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丰乐河畔  第三章 幸福就是这样稍稍地来到身傍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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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树长高了,步入了开花结果期。人从娘肚里呱呱坠地那天起,父母就在无微不至地呵护着,祈盼着他们健康成长,如同树木那样开花结果。在这个星球上,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物大概都在传承着这么一个规律吧?只不过人类的思维活动复杂,有着丰富的思想感情,或多或少都有个谈情说爱的经历。有的一见钟情,白头偕老,恩恩爱爱做一世的夫妻;也有的经过数不清的磨难,终成眷属,相濡以沐过一世;还有的是天作巧合成夫妻。我以为人类只有两样思维活动最复杂,一是爱情,所以给了作家写不完的题材,艺术家演唱不完情和意。还有一件就是人类的战争思维活动难摸底。爱情将随人类的繁衍而永存。但凡青年男女,无不喜欢听谈情说爱的故事,今天我就来讲二个真实的完美的爱情小故事。
    话说当年那个星期天的下午,邓延祚同志来到我们的宿舍,我们都相继站了起表示欢迎。邓延祚同志原在省林业厅工作,为了加强场部的科研技术力量,调来这里已有二三年了。他是场里级别最高的技术员,再升一级就是工程师了。不过那时的工程师不多,据介绍,当时省林业厅也只有一位工程师,还是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他来到场里比我早,对场里方方面面都比较熟悉,上下情况都了解。邓同志中等身材,留着四六分的头发,穿着件短袖衬衫,下配兰布裤,戴着一付近视眼镜,足登一双三节头的旧皮鞋,老远就听到他的一路在和人打招呼,显得十分朴素和平易近人,亲切和蔼,见什么人都是笑容满面,对场领是这样,对技术人员是这样,对工人也是这样。他善舞,节日里在场部的舞台上跳过独舞,他也是非常懂得幽默的,虽说四十多岁了但活泼有趣,谈起话来生动而富于诙谐。他的夫人原来在安徽农学院当助教,为了支持丈夫的事业和工作,放弃了在合肥比较受人尊重的教学工作和舒适的生活,携儿带女统统搬到场里来,参加场里的技术工作。那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见面都以同志相称。在说说笑笑声中,不乏青年男女的恋爱经。上海来的小同志有的称赞起邓同志夫人的高雅气质和秀丽的容颜,有的则带着恳请而又调皮的口吻边说边摇晃着邓同志,“您讲,老实讲,您是如何把师母骗到手的?”
    邓同志深深地吸上一口烟转过头来对着他笑着说:“你想听?”只见那位小同志嗯了一声并点点头。邓同志又转过身来对在场的其他人说:“你们也想听听?”只见在场的另外几个小青年包括我在内迫不及待地拍着手说:“好,好!要听!”
    邓同志则是眉飞色舞,一面又重新点着一支香烟并深深吸上一口,又清了一下嗓子,开始谈起他的娓娓动听的恋爱经来。
    那是在一年的春节期间,我在芜湖至裕溪口的轮渡上,快要下船了,只见一位眉目清秀高挑儿身材的大姑娘右手牵着一位小脚的老太太走在轮船的甲板上,正等待下渡轮,姑娘的背上背着大袍袱,左手拎着一大包行李,膀臂下还挟着一只包,看样子母女俩实在吃力,我就抢步凑向前问了一声,“你们上那里?”老太太说,“上合肥。”我连忙回答说,“我也是上合肥,我空手,我来帮你俩背背袍袱吧!”那姑娘将我从上到下看了一眼,二话没说就将肩上那个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的大袍袱褪了下来,放在轮船的甲板上让我背着走了。下了船,又爬上火车,快到合肥终点站,老太太叫她的女儿摸出一张纸,拿出一支自来水笔,让她女儿递过来叫我给她留个地址和名字。下了车,他们的家人就等在出站口来迎接了。我回到林业厅,忙着我的工作去了。大约过了半个来月,一天意外地收到了一封字迹秀丽端庄的信件,赶紧拆开来看看,大意是:“邓同志,我母亲一定叫我写封信来感谢您,那天幸亏得到您的帮助,我们母女俩才算顺利抵达合肥。我母亲说,您是一个好人。”话刚开头就结了尾。信中还挟来了一张姑娘的相片,相片背面有二行字,某某同志惠存,某某赠。那时的我是只身一人,还没有那位姑娘给我写过信,虽说只有片言只语,但倍感亲切,那封信和相片横过来看看,竖着过来目目,凑到嘴上吻一吻,多么渴望从那封信和相片上多悟出一些神秘的由头来。毕竟我也是快三十岁的男子汉了,三十而立么,社会阅历也有一些了。从“我母亲一定叫我写封信来感谢您”和“我母亲说,您是一个好人”的二十多个字来分析,肯定是位孝顺父母的姑娘,特别听母亲的话,既然她母亲把我看成是一个好人,就明摆着我是不是把她的女儿看成是一位好姑娘了。姑娘还主动赠给我的那张相片,细细一想有意思。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如何不兴奋?当晚就认认真真地试着写了封长信,首先把她老人家恭维一气,然后用更多的甜言蜜语,把姑娘大大赞美了一番,又是如何仰慕她和喜爱她。反正人也没有坐在身边,又不是面对面,没有羞怯和腼腆的尴尬。还十分坦率地告诉了她,我还是孤身只影一人呀。很快收到了姑娘的回信了,我一看有戏,就穷追不舍,就这样经过二年多时间的热恋中的书信来来往往。后来,我们就结婚了,你们看大儿子十来岁了,老二老三是女儿,是一对双袍胎,也都六七岁了。
    说着,说着,时间过得很快,他的大儿子来喊着爸爸,“妈妈催您快回家去吃晚饭啦!”邓同志笑着站起身来说,“你们也去吃晚饭吧,咱们下次再聊。”一手携着儿子,一手夹着那支尚未吸完的香烟,走出了房门朝着他的住家走去。我们这些尚未成家的小青年,特别爱听邓同志讲他的东南西北的见闻,爱听他带说带笑的故事,一听起来几乎什么都忘记了。
    无巧不成书。就这么巧,邓同志在举手之劳之中,就获得了美满的爱情和幸福,令人羡慕不已。但就是在那人们争分夺秒准备下船赶火车的关节时刻,那位两手都不空,背上还负重的姑娘,携着老母亲,正是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你助上一臂之力,姑娘是从心底感激你的。那位老太太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老太太,从这椿小事上就一眼看出这是一位好青年,足以信赖,心里就有意思选这样的青年做女婿的打算了。当然,邓同志自身也具备了般配的条件。
    再来讲一个我耳闻目睹的真实故事。这个故事有点像邓同志成家的相似机遇,只不过邓同志讲的是知识分子类型的故事,而我现在要讲的则是农家类型的故事。我的老家歙县黄村,原来是乡政府所在地,粮油供应站也就设在黄村。采石、西坑等几个村都要到黄村来挑米。黄村到采石虽然只有十来里路,但有一半路是步步上岭,这只岭叫上溪岭,采石到西坑又有十来里路。我要讲的这位男主人公叫汪永康,家住采石村,父亲叫汪水常,母亲叫吴胜珠,父母双亲都已过辈,只身一人单独过日子,二十五六岁了,也还没有条件成家。一天下午他到黄村办完事,大概三点多钟起身空手回采石,爬到了上溪岭途中,只见一位老人家挑着一百多斤大米,拄着短杵,非常吃力地一步一步地往岭上移动着,移动了没有多远又停下来歇歇脚,看样子是很难把一担米挑上岭了。这时跟上来的小永康就问道:“老人家,你挑米到什么地方?”
    “到西坑。”老人家艰难地斜过头来看了一下这位身强力的小青年,有气没力地回答着。
    “来,让我帮你挑,我是采石小常和胜珠家儿子,人家都叫我永康佬。”说着从老人家肩上接过担子挑着上了上溪岭。
    小永康挑着百把斤重的担子如同空手,所以挑着担走一段路就得歇下来等一等老人家。这样走走歇歇,歇歇走走,等到把百把斤大米挑进采石村时,太阳早已下山,加上立冬之后,天黑来得快。小永康竟耽心起老人家摸黑挑着百把斤重的担子赶夜路的安全来了,就对老人家说:“我只是一个人住,现在天黑了,路也看不清了,你老人家今夜就歇我这里吧,明日一早,我帮你送上路。你看好不好?”
    “伢儿真好!”老人家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感到了宽慰。不知怎么回事,挑这担米比以往走上百把里路还吃力,今朝是无论如何也冇本事把米挑到家了,能在这里歇一夜那真是求之不得。
    小永康聪明过细就在这个地方,他恐怕老人家的家人等不到挑米的回家,肯定着急得不得了,说不定会临夜打着灯笼火把来寻人了。就对老人家说:我晓得你们村里有一个人现在还在采石,马上就要回西坑,我请他捎带个口信,就说您老人家在我这里住一夜,明天早上挑米回去,叫家里人不要等了。老人家点点头,心中捉摸着这个伢儿还真贴心呢!
    当夜,小永康焖饭炒菜,还特意烧了一碗鸡蛋汤,又从柜里拿出家中仅存的半瓶烧酒,又摆上两只小酒盅,酌满酒双手敬上老人家一杯,嘴里还在劝着老人家说,“老人家辛苦了,喝杯酒消消疲劳,养养神。”酒饭吃过后,又烧了洗脚水让老人家洗洗脚,安排老人家早早躺下休息睡觉。第二日天刚刚亮就起床烧水做饭。请老人家洗把脸,吃过早饭,帮他那担米挑上路,再和老人家打招呼说,“老人家慢慢挑,今朝我还要到地里把前二天撂在地里的农活做掉。”
    老人家昨夜睡在床上就想了很久,这个伢儿为人处事挺细心地,相貌和身体也好得很,就在肚里划算着,早上就想提起女儿的亲事,刚把话吐到嘴边上,这个伢儿早把米担挑起走了,来不及讲。现在得赶紧把他叫住,单刀直入:“伢儿啊,我问你句话,你现在有没有对象呀?”
    小永康连忙说,“我单身一人呀,家境贫苦,你也看见了。不瞒你老人家笑话,找个对象困难呀!”
    老人家一听正中下怀,连忙接过说,“不要急,我有二个女儿,我就看中你这个伢儿,如果你有意思,我作主,保证我女儿和老太婆都喜欢。”
    小青年虽然没有看到姑娘过,但上下三村,那个村的姑娘俊,那个村有个丑姑娘,还是一清二楚的。就对老人家说,“如果您家姑娘不嫌我家贫穷,有您老人家这一句话,我就做您女婿做定了。”说着喜滋滋地就把老人家的肩上的担子夺了过来挑上了肩头说,“今朝我地里也不去了,干脆帮您把这担米挑到西坑去!”
    到了西坑,老人家抢先一步赶回家,和老太婆耳语一通,又叫来大闺女,耳语了一番,只见大闺女腼腆着点点头进了房间,换了一套新衣裳穿上身,步出房门,小永康一担米刚刚挑进家,还来及放下,姑娘一把将扁担短杵接过,递过毛巾请小永康揩把汗,俩人抬头不好意思地相视一笑,那边老太婆连忙将鸡子滚水烧好了让女儿端上桌来,老人家这才招呼小永康坐到八仙桌左边上横头,吃鸡子滚水,自已却坐在右边的上横头陪着,一面抽着旱烟,一边拉家常。待小永康吃完了鸡子滚水,姑娘又把一杯清茶递上手来,低声细语地说:“请喝茶!”把个小永康逗得眉开眼笑。
    老人家面对大女儿正式发话了,我看中了这个伢儿做女婿,你看看中意不中意,中意就点下头,不同意就摇摇头。只见他的女儿羞赧地点了下头。老人家又再问一声小青年,“你喜欢不喜欢?”小青年连声说,“喜欢,喜欢!”老人家还故意问一下老太婆,“你看看怎么样?”老太婆看着小永康也非常中意,但家务事从来不大作主,就喜滋滋地笑着说,“你们讲好,就好,全凭你们作主好了!”
    老人家最后发话了,“就这么定了,你(面对小永康)有什么需要缝缝补补的就拿过来,或叫我女儿过去拿都一样,我有什么事需要您出力,我就派她(指指她女儿)来叫。从今以后,我就把你当女婿看待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樁儿女婚姻大事,就这样顺顺利利地定了下来。小永康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今天。不久就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成了亲。
    这个小永康就是我的亲外甥,那姑娘就是我的外甥媳妇,那位老人家排起来也应算是我的亲家。前些年我回乡时,曾去看过他们一趟,当时大曾外甥已经在读小学了,我给他买了钢笔和小本子。前年,喜讯传来,我的大曾外甥已经考取西安的一所军事学院。
    这是一樁实实在在的真人真事,因为男女主人公的的确确是我的外甥和外甥媳妇,还能造假?我这个做娘舅的,用了一番心思写成了这篇文章,也算做为一份最美最珍贵的礼物送给他们一家。在西安军事学院读书的曾外甥,如果你有机会读到这篇文章,不妨写封信告你父母,就说我家舅公给你们写成故事登上网站了。如果有那一位编导愿意发挥一下,编成剧本,拍成电视剧,收视率肯定高,不信,你试试看!
    附注:鸡子滚水,徽州当地农村平时待客的最高礼遇。操作如下:待水开后,将鸡蛋打破整个倾入开水中,要保持鸡蛋的完整,不流出蛋黄,然后加入油盐,煮十五分钟左右,起锅装碗;八仙桌的上横头,一般主人是坐在左边,客人坐右边。现在让小永康坐在左边上横头,是给以高规格的礼遇接待。伢儿,一般对男青年的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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