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是军队命脉，没饭吃，怎么打仗？
    辰曦楠把手放在案子上，微微握了起来：“祭司大人，这话怎么讲？”
    涛米泰然自若地安抚辰曦楠：“我那用来号令天下粮仓的小金牌，被瑄琪翯偷了。”
    辰曦楠第一个想到了对手萧羽飔。
    涛米看出辰曦楠的心思：“星司主大可放心，金牌在瑄琪翯身上，他就算是想帮萧羽飔，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不管是你，还是萧羽飔，都要靠着秋波大陆上的地方存粮以充军用。”
    “地方粮？”辰曦楠稍稍踏实了一下，秋波大陆上的官员，星司使比风司使多了些，这样，也算是有了优势。再有，辰曦楠的远房表弟，也恰巧在秋波为官，这样看来，辰曦楠在战争中也算是把握了少许主动权。
    涛米见辰曦楠有了主意，诡异地笑了，不温不火：“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星司主。”
    辰曦楠送走涛米，召来了星司使们。
    ——
    春风，绕了一圈，回到天乡禁都。
    冠鹘有些难以压抑的感慨：“你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吗？”
    明子帝背着手，很享受地沐浴地月光，好像在晒月亮。
    冠鹘报复式地咬住了嘴唇，轻佻地把手搭在明子帝肩膀上：“瑄琪翯有多喜欢雪迎，谁都看得出来。春雷大宅那段日子，也不知他俩是怎么过的。雪迎醉酒的那个八月十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哎，她在瑄琪翯怀里哭得那么惹人怜爱，连我都心动了呢！”
    明子帝拨开冠鹘的手，要走。
    冠鹘惺惺作态地仰着脸，笑：“瑄琪翯好像是比你小了四岁吧？今年二十一了，哎呀呀，正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呢，他……”
    冠鹘突然住口了。
    这次，换成了明子帝的手搭在冠鹘肩上，他的手掌上撑开半月形状的月华，锋利的那一端蹭着冠鹘的脖子。
    明子帝的脸上，一丁点表情都没有，连笑，都没有了。
    “嘁，轮缺用在我身上，就为了雪迎那死丫头，你跟瑄琪翯都是……”冠鹘再次顿住了，她脖子的皮肤被轮缺的刃割破了，血液淌下来，在白衣领口上染了一些猩红的颜色。
    而自始至终，明子帝没讲一句话。
    冠鹘撤了几步，明子帝的手离开了她的肩膀，自然地垂下，只有掌间的轮缺还在忽明忽暗。
    冠鹘一声不响地走了。
    明子帝转身进了内寝。
    月光从窗外泻进来，画出一片初春特有的惨白。
    雪迎，颓废地藏在暗影里。
    “都知道了？”明子帝问。
    雪迎没吭声。
    “每一个细节？全部都知道了？”明子帝字字铿锵有力。
    雪迎扬起脸，黑暗中，她的眼睛是亮的：“你想问什么？”
    明子帝笑了，带着蛊惑的笑：“觉得天下人都是骗子？”
    雪迎从黑暗中走出来。
    明子帝有点难过，自打进了禁都，他就没见过雪迎的酒窝，那对儿在禁都茶馆里，一点儿都不吝啬地展现给大家的小酒窝。
    “雪迎……”明子帝把雪迎裹在了怀里，叹息着叫出她的名字。
    雪迎紧紧皱着眉，愤恨地抵着明子帝的前胸：“你又要干什么？”
    明子帝斜眼观察着雪迎的表情：“你不懂吗？明明跟瑄琪翯共处了那么久……”
    雪迎的自尊被明子帝刺伤了，她咬着牙，攥紧了拳头，倔强地说：“明子帝，你是想第二次被开瓢儿吗？”
    明子帝很开心、很放心地笑了，二话不说就放开了雪迎：“呵，这下我就不用去宰了瑄琪翯了。”
    雪迎被明子帝弄得一头雾水，很生气。
    月光，填满了明子帝魅惑的凤目：“好，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不过，你没时间继续跟我生气。你答应为我做三件事，只做了一件。”
    月光，织了一袭轻纱，给雪迎从头到脚披下来，她眼里射出透明的光：“说。”
    “那，我要你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明子帝眯缝着眼，瞧着雪迎，浅浅地扬起嘴角，打从心眼儿里散出笑意。
    ——
    瑄琪翯驻扎营地。
    白天跟子冰打过仗的瑄琪翯有些疲惫。
    瑄萌濛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盘鲜红樱桃，高兴地端来给哥哥吃。大帐外，她听到婧璃燕与瑄琪翯的争论。
    “我必须收回雪迎的记忆，否则，无用阁会不稳定，历史不稳定的后果就是庾咒时空出现漩涡和扭曲，这个责任谁都负不起！”婧璃燕不管不顾地直言不讳。
    瑄琪翯无力争辩：“她是我妹妹。我唯一一个亲人。”
    婧璃燕丝毫没有同情和怜悯：“我已经不止一次告诉你，没有别的办法。瑄琪翯，我知道你很强，但这件事，不是你能解决的。你就这么继续拖着，一直拖到雪迎发疯，亲妹妹爱上你为止吧！”
    “我……”瑄琪翯狠狠凿了案子。
    婧璃燕才不管瑄琪翯的纠结：“瑄琪翯，我告诉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就要负责。你可以帮瑄萌濛背负着家仇，你可以帮瑄萌濛打理雨族残余，可是，你不能帮她对她的所作所为负责！是你把瑄萌濛惯成这样子的！”
    瑄萌濛在帐外，怔住了，看着樱桃，一颗一颗就像是一滴一滴血，她拣一颗，放进嘴里，掉一滴眼泪，再拣一颗，再掉一滴眼泪……
    瑄琪翯被婧璃燕逼得走投无路，挑帐欲走，撞见泪流满面的妹妹。
    瑄萌濛哽咽着，勉强挤出笑容：“对不起，哥哥，我把樱桃都偷吃了呢，真是坏孩子呢！……这种时候，我居然还想着吃樱桃！我算什么……”
    “报！”一小兵打断这两兄妹的对话，“对方派来使者，在营外求见。”
    瑄萌濛黯然退后：“哥哥……我，我不耽误哥哥的事情了。”
    瑄琪翯温柔地拍拍瑄萌濛的头：“濛濛乖。——请使者到大帐相见。”
    大帐中，正襟危坐的瑄琪翯和婧璃燕，睹得帐帘一挑。
    门外走进来的使者，熟悉的身形，她摘下长帽，镇定自若。
    瑄琪翯的心脏拧成了一个极小极小的小麻花团子，他的面前——透明的眼神，薄而小的嘴唇，青丝中颜色不对称的一篮一绿两根发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