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舒叶.作茧  第二十四章 矛盾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25  更新时间:11-03-22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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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琪宣!”豆儿冒失地跑进来,还没站稳,小巧眼前一亮,厉声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是你随便进的?出去!”
    豆儿吓得一惊,伴着“对不起”急着退出去。
    瑄琪翯拦住了豆儿:“巧儿不要这样,她是来帮忙的。”
    小巧走近豆儿,非常不友好地上下打量她一番。
    豆儿友好地笑了,露出一对酒窝。
    小巧并没给豆儿好脸,逼视瑄琪翯,指着豆儿的酒窝:“就为这?你就把她留下?你别告诉我就是为了这!”
    瑄琪翯罕见的稍微有烦躁,拽起豆儿胳膊:“禹智,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豆儿,我们回去。”
    小巧一把拨开瑄琪翯,抢了个先,气冲冲地走了。
    禹智在后面说了这么一句:“你最近爱笑了。别理巧儿丫头,她还小。”
    瑄琪翯拎着茫然的豆儿走了。
    回去春雷大宅的路上,豆儿有些不安:“无琪宣,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那姑娘说的,是什么?”
    瑄琪翯拍拍豆儿的头,委下身来,对她微微笑:“没,她嫌我丫鬟换得太多。”
    豆儿握起两手,默想:我就知道,我只是你救回来的一个下人而已。等我欠你的钱都还清了,你就用不到我了。
    回到春雷大宅,瑄琪翯并没与豆儿说过多的话,而是在房间里摆弄着黑白棋,整理着之前得到的信息:
    一,天乡禁都的时候,基本确认云雨二族被灭族之后,就没人再见过娘亲。二,无间地狱,除了必死的血鼎,没有任何人能左右的地方,暂时留妹妹在那里也不失为一种安全措施。那么,也该布下备战的最后一个据点了。
    天乡禁都。
    明子帝这边,仍是漫无目的地等待。
    在雪迎从九日、溢灵欣身边离开后,就没人能寻到她的踪迹,甚至于连冠鹘的神器,都找不到蛛丝马迹。
    伤愈的九日不顾火司使们的反对,说什么也要去找雪迎。
    火司使无奈,试着求助溢灵欣。
    溢灵欣也不含糊,见了九日就尖锐地细声抛给他一句:“安分点,做做样子让明子帝和暮紫夕放心。你的脑子除了怒发冲冠没别的用了?”
    火司使们在一边忍俊不禁。
    九日呢?老实了。
    不知不觉地,到了中元节。
    七月十五,中元节。
    焚烧冥币,放河灯,盂兰盆中放祭品,吊念祖先。
    非存王朝,十九年以来,第一次这么讽刺的中元节。
    酸雨降临,连鬼,都不放过。
    为何?
    因为,天地之间,点不着明火。就算是火族人用初源力燃起火焰,也会被酸雨吸取了力量,火焰随之被雨水打灭。
    不知道是谁想起来的,把冥币放在露天空地,不一会,酸雨就会把黄纸浇成灰烬。河中没有了影影绰绰的烛火灯光,只有用红纸剪成的火焰形状,尴尬地被粘在纸船上。
    溢灵欣在事情平息下来之后,以暮紫夕和明子帝曾经助她为由,申请到春雷分发红铜纸。中元节这天,正是她刚到春雷的日子。
    河边,身单影只的溢灵欣给亡父折了纸船。
    不知何时,明明该身在天柱——龙龈岛的九日,站到了她的身后。
    溢灵欣眼神空洞,表情痴呆地问身后的九日:“父亲教我下围棋,很疼我,很爱我。大战之后,身受重伤的父亲,一直在昏迷中,到死,都没醒过来,没跟我说一句话。十六岁,我走上非存朝堂,看见了你,从那时开始,我就想知道……九日,我可以哭吗?”
    九日把手按在溢灵欣肩头:“可以。”
    “九日……”
    九日暖暖的胸口,承受住了溢灵欣一滴滴冰冷的泪水。
    溢灵欣暗暗较劲:“我一定要保护她!她……她是我,唯一,一个朋友。”
    九日晓得,这番话,在常人眼中,不过寥寥数语,而在孤僻高傲的溢灵欣口中,讲出来就似软弱认输一般。
    由此,九日站在溢灵欣身边,暖哄哄的手搭在她肩头:“我陪你一起找。雪迎也是我妹子。”
    溢灵欣的小船,晃晃悠悠地,撞到了另一条小船。
    谁也没注意到,那条被撞的小船上写着“高羽琪”。
    中元节的烟雨,飘洒到瑄琪翯面前,他看见豆儿抱着一大堆东西出门去祭奠亡魂,也跟了出去。
    浅扬微酸的空气,藏着几分尸臭,勾着人的喉咙,叫人欲哭无泪;轻弹雨声的颤抖,说着亡灵的倾诉,扯着人的内脏,令人肝肠寸断。
    瑄琪翯在雨中琢磨着,借酸雨开战是一个太好的借口。
    而瑄琪翯身边的豆儿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他是主,她是仆,她的主人叫无琪宣。
    瑄琪翯问豆儿想没想过报复。
    豆儿说:“没有。你一拳,我一脚,然后呢?”
    瑄琪翯答不上来,他只想报仇,没想过然后。
    豆儿一再追问,然后呢?
    瑄琪翯心里慌了,扬了一下眉:“……时候不早了,回家去吧。”
    豆儿走在他右手边、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微微低着头,跟着他,回家。
    细雨飞散,洒在焦黑色的枯枝败柳上,没有一点生机的样子,逐渐地,焚烧着非存天地间的残骸,说不定哪天,整个天下,就给烧尽了。
    瑄琪翯看见,豆儿发间,他给她买的葱心绿色发绳,一晃一晃的。他在心里问:“我不知道的然后,你能告诉我吗?然后呢?”
    豆儿的哀伤,刻在瑄琪翯的英气逼人的眼里,融化开,渗透了,挥之不去,不可抽离,如雪一般的哀伤。
    天乡禁都。
    明子帝在干净的冰轮大殿里,折了支纸船,上面写着“亡魂”,随即毁掉了。
    暮紫夕站在母亲暮烨墓前,望着被雨水浸得快要烂掉的天空:“明子帝,何苦……”
    中元节后不久,春雷。
    瑄琪翯玩弄着手里的围棋棋子,看着面前黑黑白白的深渊,眼神变幻莫测:“马上就是中秋了?”
    八月十五,中秋。
    不能赏月,只有酸雨的中秋节。
    忙得昏天黑地之后,在这个本该月圆的日子,瑄琪翯的第三家客栈在春雷开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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