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月 第53章 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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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6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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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袭来,凉爽的空气穿越厅堂的竹帘给热闹的酒宴带来一丝秋意。
厅堂内灯火辉煌,宴席上的众人已有几分醉意。
熬了一天的浓浓鸡煲掺着这山里山菌的清香被整锅抬上桌子。
石·贤抱着一坛子竹叶酒挤在今晚的一对主角中间。他一手揽着权·修宜的肩膀,一边用肩膀耸了耸溪水的侧向着他的背,嘴里蘑菇着要看看百里家的武功。其余众人也在酒酣耳热之际起哄起来。
暖儿不惯这种阵仗,早早带了目瞪口呆的断借口要去照顾子归就退席了。
不在了大当家的,那群本就蠢蠢欲动的人便放肆起来。
“修宜,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廊·青峰用他枯瘦的指关节敲打着桌面,一边煽风点火,“大当家的那顿本就疏漏了我们。这回第二次摆酒席,你们两个难道还妄想能逃过此劫吗?”
石·贤和众人一齐哄笑道,“看这平常温文的人都说话了,你还不认罚吗?赶紧说句话。”
溪水的头这会儿加倍疼了起来。他直可以听到额头青筋突突跳动的声音。
权·修宜望着溪水勉强应承的脸色越来越坏,便有心结束这场宴席。他把毛手毛脚的石·贤耸到身后,拦手拉过溪水,大笑道,“谢谢兄弟几位今天到场。上次是内子刚到权家,所以仓促简陋了些。诸位没有尽兴的,尽管明年再来。权·修宜在此敬过几位了。”
众人闻言不禁一怔。
石·贤眨巴了眼睛,拦过权的酒杯叫道,“慢着慢着慢着~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明年再来?你这逐客令也下得未免太牵强了吧。不服!罚酒!”
石·贤作势要倒酒。
权慢条斯理地伸手盖住酒杯,看着溪水柔声道,“溪水已经受孕。明年我请你们过来喝我头生子的喜酒。”
这次连一向镇定的廊·青峰都傻住了。
石·贤愣了一会儿,突然猛地一巴掌拍在权的背上,叫道,“好小子。有你的!”
尽管很少能接触到神使族的人,但在场众人在接喜帖的时候已经知晓了溪水的身份。所以,这意外倒也不算太过突兀。
众人没花几秒钟就消化了这一事实,纷纷上前道贺。倒是把没有做好准备的溪水惊着了。他恼羞起来,脸涨得通红,瞪着一双凤目把几道如电赛刃的目光戳进了权的身上。
权顶着厚比白城城墙的脸皮,揽着溪水的肩膀只管谢礼。
嬉笑了一番,廊·青峰带头第一个告辞而去。
赤·风留在了最后一个。他磨磨蹭蹭地挨到众人都离开后才走到权和溪水身边,告辞的话却期期艾艾怎么也说不出口。
明月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厅里稀奇古怪的气氛蔓延开来。
这场宴会,她并不尽兴。别说自家夫婿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是主人家的权大哥和新人也都一副别扭的样子。她是个非常敏感的女人,新人在望向她家夫婿时的眼神让她心里难受得慌。
权·修宜看见赤·风的样子,嘴角不禁向下压了压。忽而,他笑了起来,向明月招呼道,“明月你过来。我差点忘了件事。”
明月心中别扭的感觉更加真切起来。她勉强笑了走过去,“大哥有何吩咐?”
权道,“你们订婚那会儿,子风让我找金匠特意为你定制了一枚金环。我一直皇差在身,竟然给忘了。现下想起来,正好给你。也应了今天的喜事。但愿我们两家今后都和和满满。”
一句话让两个人当下就白了脸色。
当然,溪水今晚的状态本就不好。权话语一处,他不禁一个趔趄崴到了脚踝。疼痛从脚边沿着腿一路上涨到眼睛里。一些刺痛微咸的液体便有奔涌而出的事态。
权一把扶住倒向赤·风那边的溪水,小心把他揽在怀里,问道,“怎么了?突然就虚了下去。想是今天太累了吧。”
溪水微弱地答了一句,“脚崴了。我腿没力气了。”
权马上抱起溪水送进了后厅的书房里,一边回头对明月道,“你等等。”
没有接到溪水的赤·风僵硬了身躯,半响都没能把这姿势改过来。
明月其实是看到了。那个新人倒下去的一瞬,赤·风接人的反应比权·修宜还快。某些古怪的念头一晃掠过她的心。她颤了颤,没敢去细想。
赤·风回过神来,尴尬地拉了拉衣襟。
权再次回到厅堂里,明月和赤·风正在大眼瞪小眼。他哈哈一笑,从衣襟中摸出金环递到明月面前。
“喏,就是这个。这是五·非的手艺,我逼着他用了最纯的金子。花样也是最时新的。现下我可交差了。”
权·修宜轻松地递过了金环。
而明月的心却因为手里突然多出来的金环而沉重起来。她匆匆拉过还在发愣的赤·风,匆匆告辞。
权·修宜知道以明月的聪慧自然不会去苦苦追问这枚金环的来龙去脉。他本想当着赤·风的面让溪水把金环交给他的。该怎么说怎么做,他早已想好。但是,溪水突然的失神让他不由得心中不忍。
不过,百里·溪水也并没有让权·修宜失望。因为他的聪慧本就是在明月之上的。他把那枚已经包裹好的金环交给权,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权返身走去书房。他不断定溪水的身体现在能吃得消这番精神上的冲击。
果然,当他一脚跨进书房门时就看见溪水瘫在地上的身影。
他蜷伏在青砖的地上,月白的袍子铺洒开来就像一地的月光。他的身躯在轻颤着,手捂在肚子上。
是惯例的疼痛不合时宜地再次来临了吗?
权快走了几步,上前抱起溪水有些微微发热的身体,柔声安慰道,“别怕。我让人去煮些镇痛安定的汤药来。你熬一熬。”
把人抱上软榻正打算去叫人,权的衣襟却被一把抓住。
溪水忍着疼痛,颤颤地说道,“你莫要再费心思了。今晚过后我便了断了所有跟他的缘。本打算晚上就交给你的,那东西这样还了他也好。”歇了歇他又勉力说道,“百里·溪水自今日起便是你权家的人。我不负你,你也莫负了我。”
这誓言是权没有料到的。听着溪水断断续续地说着,权心中的不忍便更加有扩大化的趋势。
谁说他不信他来着?
他只是替他不值而已。
那么好的一个痴心人,却被空自辜负了。若说现在他权·修宜在这件事情上还有什么芥蒂的话,那也是向着赤·风而不是百里·溪水的。权·修宜知道,溪水误会了。
也罢。长痛不如短痛。
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让溪水知道他对他的疼与惜。
权抓住溪水露出青筋的手,安抚道,“是。我记下了。你不负我,我也不会负你。”
听到这话,溪水闭了闭汗湿的眼睑,低眉浅笑了一声。
“嗯。”他应和了一声,昏死过去。
后半夜,权家没有因为摆完二当家的新婚喜宴而静寂下来。仆役们被一个个地叫醒过来。几个年轻的被立马派到山下去请大夫。另外的一些丫头小子则升起了炉火为突然晕厥过去并发着热的二当家的擦身降热。
权从宝物箱子里翻出定水送给溪水的水珠子放在了溪水的怀里。
到底是宫里的宝贝,在大夫被死拖活曳地“请”到权家祖屋之前,权家二当家的热度已经被控制住了。
闻讯而来的暖儿暗自舒了口气。眼下快到秋收的时节了,失了溪水的助力他可得忙活好一阵子。宅子里又多了两口需要照顾的病人,他这个大当家的可不好当。再看权·修宜紧张的神色,暖儿心里一片了然。他劝了一会儿。也无非是一些“早些睡”“会没事的”之类安慰话。大夫请到之后,暖儿也就不说什么了,只管垂了头假寐。
权把睡着了的暖儿放到另一边的榻上,一边守着大夫看病一边在心里酝酿了一番。
“我是不是该给权家找个专职大夫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