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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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黎雪醒来的时候,莱昂内尔已经离开,他留下便条只说自己有课。
因为想起了阿尔伯特昨夜优美寂静的舒伯特,她决定今天早晨不放肖邦。
刚煮了一杯黑咖啡,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看到来电显示,竟然是施拉格老先生。
原本以为是工作,但直到见面才知道,原来施拉格老先生是代替阿尔伯特。冯。纽伦贝格来听自己答案的。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施拉格老先生显得很兴奋。
她微讶,原不知道他竟是这样欣赏阿尔伯特的。
接着,她和作为代表的施拉格老先生简单地谈论了一番法律程序,既然是雇佣,便自然要有合约。
合约规定了一些常规条款,例如薪金和法律有效时间等。
她比较满意,接下来就是和律师正式签署的问题。
施拉格老先生忍不住道:“黎雪,我想你应该去看看纽伦贝格先生。”
她微讶。“怎么了?”
“他病倒了,所以今天才委托我来与你谈这件事。”
她想起昨夜他还好好的,不由感概。
“无论如何,这件事麻烦您了。”
结束谈话后,她驾驶着自己的爱车,带着一束红色康乃馨亲自去探病。
期间莱昂内尔来了一通电话,询问她关于这件工作的事情。
她如实回答后,莱昂内尔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接受这份工作,但你打算怎么阻止纽伦贝格,万一他真的因为恶魔乐谱而毁了手指,你岂不是要内疚一辈子?”
“首先,我未必会真的帮他集齐所有缺失的音符。其次,就算他最终得到了恶魔乐谱,到时候,我也会毁了它的,亲自。”
听到这里,莱昂内尔便不再说些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地挂断电话。
抵达纽伦贝格的私宅时,她不由得惊叹一番。
昨夜因为匆忙,她并未仔细地打量过这座类似古堡般的房子。除却历史悠久,她为着它的华丽所叹息。
迎接她的是昨夜的管家,她随着她走入大厅,仿佛走入了寂静无比的音乐殿堂,四处随挂着名家画像以及各项主人得过的奖项。
因为看得太过出神,蓦地注意到管家注视着自己的冰冷眼神时,她不由得惊骇。
“很抱歉突然到访,我听施拉格老先生说阿尔伯特病了?”
“少爷他只是受了凉,现在正在休养之中,恐怕您并不能见到他。”
“是这样子,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另外,关于您对于校音师工作的邀请答复,少爷已经知道了,他表示非常高兴,下面我将带您去他的练习室,之后您只需每个礼拜来一次为其校音,直到少爷病好,寻找音符的事情便会继续。”
还不待她说什么,管家又补充道:“对了,关于薪金等问题的合同,我会让律师亲自上门与您签署,至于您的任何要求,少爷都表示无条件接受,可以纳入合同之中。”
她微笑,似乎已经没什么可说了。
琴室就在房子的三楼,她不由得惊叹,这里实在是大。只可惜仿佛毫无人气,如果说是生病修养,这又似乎太过冷清。
管家礼貌至极地悄然退出,临走时还不忘关上门扉。
音乐室老旧的可以看出年头,经典的Bosendorfer钢琴虽然很适合练习,但对于少年来说,还是过于勉强。于是她打算从清理琴键开始。
刚坐到软长凳上,便发现木质的琴谱架后面刻着细小的文字。
仔细观察才发现是德文,联想到这家的主人是德裔,似乎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所有文字重复着一个名字。待得她好奇地辨认出,不由得惊愕。
——HerrSchmetterling,德文“蝴蝶先生”。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身后想起了脚步声。
她还未回过头,双眼便被人调皮地自背后蒙住。
她等待着他的话语,但是他却始终沉默。
这似乎仅是个孩子般的恶作剧,但同时却又那样沉默的可怕。
她不知为何会恐惧,或许仅因她认为看不到便代表着离别。
她害怕这样的想法。
于是,她主动张口:“阿尔伯特?”
她感觉到对方的接近,呼吸近在咫尺,甚至是他每一次的吐息。
“别动。”
她微讶。
“我很高兴你在这里,但害怕是幻觉。”
她沉默了一会,忍不住道。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会明白。”
“你这样,会让我想要逃走。”
于是,他慢慢放开了手。
“别走,陪着我。”
她开始打量他的脸色,比起昨夜果然有些不健康的苍白。
“你没事吧?”
“睡了一觉,好多了。”
“下回不要勉强自己。”
“不行。”
她有些意外他的回答。
“为什么?”
“如果再来一次,我仍旧会把外套给你。”他顿了一下。“因为这是绅士的义务。”
她觉得他坚持的有些可爱。为了奖赏他,她道:“那么请问绅士,为了奖赏您的高雅品德,我可否请您共进晚餐?”
他微愣后,高兴地双眼微眯。
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笑,漂亮的就像天使。
“什么时候?”
“自然是等你病好。”
他有些不乐意。“今晚不行么?”
“你应该多注意身体,还是好好休息吧。”
“不行,就今晚。”刚夸完,他便任性霸道地决定好了一切。
她皱眉。
然而话题竟很诡异地进行到了吃什么。
他询问她。
她想了想。“当然是吃中国菜。”
他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你会用筷子么?”
阿尔伯特摇头。想了想。“难么?”
“别怕,我教你。”
如此,待得晚上他赴宴的时候,已经是另一番神色,毫不掩饰的开心。
她觉得自己像哄了一个弟弟,但成果显然让自己颇有满足感。
阿尔伯特对她祖国的美食很感兴趣,点完餐后,他迫不及待地要她教自己筷子的使用方法。
她手把手地教他,令人惊叹的是,从点餐到上菜这短短的十几分钟,他竟然已经使用自如。
看来钢琴家的手指果然不是一般的灵活。
她一边摇头一边想着。
“如果可以,请教我一些中国话。”他恳请着。“我很感兴趣。如果有机会,我希望去那里举办演奏会。”
“那么我期待着这一天。”
“你是何时来奥地利的?”
她沉默了一下,慢慢回答。“六岁。”
“移民?”
“不,偷渡。”
他微讶。
她并不打算隐瞒。于是继续道:“小时候我的父亲因为贪污被枪毙,我记得那年中国刚刚入世,母亲想要去外国发展,但是国家怀疑家属受贿,一直彻查中。不允许办理护照,于是母亲便只好带着我偷渡。我们首先到了法国,因为那里的保护法很好,然后她与一个瑞士商人结婚,我们辗转便去了苏黎世,但后来继父染上了毒瘾,把我和母亲卖到了奥地利。。。。。。”
说到这里,她便不再继续。
阿尔伯特面色严肃,十分歉意。
“对不起,让你说这些不开心的。”
“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过去。”她想了想。“我只是很久没有想起这些了,昨天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过去的一些事,这种怀念的感觉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
他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我也是。”
也是什么,她没有问下去。
于是,他也不再继续。
尽管沉默,但这一餐,仍旧是难得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