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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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8月,我们毕业的那一年,我们从摇滚音乐节回来的那一天。苏漫跟我说道再见。当时我没有明白,再见到底是什么含义,只是沉溺于那一张让我沉迷的笑容。
我在家晃荡了近一个礼拜,方睿打给我电话,说道这个周末过完之后,直接去工作。之后跟我随便调侃了一些别的事情,挂电话之前,突然道,“兮墨,你顺便联系下苏漫吧,我找不到他人。”
我摁了电话,自从我们从音乐节那天回来,苏漫便消失的悄然无声。前几天,苏漫没跟我联系我到也没太在意,但后来送白斯回内蒙的时候,他也没有出现,黎鹏惊讶的看着我道以为我们在一起。我皱着眉给苏漫手机挂电话,关机。我又摁了,直接往他家里打,通倒是通了,就是无人接听。我关了电话,咒骂了一声。白斯看了看火车的点快到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哥们肯定有什么事,没事,咱先走了!”说完,踏上了回故乡的列车。
之后,我还是没有联系他,打的电话从来都是无法接通,便懒得去折腾,任由他自生自灭到时候回来负荆请罪好了。今天方睿跟我又说道苏漫的事情,我只得再试着打次电话,果然和前几天的反应是一样的,我无奈的在闷在沙发里坐了会儿,突然想到自己的驾照还在那小子手里,便随便扯了件衣服,出门打的,去苏漫家准备找驾照。
苏漫之前给我配过一把钥匙,后来我一直都跟他在一起,钥匙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还在自己从学校拿回的行李翻了半天钥匙,我打的那辆车竟还不给开空调,北京的桑拿天本来就够人受的,那别说闷在辆封闭的车里。到了苏漫家门口,我跟从水里捞出来的差不多,随手摸出了钥匙开开门,想着跟他家凉快会得了,没准还能等到苏漫回来,好好质问他一番。
我推开了门,竟是满地的狼藉,我随脚踢了踢丢在地上的衣服,小声骂道,这小子家里遭劫了吧?我正骂着,蓦地从卧室里传来轻微的声音。我浑身一震,苏漫好久都不在家了,不会真的是遭劫了?我从厨房随便抽了把刀,手里攥着手机准备随时报警,悄然靠近卧室。
门半掩着,我凑了过去,从门缝往里望去,我的视力虽说不好,但苏漫那张脸我还是不会认错的,门缝后苏少爷裹着被子靠在床上,我长吁了口气,推门就进,骂道,“妈的,你就不会收拾收拾你的狗窝,老子还以为……”我蓦然停住了。床上的另一个人,赤身裸体,惊恐的望着我。
我停顿在门口,紧紧地盯着那个身影,张口道,“果夜…”这两个字竟会被我说的如此的干哑。果夜慌慌张张的扫了几眼我,目光又转到我握在手中的刀,我手一颤,把刀扔在地上。“我…”我想说话,却硬是开不了口。果夜裹着一条被单,满脸赤红的在地上随手捡起了自己的衣服,慌张的从我身边掠过,匆忙的脚步声,转而是猛烈地关门的声音。
门和门框猛然碰撞的声音嗡嗡的回荡着,苏漫有些僵硬的看着我。我扭身想走,却迟迟的动不了,就如同被定格了一般,愣愣的盯着眼前的苏漫,想从眼前抹去的东西,却无能为力只能鲜血淋淋般的直视。
我受不了这屋子的静默,太安静了,为什么?平时这里应该都是我们嘈杂声才对,就连画图的时候都没有这般的静过。果夜怎么来了…他也如同那年那个女生没有带家里钥匙吗?我抬眼,望到苏漫露在外面赤裸裸的锁骨,猛然低下头,盯着刚才被我手软扔在地上的刀,苦涩涌了上来。我…骗谁呢……苏漫,解释吧,哪怕你现在给我一个解释都行,别再沉默了,别沉默了……
“肖兮墨。”
我触电般的抬起头,看着他。
“让我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同性恋,就是去BAR找男人上,懂了?”他望着我,轻描淡写道。我茫然的摇着头,为什么他现在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了?若是听不懂的话,我不想听了,别说了,别说了……
他从容的随手拿起件衣服披上,走了过来,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弯身把我扔在地上的刀捡了起来,随手扔进了垃圾桶,转身走到我面前,“我是彻彻底底的同性恋,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而驻足?”
我慌乱的退了一步,盯着他的衣角,低声道,“我拿驾照,拿驾照…”我躲避着他的锐利的眼神,他没有做声,从地上把裤子拎了起来,从衣兜里翻出我的驾照,递给我。
我胡乱的塞进衣服里,转身想匆忙的离开。苏漫,饶过我,什么都别说,若今天只是一场噩梦,明天,我是不是还能再看见你透明如同阳光般的笑容?
“结束吧。”我还未走出卧室,只是到了卧室紧闭的门口,他还是说了。我僵立在门口,想打开卧室的门,手竟从门把上滑下了两次,我自嘲般的,又把手放在门把上,手竟一直的抖动,再一次从门把上滑落,我嫌弃的握住自己的一只手,只是太冷了吧,刚才流的汗,此刻定是变成了冰茶附在了我的身上,其实不是冰碴吧,若是冰只是冷,为什么现在还会这么疼?
我哆哆嗦嗦的扶着门,苏漫还在我身后沉默着,突然走了过来,拽住了我的胳膊,我浑身一震,想抽出来,却被他死死地拽住。他轻而易举得就打开我一直打不开的卧室的门,拉着我的胳膊往外走,汗水凝结成了冰,冰变成了碎玻璃,不然,每走一步,为何撕心裂肺的疼?我紧紧的咬着下唇,怕疼痛声不争气的从嘴里逸了出来。
他把我拉扯到了家的大门口,松开手,面无表情道,“你要明白,每天吃同样的菜也会腻味,你不能赖我。”
尖锐的玻璃碴会不会活生生的与我的肌肤相溶在一起?我还是疼的出了声,嘴唇微微的抖着,不可置信地瞪着他道,“是你把我拉下的火坑,你如何让我不赖你?”满嘴的血腥味,声音是我自己都恐惧的沉涩。
“那现在你有机会爬出来了,为时不晚。”他目光飘移着,让我捕捉不到他的表情。
我抿着嘴唇,狠狠地吸吮着上面的血珠。是,我是能爬出来,我还能剩着半条命爬出来,我能面目全非的爬出来,但我爬出来,比我在火坑里燃尽还要痛苦,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我爬出来?为什么,在我已经要燃尽的时候,给我泼上一桶水?
他打开门,我没有反应过来般的愣愣的走了出去,转身看向他,门要关上了吧?关上,是不是就隔断了一切?我突然猛然推开门,身体抵靠在门框上,苏漫微微蹙着眉头,“我还没把话说清楚?”
我拼命睁大眼睛看着他,水雾让他的脸朦胧起来,我却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什么叫结束,我不知道为何苏漫说的话我都听不懂,我固执的看向他,颤声问道,“你告诉我,是不是我闭着眼睛,再睁开,一切又会恢复正常了?是不是只是梦?是不是梦醒之后,一切又是以前的样子?”眼睛里破碎的水珠晃荡着想要落下,我急忙仰着头,紧紧地闭上眼睛,水珠还是滑落了。
他轻微的叹了口气,道“别犯傻,你现在眼前的才是现实。”
“那你告诉我,那我们到底算是什么?这四年到底是什么?那你以前所说过的话算是什么?若只是你的游戏,为什么还要跟我说住在一起?为什么要给我那么多那么多的假象?”
我睁开通红的眼睛,我不懂,我的疑惑太多,我只有歇斯底里的明白清楚
他轻声的笑了笑,道,“不要把腻味的话当爱,我若说的不好听些,你肯心甘情愿让我上?”
我的拳头打在他的脸上的时候,他没有闪躲,只是冷笑着伸出手指抹掉了唇边逸出来的血迹,道,“两清了。”
门被他关上了,原来门和门框是那么的不和谐与无情,只是在形状上相符合,碰撞的声音却如此的嘈杂难听,嗡嗡的在我的耳膜喧扰着,毫不留情的带走了最后一束光。
我靠在墙边,慢慢的滑座在地上,喘着粗气,触碰他脸的拳头不停地抖动,我想松开手,但五指还是紧紧地握在一起,我使劲甩了甩手,还是如此,我放弃般的瘫坐着盯着颤抖的拳头。
我盯着那道门,那一边,是一个我为他傻到掏出血淋淋的心的人,我苦涩的笑了笑。
说好不分开的人,也不过如此。
其实,一直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吧,什么未来的生活,那个人只是给我了一个虚假的承诺,是我自己太笨,愣是要把假的当做真的。
我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现在从火坑里爬了出来了,只能忘了凤凰浴火将要重生,继续过自己只剩下沉重皮囊的生活。没有什么后悔而言,当我是甘心,我是自愿,当我自己是作践我自己。
有的时候受了伤,就不觉得疼了,因为这种痛楚一直蔓延全身直至刺骨,就是那碎玻璃碴已经完全融入了自己的体内,哪怕是在血液里,既然已经弥漫全身,那我最后能做的,只是去习惯那种疼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