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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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墨…起床起床!”为何又是这样熟悉的声音?苏漫?我猛然睁开眼,视线之内,只剩下惨白的天花板,我苦笑着僵直的坐起身,是不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太久了?现在身边没有你,我的耳边竟出现了你的声音?
一切都是幻觉。
现在耳边出现的,是自己的幻觉。其实,以前的那四年,也是自己的幻觉。自己觉得重要的,他只是当成解决生理需要。
其实,若我们真的是爱过了,然后分开了,我只会伤心,伤心过后,可能还会有勇气去找下一个像你曾经一般爱我的。
但是,本来不爱却装成爱,苏漫,这种伤害不会让人伤心,只会让人绝望,你的确做的够绝,你现在让我连再爱的勇气都没有了,我不知道当我掏出鲜血淋淋的心的时候,会不会对方再会像你一样,伸出一把寒光四溅的刀。
我晕眩的望着窗外涌进来的明晃晃的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面对着刀,谁也定然不会再前行,我已经插进一半在你的刀中,那么,全身而退是全然不能了,现在的我,只得拖着惨败的身体,逃。
苏漫,我只有逃的离你远远地,才能保护自己最后所剩的躯壳了吧?
“墨墨,大学里要给正处级领导上思想教育课,我和你爸都要去大兴一个多月。”
我正在呆滞地机械的嚼着手中的面包,我妈突然的说话声插了过来。我甩了甩头,眼睛对准焦距到面前的那一张面容,疑惑道,“你们还有思想教育?学**语录吗?”
“你当是文化大革命呢?”我妈转眼瞪了我一眼,接着道,“你现在有工作了,我们不在的时候记得别再起那么晚,要吃早饭……”
…**语录…吗?…“…小墨…你不知道吗…所有不以结婚为前提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熟悉的声音,我失神的听着,蓦地,突然反应过来,对着那个声音小声骂道滚。他定是给我下了蛊,为什么,现在他的影子老在我身边,我都想逃了,我都下了决心,想逃的远远的了,为什么在我逃亡的时候,你还在?你若在,我连逃的方向都没有……
“墨墨?怎么了?”我妈疑惑的看着我。我疲惫的摇了摇头,道,“妈,那个工作的事情,我想辞职。”我的离有关那个人的一切远远地…
我妈沉默了一会,问道,“已经决定了?”我默默点了下头。我妈竟肯首答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骂道平时把我宠坏了,现在才这么矫情。
辞职这种事情,我定然要和方睿当面说清楚,但却觉得无颜面对他,最终,还是咬着牙,去了公司,找到了方睿,结结巴巴的道着歉,毕竟,他曾经帮了我那么多的忙。
方睿还是极其干练的坐在办公桌后,镜片微微有些反光,我手心沁出了汗,不安的看着他。方睿最终还是答应了,我打算告辞的时候,他惋惜的摇了摇头,道,“别放弃画画。”我看向他,道,“不会的。”这一点我很肯定,若没了画画,我真的一无所有了。
“苏漫也辞职了。”我听到那个名字浑身一震,定了定神色,小声嘟囔道,“是吗……”
“他去美国读商科了。”方睿迟疑的问道,“怎么?你不知道吗?”
“哦…毕业了很少联系了…”我嗫嚅着轻轻地回答,结束了我们之间的对话,混混沌沌的走出了公司的大门。
…他走了…他放弃画画了…他能舍弃所有…
“小墨,毕业之后,我只想画画,然后和你在一起,别无他求……”他的笑靥又在我面前飘荡着。
“滚开!滚!别他妈缠着我!”我哑声低吼道,紧紧地捂住了耳朵,他的笑容消逝在了周围的空气中。嘈杂的马路,来往的行人差异的望着我的目光,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都加快了脚步,我僵直的立了会,拖着自己的身躯慢慢往家挪动。
关于辞了工作的事情,我爸知道后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在他和我妈拎着行李准备出差的时候,突然奔了过来,小声问道,“一个人挺得住吗?”我紧紧的抿着嘴唇,硬着点着头,把他们推进了车里。他们离开之后,颓然的坐在地板上,一个人吗…以前那个和我在一起的,是虚假的人,我还一直以为我不是一个人…
蓦地摸到自己不知何时湿漉的脸庞,毫不留情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没什么可只得悲伤地,我从来都是一个人的,生是独自的,死亦然。
之后,我没有去设计公司找工作,只是接一些画图的零工,直接在家中就能把图画完,最后再交上去,也许这样的模式,能更适合现在的我。
苏漫的幻影最初只会入到我的梦中,我只得不分日夜的对着图纸,把自己累到癫狂,再昏睡过去。我以为这样,他就不会出现了。我握紧手中的笔,机械的画着。
“小墨,你起水痘的时候,我可是帮你把作业全画了,你怎么报答我?”我迷茫瞪着面前,竟然是一份份双份的构图课的作业,我慌张的闭着眼,再睁开,终于变回了工作的图纸。我咬着唇,你又出现了…现在,不是在梦中,你也出现了…
他在画板上极其熟练的勾画着,我凑去望着,柔和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他画中的人是我,是我没心没肺的笑容……
我烦躁的挥了挥面前,有苏漫的画面又消失了。我干瞪着眼,面前的工作是再也画不下去了,我暴躁的翻出了家钥匙,狠狠的甩上门,恶声骂道,我就不信我忘不了。
我以前从未想过,我是会到酒吧买醉的人,以前觉得那么苦涩的东西,竟有人会咽的下去?我端着一杯一杯酒,机械的往自己嘴里灌着,酒苦,喝酒的人其实比酒还要苦,只有这样,才不觉得酒苦涩吧?比起自己,这,是甘露吧?
苏漫苏漫,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爱那酒的滋味了,你看,这味道多好,好的能让我忘掉一切,什么都忘掉。。。。。。这么好喝的东西,你全都从我手里抢走了,你。。。。。。。妈的,我念叨的那个人是谁?你是谁。。。。。。
我眼前开始迷迷糊糊,思维却清醒异常,你果然离开了,只要是被酒精麻痹了,你就出不来了,我就不用再念叨你了,不用再被你阴魂不散的蛊给迷惑到了
我现在的世界只是轻飘飘的,这种感觉真好,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我,只有我自己,没有别人逼着我往火坑里跳了。
被酒精麻痹后的我,一夜无梦,安稳的睡了过去,真好,现在我有对付你的方法了,现在,我能逃出来了……
灌了酒之后的第二天,我头痛欲绝的拿着笔,小心翼翼的勾勒着图,他的幻觉竟不出现了,这次,是不是我赢了?之后的日子,白天画图,晚上直接就到酒吧,这样,我的世界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彻底底的把他排开在外了…
今天是个GAYBAR。我在门外其实并不知道,走了进来看见身边的同性成双成对进进出出,才反应了过来,迟疑了一下,便在吧台边坐了下来,冷冷的自嘲道,自己也是他们的一份子,走什么?
“真正的同性恋,就是去BAR找男人上,懂了?”这次,是他冰冷的面容。我摇了摇头,端起酒,把他的面容推开,呆滞地喝着酒,等麻痹的感觉上来了,他就会消失了…
“别喝了,你醉了…”
我浑身一震,他又回来了,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即使是喝酒,他还是会回来?
这次不仅仅是声音,我竟然还能触碰到他,他伸过手臂,抢夺我手中的酒杯,我死死的拽住,转过身,张牙舞爪的挥向他,恶狠狠道,“你干嘛还回来?你他妈又回来做什么?”
你,不是都舍弃了所有了吗?你不是不可能因为一个人而驻足吗?你不是只是为了上我才说好听的吗?你现在回来做什么?
我头晕目眩的扶着吧台,狠狠的瞪着自己面前的黑影,手把持不住力道,酒杯从手中慢慢滑落,我盯着它,仿佛这只是一个慢镜头,我慢慢的弯腰俯身去捡,却没想到这慢镜头只是个幌子,自己快速的向地面倒去,直至世界变成死寂的黑色。
我再醒来的时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方。现在果然是破罐子破摔了,竟全然不在乎自己身处何方了,只是安然的半躺着,摸索着从兜里翻出了烟,悠然点上。门,蓦然开了。我诧异的看着进来的人,煞白面部还有几块青紫,我叼着烟,云雾缭绕,暗骂道,“靠,怎么是个洋鬼子?”
“我在中国的时间比你年龄都大!”面前的老外从我嘴里夺过烟,毫不客气的摁灭。我看着熄灭火的烟头,抬眼瞪他,道,“你家?我怎么在这?”
“你喝多酒我只是好心劝劝,你又打我又搂着我哭,最后直接摔在地上晕了,我只得把你带回来了。”
我冷笑看着他,道,“只是看我喝醉了好心来劝?在GAYBAR?”
他眨眨眼,冲我摊摊手,道,“我不会强人所难。”
我看着他,突然解开领口的扣子,道,“做吗?”
他惊讶的看着我,在床边上迟迟没动。我不耐烦的看着他,问道,“不做?那麻烦你再把我送回到酒吧!”他迟疑了一下,道,“分手了?跟爱人?”我皱着眉头,刚想下床离开,他又突然道,“只是不想让你后悔。”
我笑了,果然。我默然躺倒床上,把衣服扯开,望着他。他看了看我,解开自己的衣物,俯身过来,望着我。
那双眼睛……
“小墨,不是不想忘记吗,那就一直看着我……”黑暗中,他的眼眸还是徐徐生辉。“你的事,怎么会忘?……”他喘息着,抚慰我的疼痛……
我心口蓦然猛震,望着面前这副陌生的洋人面孔,突然惊慌失措的挣扎,“起来!滚开!别碰我,离我远点!”使劲推着眼前靠过来的身躯。
“我说过你会后悔。还好你醒悟早,不然做了之后你再爆发,我就不止脸被打了。”他坐在床的另一头,抱着肩,看着缩在床角的我,突然惊悚道,“天,你怎么哭了?”
哭了?我茫然的抬头看了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湿成了一片,他凑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头。我颤抖着。苏漫,我做不到,我没有你那么洒脱,能够随便就找一个人上,我做不到……
“跟我分手的,不能叫爱人,他不爱我,怎么能算是爱人?”我干哑着嗓子,对着面前的那个洋鬼子说道。他端来杯水给我,默默地坐在我身边,让我靠着痛痛快快的把眼泪流出来,我断断续续的冲这个我只认识几个小时的人讲着我的一切,倾诉着我不敢告诉周围任何人的话。
他默默的听完,问道,“你还爱他吗??别逃避。”
我沉默了一会,“爱。”我早就沉陷泥潭了,自己都没有惊觉,哪怕他给我的那一刀捅得再深,我还是义无反顾,只是至今也不愿承认罢了,谁会爱上给了自己一刀的人?
我苦笑着看着洋鬼子,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他诚实的点头,道,“傻得很。”接着又顿了顿,道,“不过爱情面前人人都是傻子。”
我疲惫的看了看他,缩进被子里,闭着眼,瓮声道,“总有一天我会忘了的。不能一辈子当个傻子。”
第二天,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有的时候,一类人就要和一类人在一起,这样,自己没有被常人异视的压力。
洋鬼子叫LUKE,我走之前,问道“LUKE,同性恋之间难道只是滥交”
他沉默了一会,慢慢道,“也会有天长地久的,只是……”
我看着他,仰头笑了笑,关上了门。
会有天长地久的,只是,我们俩清楚地知道,那个能让我想跟他天长地久的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