
    夜还是那般静,静得只能听到这嘹响此夜的歌声,蝉、蛙,都很不自然的成了哑剧演员,只在一边静静地呆着。
    7个人互搭着肩,步子走得有点晃,满身的酒气,潘鸿迪和沈嘉树手上甚至还都拿着半瓶啤酒,他们走走唱唱,不明白情况的人都会以为他们在庆祝什么,却没人能想到,他们在为自己“黄泉终生游”的“大奖”“庆贺”。
    回宿舍始终要经过那个荷花池,7人一起停在了池岸的栏栅旁,潘鸿迪和沈嘉树纷纷把自己手中的啤酒倒入池中,然后静静地为林柯锋默哀。
    “完了,花蜂我对不起你,感觉来了,憋不住了!”钟俣泽说完便全身一颤,转身便往宿舍里跑去,看样子是酒喝多了,内急。
    默哀了3分钟,夏风虽然暖热,但也吹去了6人的醉意,6个人也都转身默默地回宿舍。
    宿舍的灯并没有开,6人估计着钟俣泽应该是在宿舍楼内的公厕内解手,可是在宿舍中等待了好些时间,钟俣泽依旧没有回来。
    有了林柯锋的前例,谁都隐约猜测到了些什么,6人都不禁向宿舍的门走去。
    沈嘉树离门最近,也就第一个跨出了门,所以,他也便成了第一个惊叫的人。
    钟俣泽200斤的身体坐在地上,双手自然垂碰在地上,毫无一丝血色的胖圆脸上镶嵌的是一双放大了瞳孔的眼睛,找不到一点灵动。
    钟俣泽并不就是那样坐着的,而是以坐着的姿势在宿舍走廊上移动,缓缓地移动,裤裆下流出来一条显着一点淡黄的液体,随着钟俣泽的移动拖得老长。
    一只白皙得令人发寒的手抓着钟俣泽后领,慢慢拖着钟俣泽走。
    白皙的手是一只左手,延伸向上看去,黑色的长袖遮住了臂膀,长袖是一件黑袍的一部分,黑袍的主人戴上了黑袍附带的蓬帽,所以看不见他的脑袋,但他持着一把黑色双叉戟的右手却始终让人感到诡异,但最让人颤寒的则是黑袍背后生出来的一条细长头呈倒三角的黑色尾巴。
    沈嘉树虽然有过一些心理准备,但这个场景着实让他只能扶着门框勉强站稳。
    继沈嘉树之后出来的是郑朋朋,他也被眼前的那幕吓得尖叫,几乎要跪在地上。
    沈铎第三个出来,无疑他认得这个身影,即使这个身影的背后并没有6只黑色的羽翼。
    似乎是挑衅,也许是凑巧,当沈铎紧盯着那个身影的时候,那个身影便发出“咯咯”的低沉笑声,然后猛地回头,一排尖牙与一双幽绿的眼睛顿时映入沈铎眼中,那是一个胡狼的脑袋!
    “果然是你!”沈铎恨恨地吐出这几个字,既然舍生了,那他还有什么可怕。沈铎虽然不怕,但已经在门口的郑朋朋、沈嘉树,以及后出来的潘鸿迪、包吉东、路普安却都吓得不轻,毕竟的,他们都没有心理准备。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沈铎朝着死神怒吼,但死神并没有搭理他,反而狼嚎一声,从黑袍中生出6只黑色羽翼,展开后便拉着钟俣泽飞离,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沈铎猛地一拳打在墙上,脸上满是愤怒的神色,他慢慢将手放入口袋,紧紧地握住了口袋中据说能封印恶魔死神的生死符。
    “阿、阿呆。”郑朋朋手搭在沈铎肩上,安慰他,“别难过,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不就也会和胖子会合的。”
    “住口!”沈铎怒道,“你们就这样准备等死吗?”
    说完,沈铎甩开郑朋朋的手,走回宿舍爬上床,仔细研究起了生死符。
    沈铎从来没有表现得如此生气过,郑朋朋被沈铎甩开的手紧紧握住,猛地转身便走下了宿舍门口的楼梯。
    “月月,你去干嘛?”潘鸿迪拉住了郑朋朋。
    “让开!”郑朋朋也像沈铎那般甩开了拉住自己的手,在潘鸿迪的惊楞之下马上就走到了楼梯的转弯处,然后他停了下来,平静地对潘鸿迪道,“对不起,我去一个人静静,今晚不回来睡了。”说完转身便走。
    潘鸿迪还想去拦,但路普安把他拉住,对他说郑朋朋不会有危险,至少今天已经没了危险,这样,潘鸿迪才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包吉东、沈嘉树、路普安知道沈铎是因为知道这件事由他捡来生死符而引起的所以才这样,所以就都没去打扰他。包吉东安静地写着遗书,沈嘉树坐在床上望着自己的手机发呆,路普安或许最看开吧,他同潘鸿迪一样都躺下了。
    宿舍的灯没关,差不多潘鸿迪和路普安睡着后,沈铎的手机就来了短信,沈铎改短信提示的铃声为震动,开始放弃研究生死符,和别人发起了短信。
    夜,谁是主角?还是冤死亡灵!
    当沈嘉树决定不再想事,准备去上趟厕所而打开厕所的灯时,他再一次叫了出来。
    沈铎和包吉东两个人听到叫声立刻从上铺跳了下来,向厕所冲去。映入眼中的,是厕所墙上挂着的那面镜子上正附着半个身子,那个身子穿着两人都熟悉的服装,身子正在往镜子里爬,所以现于外面的是下半身,那个半身沾着水,湿漉漉的。
    三人静静地等到那段熟悉的身子消失,然后都惊讶地发现,那面镜子上留着“顺序”两个字,三人面面相窥,最后沈嘉树摇了摇头,说道:“我打开灯,胖子就马上把头送进了镜子里,镜子真的通阴阳!”
    “木头,”沈铎将手放到了沈嘉树肩上,然后又望向包吉东,“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都了解我。”
    沈嘉树和包吉东纷纷望向沈铎,静了好久,然后终于坚定地点下了自己的头。沈铎嘴角微微一动,自己也点了头。
    突然间,熟悉沈铎他们一宿舍的人发现,两天里八人中有两人不再出现了,原本总是一起行动的他们也不再一起出现,除了回宿舍。
    自那一晚上被沈铎怒斥过,郑朋朋便老是坐在电脑前;潘鸿迪和沈嘉树算是一起行动的,但他们两个无神论者竟然开始逛起了佛寺、道观、教堂;包吉东依旧写着遗书,除了吃饭的时间,他几乎寸步不离宿舍;沈铎的发呆开始变成了捧书思考,同包吉东差不多,他几乎也是整天呆在图书馆不出去。路普安喜欢吃,买了好多东西,坐在一间教室里狂吃,无论是课上还是课下。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天,终于在第二天晚上沈铎他们发现路普安没有回宿舍。
    沈铎他们并不去找;路普安,有了前两例,他们知道,只要人死了,在深夜便会有他的灵魂回来,出现在黑暗中,所以只要深夜了,他们点一下灯就会知道路普安是否安在。
    剩下的5人早早睡下了,郑朋朋说等到半夜,他会起来看路普安的,所以他就用闹钟给自己设定了时间。
    待到半夜,因为心中有些牵挂,郑朋朋便在闹钟响之前醒了过来,他猛摇几下头,将睡意甩掉,用手机屏幕的背景灯当手电往下一照。
    果然,一个熟悉的,没有影子的人出现在了亮光之下,那一张惨白的脸赫然是路普安!
    郑朋朋屏住呼吸,静静地注视着路普安,但不说话并不代表路普安不会有反应,只要感觉到有光,他就会像前两次出现的情况一样,开始消失,或者说离开。
    郑朋朋感觉到了下铺、旁边和对面都有了声响,而后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但耳中还有声音传入。
    感觉上有人在一瞬间就打开了灯,然后有两个人从床铺上跳了下来,再是一个人直接从床铺上扑了过去。郑朋朋感觉着开灯的是离开关最近的沈嘉树,然后是沈铎和包吉东从床铺上跳下去,潘鸿迪是扑上去的,他们在开灯前都闭着眼睛,这样才能在开灯的那瞬间不像自己进入了暂时的失明状态。
    等郑朋朋又恢复视力时,沈铎、潘鸿迪和包吉东不禁同时发出叹息声,随后沈嘉树也叹息了一下。
    郑朋朋坐起身子看去,沈铎、潘鸿迪和包吉东围着一滩水在生闷气,那里是刚才路普安站过的地方。
    “怎么还是让小安子消失了,这回可是既没马车也没镜子啊!”包吉东恨恨朝着郑朋朋道,“好不容易配合得这么好,真气死人了!”
    “大个,别说了,反正跟着那个狼头鸟干上了,总会有机会的!”潘鸿迪拍了拍包吉东的肩安慰他。
    “下一个会是谁?”沈嘉树走了过来,问蹲下了在看那滩水的沈铎。
    沈铎抬起头双目紧盯包吉东,然后让潘鸿迪和包吉东走到自己身后,将灯光让出来照射那滩水,然后轻轻地朝郑朋朋道了声“月月”。
    郑朋朋本想爬下去看的,但被沈铎这么一叫,竟然扭头望向了窗外,眼中尽收那荷花池的风景,但意思却是不想去理沈铎。
    沈铎摇了摇头,不再去管郑朋朋,手指着面前那滩水轻声道:“这里写着两排字,第一排是‘二日一死’,第二排没有写完,只写了‘生死’两字,和第三个字的竹字头及下面一个单人旁。”
    “生死符!”潘鸿迪低声地说道,“这么一来,花蜂死了什么都没留下,胖子留下了‘顺序’两个字,而第三个死亡的小安子……”
    “我们在之前都约定好了,无论谁死,只要灵魂有自己的意识,就回来把死亡顺序给我们写下来,所以小安子给的,应该就是说明每两天死一个人,然后这些都是按与生死符有关的顺序来的。”
    “是触摸生死符的顺序。”包吉东低声地叹出一口气,同时摆手制止了想要辩说的潘鸿迪和沈嘉树。
    “我想刚刚阿呆就猜到了,花蜂是个仪式的开端,然后胖子、小安子的死是按照触摸生死符的顺序来排的。从阿呆手中给胖子,然后是小安子、我、花蜂、木头、熊猫、月月,再转回阿呆,所以我们的死亡顺序也是这样子,只是花蜂跳到第一,而阿呆是符的主人,书上有说过,生死符的主人在恶魔能量没能恢复到一定程度时是不可能突破生死符的防御能量而杀死符主人的。”
    一阵寂静,谁都不再说话,纷纷低下了头,而窗子外头某一片荷叶下,却又再次亮起了两盏幽绿的阴灯,两只尖耳竖起,茸毛竟然没有沾上一滴水。
    不愧是恶魔的耳朵,即使最后沈铎他们在宿舍内轻声交谈,这双耳朵也不漏一个字地听了进去。
    最后恶魔微微一笑,幽灯和尖耳又重新回到了池水之中,没有带一般点涟漪,似乎这荷花池中并没有出现过这一双幽灯和尖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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