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在海面上急驰，扑面而来的风夹带着海水的咸腥味。
    宋凡抓着护栏半眯起眼，目光笔直的望向前方，中途杨旭似乎嘀咕了几句，宋凡没听清也没心思追问，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段延。
    正午的洱海公园闲适祥和，四周或是围坐野餐的当地人或是背着画板的大学生，配上绿树鸟鸣阳光白云，有种超脱俗世的纯净清幽。
    宋凡健步如飞穿梭其间，目光从游人身上快速扫过，犀利又凝重，他不确定段延是否还会停留，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与他失之交臂，甚至开始怀疑照片上那半点背影到底是不是段延，可他不能停，他感觉自己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只能神经紧绷不停不息的追逐。
    “你要找的人到底什么样儿，说了我也能帮忙不是……”杨旭拽着背包兜着相机小跑着追上来，“是女孩儿吗？多大年纪？身高多少？长发短发？穿的裙子裤子？有没有拎包？……”
    “能帮个忙吗？”宋凡打断他，边走边从裤兜里摸出钱包，“帮我买只扩音器，要最大功率的。”
    “成，不过别掏钱，你一掏钱我就头疼……”杨旭爽快的应了，再腾出一只手来按手机，“手机号儿告诉我，买到了联系你。”
    宋凡一愣，诧异道：“我没告诉过你吗？”
    杨旭低头“啪啪”按手机，半长的头发垂下来挡住大半张脸：“我问你要过倒是真的，只可惜你那会儿正聚精会神想心事，根本没空搭理我……OK，联系人宋凡，手机号儿是……”
    宋凡望着阳光下男孩儿微微扬起的英俊又刚毅的面孔，以及附在他额上那方眨眼的白色纱布，心里突然冒出些酸涩，连报出的一串数字都变了音调。
    和杨旭认识有两天了，同吃同睡同玩儿，杨旭逗他开心替他受伤为他摔了相机现在又要帮他跑腿买扩音器，可当小孩儿这样付出的时候自己又做了什么，没有道过一声“谢”没有说过一句“对不起”甚至连联系方式都忘了留给他，只知道一味追逐回忆的脚步，像只被蒙了眼固执又愚蠢的磨驴，在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转圈。
    杨旭自顾自摆弄手机，完全没有留意到宋凡变化。过了片刻才抬起头来重复了一遍号码，然后颇自信的一甩背包：“放心，二十分钟之内肯定给你搞到。”话音未落人已经跑远。
    宋凡僵立在原地看他的背影，那句犹豫许久的“对不起”就这么哽在了喉间，也哽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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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洱海公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杨旭买完扩音器折转回来宋凡才刚找完团山花园。
    “给，用这个……”杨旭把东西递给宋凡，人站在半步之外喘粗气。
    宋凡接过，顺手掏了包纸巾给他，依旧是抹茶味的心相印。
    “你在这儿休息吧，别跟着我到处跑了。”宋凡说。
    “没事儿，我呆这儿也无聊还不如陪你一起……”杨旭把包随手一扔抽出纸擦汗，“那扩音器挺好用的，我上来的时候试过了，声音大而且清晰，站这儿喊百米外都能听见……”说着不觉又撇了撇嘴，“只可惜不知道你要找那女孩儿叫什么，要不然我就能给你录段真情告白一路放着，保准让整个公园的小丫头都泪眼汪汪跟上来。”
    宋凡盯着小孩儿那张即便红透了也依然眉飞色舞的脸心头一热：“他叫段延，是个男人。”
    杨旭一愣，漂亮的一双眼瞪得滚圆：“什么？”
    “我要找的不是女孩儿，我喜欢的，也不是女人。”
    这句话宋凡说得很慢却极清晰，字字句句铿锵有力，似乎要把每一个抑扬顿挫都深深刻进杨旭脑子里，让他生生世世都记着。
    时间仿佛停了。杨旭一动不动站着，拎着张湿透的心相印呆呆木木，望过来的眼睛里涌动着说不出的波澜壮阔；宋凡站着一动不动，却是不急不躁不慌不忙不躲不闪，坦然无惧如同大义凌然的义士或看破红尘的隐士。
    不知过了多久杨旭先动了动，脸上透出叫人费解的神情：“其实，挺好的，真挺好的……”
    挺好，什么挺好，喜欢男人挺好还是说出来挺好？宋凡疑惑，耐心的等着后话。
    不想杨旭并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是弯腰拎起包背对宋凡道：“走吧，去找段延。”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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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流逝，公园逐渐宁静下来，晚霞在树叶缝隙间若隐若现。
    宋凡听着扩音器里一遍遍播放的名字感觉自己像中了魔咒，只能不断的走不断的找，一旦停下来整个人就会像被抽掉核心的积木，“哗啦啦”散成一地，几个小时前因出柜而复杂不安的心此刻已经死一般沉寂，再扬不起一丝波澜。
    “还找吗？”杨旭问。
    这是自他说“去找段延”后第一次开口，原本清澈的声音透出浓浓的疲惫。
    还找吗？宋凡也想问，可他更想知道的是，段延究竟有没有回来？照片上那半点人影到底是不是他？这一场毫无收获的折腾又该算做天意弄人的失之交臂还是自作多情的庄生梦蝶？
    宋凡找不到答案，他感觉自己就像迷宫里饥渴疲惫依旧坚信前方会是出口，却在最终看见一面高墙的人。
    这一刻，放弃或不放弃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走吧。”宋凡说，短短两个字用尽全身气力。
    杨旭没有开口表示什么，只是默默的跟着走了一路，坐上车也安静到反常，完全不像平时的活泼开朗。
    这样的杨旭让宋凡即便身处绝望迷茫无瑕东顾的黑暗之中也本能的觉得：他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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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各位愚人节快乐~~~~~~最近事情很多很忙，只能尽量多更，抱歉~~~~~~~~~
    再PS：本文争取清明收假时完结，如果完结不了………………那也只能完结不了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