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舞筱景事【上】  【第三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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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凤凰城而不去千娇树,去了千娇树不看看舞月,那简直是白来了。所以但凡身上有两个子儿的男人,都要去千娇树坐上一坐。现在老子是有钱人了,此等好去处,焉能放过?
    翌日是十五,千娇树依然热闹非凡。
    大堂中央架起高台,铺上一块大红地毯,花团锦簇,金粉银饰满地招摇。台下照旧摆了一圈,红木桌,紫檀椅,金银瓜果盘满盈。此时临近傍晚,台下早已坐满人,只是主角还未上场,喧闹混乱如同猪圈一般。
    管弦齐奏,丝竹悦耳,几个年轻女子蛇一般扭动,凤眼红唇,玉手香肩。
    我陶醉在一干庸脂俗粉当中。
    每月初一十五都有一次大型的节目。但几乎都是舞月的独舞。
    今天的主角仍然是舞月。
    来看他的人比往常还多,却不似以前那样怀著憧憬亦或是崇敬的心态。
    一个名人传出丑闻的时候,总是会受到加倍的关注。更何况本身就万众瞩目的舞月。
    然而那些关注,大抵是恶意多,善意少。与其说是来看舞,不如说是来看舞月的笑话。
    “若儿,舞月怎麽还不来?”
    我怀抱美女,咬掉她手中的葡萄。
    美人娇嗔道:“月哥哥今晚主跳,自然要好好打扮了。倒是何公子,抱著若儿,还在想月哥哥呐。你说,该罚不该?”
    舞月何时打扮过?
    我呵呵一笑,干掉杯中酒,道:“你左一个月哥哥,右一个月哥哥,叫的倒是亲热。”
    美人勾住我的脖子,凑到我耳边道:“月哥哥可不像你们这些臭男人。况且,再亲热,也亲热不过何公子吧?”
    我在她柔韧的水蛇腰上捏一把:“若儿,你真是个妖精。”
    美人娇笑,呵气如兰:“是不是妖精,今晚公子大可看个明白。”
    我打个哈哈,借故去茅房,溜了。
    心道:小何,你那地方,还肿著呐。
    出去买了个面纱戴上,换了身衣服,又找老板要了个镜子照。
    几缕碎发搭在额前,肌肤光洁水嫩,剥了壳儿的荔枝一般。水灵大眼,白纱蒙面。
    我戳戳脸,微笑,三个酒窝若隐若现。左边两个,右边一个。
    不错,这叫婉约美。
    原本左边只有一个酒窝,但是我八岁那年睡觉从床上摔下来,脸磕在椅子的一个尖角上,痛了几天,乌青了半月,自此酒窝又增加了一个。(估计是组织坏死鸟==|||)当时老头子说,三个不吉利,硬要我多跌几次摔出八个来,还追著我跑了半座山!唉,往事不堪回首。
    今晚对著我抛媚眼的人尤其多。不论是千娇树的花姑娘还是跟著男人来看舞的老女人,甚至还有些生得白白净净柔柔弱弱嫩花儿似的小相公,那眼神叫一个风骚,看得我心里发毛。
    戴个面纱,保障安全。
    女人花枝招展,男人春心荡漾,但只有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淡紫纱衣,白绸束腰,越发显得腰肢纤细若柳。尖尖的下巴,微眯的双眼,魅惑的浅笑。胸前垂著一缕如云黑发,酱紫发带烁著微光,轻轻飘扬。
    那人迈著细碎的猫步走进来,当真是千般柔情,万种风情。
    即便是在美女如云的第一大妓院千娇树,那个叫做柳玉筱的男人还是轻而易举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众人皆醉我独醒。
    众人皆流口水我独呸。
    呸呸呸!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爷我今儿个不把你小子给废了我就不姓何!
    後面还在痛,一阵一阵,刺激我的神经,激起我无限想抽人的欲望!
    我瞪著双眼喘气,像一头公牛。
    柳玉筱对上我的视线,笑意深了。长长的睫毛飞快地扑闪几下,一个惊爆媚眼就朝我砸过来。众人呆滞。
    如果我是个正常人,我也得呆。
    柳玉筱望了望高台,像是在寻找什麽,优美的唇角抿起来,忽而又笑了。摇摇头,转身走掉。
    想走,没门!
    我纵身跃起,踩过无数颗脑袋,追出门去。
    身後,一个白色戴面具的身影正缓缓走上高台,踏上了红地毯。
    “柳玉筱,你给我站住!”
    青灰色的房檐下,紫衣翩翩,亭亭而立。
    一月前皇上大婚,举国欢庆,家家户户都挂了灯笼,一串一串,红果子似的漂亮。
    我冲过去,在他面前刹车。我俩面对面站在一排红彤彤的大灯笼下面,跟成亲似的。
    柳玉筱侧头望著我,笑得非常讨打:“何公子有何指教?”
    削尖的下巴莹白如玉,双眼依然半眯,却流光溢彩,分外妖娆。竟是一对黄色的眸子。
    黄眼,我立刻想到老头子那猥琐的神情。难看。真难看。
    我一时不知说什麽好。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问他讨个说法?
    在客栈里莫名其妙被一个陌生男子给上了。说出去,我老脸往哪儿搁?
    柳玉筱歪歪脑袋,一手托著下巴,做幡然醒悟状:“何公子是要在下对你负责麽?如此,嗯,不胜荣幸。”
    我恨得牙痒痒,握紧手中的刀,一字一顿道:“前天的事,不准──告,诉,任,何,人。”
    柳玉筱点点头,笑道:“良辰美景,露水情缘,不知那小二哥作何感想。”
    我气结,直接提刀砍过去。
    乱刀飞舞。师父独家单传的刀法,华丽铺张,动作幅度极大,杀伤力强,攻击范围广。
    我这一挥,一般人早就成了刀削面。
    两人追追打打上了房梁,衣袂纷飞,银光乱飙。可我连柳玉筱的衣角都没有沾到一片。
    我喘著粗气死死瞪著他,雪白面纱被滚烫的气息吹起,轻轻翻舞。
    柳玉筱悠悠然站在对面,看著我的脸:“何公子生得这般漂亮,戴著面纱委实可惜。”往前走几步,伸手来揭我的面纱。
    我愤然,以刀相向。
    他轻巧地躲开,手一勾将我揽入怀中,再一勾,面纱飘然落地。然後温软的两瓣唇就压下来。
    !当!闪著银光的宝刀在灰瓦的房顶上跳了几跳,哧溜滑下去,不久传来清脆的坠地之声。
    我睁大眼,奋力挣扎。
    柳玉筱撬开我的唇齿,在我口中舔了一圈。我欲一口咬下,却又被他捏住两腮。
    我拼命推。
    “嗯嗯唔唔,奉开,唔抽乃娘的,嗯啊,哈──”
    他终於离开我的唇,死死将我固定住,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的手正按在温热的胸膛上,掌心下微微突起的感觉……不安地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眼。睫毛长长,在眼睛下方投下一块好看的阴影。
    柳玉筱轻轻眨了眨眼,目光是看著孩子般的宠溺。
    我脸红了。
    妈的,我竟然脸红了。
    柳玉筱道:“景儿,你的滋味,只我一人记著便好,我舍不得与任何人分享。”
    我抽出手来,一拳揍在他脸上。
    “变态,恶心,你真他妈的恶心!”
    柳玉筱纤长的手捂著脸,轻声道:“景儿不喜欢麽?”
    我恶狠狠地擦嘴,恨不得把皮都擦掉:“我一定会杀了你。”
    柳玉筱认真地看了我半晌,走了。
    我扑到房檐上吐得掏心掏肺,恶心,真他妈的恶心!
    一个男人被人调戏,已是极大的羞辱。何况还被人压在身下。
    最後那句话其实很没有底气。柳玉筱的武功不知比我高多少倍,要杀他,除非他自己将脖子送到我刀口上,否则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觉得耻辱,从未有过的耻辱。即使小时候被师父剥了衣服吊在村里的树上抽得遍体鳞伤,也不曾如此难堪。
    咬著牙,仰头看天,不让泪水流出眼眶。
    何泓景,你是个男人呢。不就是给人上了麽,纯当被狗咬,有什麽好哭的。
    薄雾,青砖,缓风细雨。丝丝凉意侵入,我微微颤抖著坐在濡湿的瓦顶上,抱紧双肩。
    天已黑透了我才回到千娇树。
    兰灯摇曳,晃得人心烦意乱。华焰金晖,满堂暧昧气氛的纱帘如灵帐一般垂挂,飘飘然似要随风而去。
    大堂中一颗颗人头,安静得诡异。
    一人奏琴一人舞。
    玉指灵动,琴声铿然,堂中竟起了一丝微风。奏琴的人青丝垂下,掩住了面容,露在外面的皮肤极其苍白细腻。
    喜庆的红色地毯,中央神仙一般的人盈盈舞蹈。一转身,一抬足,罗扇轻摇,身姿曼舞。远远的一个白影,却像是倾黑天幕中皎然的一弯月眉,柔光明灭,翩若谪仙。
    是舞月。
    心情忽然好转了。
    舞月就像一眼清泉,濯濯其华,澄澈芬芳,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一曲舞罢,全场寂然。
    琴师站起来,一袭青衫勾勒出高挑单薄的体态。他微微欠身,收了琴,下台去。
    舞月回头望他一眼,转过来面对大家。
    黑木面具狰狞可怖。
    雪衣纤腰柔美可人。
    两者结合,就像和尚穿道袍一般不搭调,却依然美得凄绝,美得惊心动魄。
    鸨母一脸谄笑扭著细腰走到到台上,罗扇轻摇,一块丝帕在空中点来点去:“难得今儿各位贵客光临,秋娘真是高兴的紧,不知我们小月能否让大家尽兴?”
    这种话,能不想歪麽。
    只听一个鸭子般的声音道:“尽兴倒是尽了,不过尽性的,怕只有那少耳朵的一人罢。”
    众人哄笑。
    舞月一动不动,跟那儿装木偶,一装一个准。
    秋娘笑得春光灿烂,继续挥著手帕道:“不打紧不打紧,爷若是有兴趣,今日只管将小月买了去,包您尽性~~”说完掩口,那动作叫一个贤淑。
    台下一片嗡嗡之声。
    千娇树的顶梁头牌,南国第一的舞者,甚至传说很可能成为南国第一位男妃的舞月,竟要卖给别人做小妾?!!
    皇上不是顶喜欢舞月的麽?怎甘心就这般让他卖出去?
    秋娘挥挥手帕,示意大家安静:“今儿个小月舞那一曲凤求凰,意在寻一良配佳偶,各位公子若是瞧得上我们小月的,只管开价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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