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三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798  更新时间:13-03-04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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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订机票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甚至在服务台的小姐询问我要订到哪里去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我只是本能地想到要这麽做。
    我明白这样做也是徒劳。爸爸,王伯……没有一个人会放任我如此肆意地逃跑。
    而关於异地的生活,未来……更是越考虑就越觉得害怕。
    如果必须要承担这一切的话,两个人一起呢?
    再次想到这个,我看向正在舞台上唱歌的那个人,心脏开始狂跳了起来。
    我订的是两张机票。
    属於她的那一张揣在外套口袋里,被我捏的几乎烂了。
    可我还是没勇气。
    “以後只有两个人,虽然辛苦但也要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这种要求,如果是以前的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向她提出。
    可是现在却不能了。
    我从一开始就紧迫地逼著她,而她什麽都顺著我,甚至连那种有违伦理纲常的事也答应下来做了,我还怎麽要求她放弃这里的一切,她的朋友,她的前途,她的家……跟著我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什麽都没有地重新开始,还要时刻提防著被抓回去。
    相爱的两个人尚不能至此,更何况只有我单方面的爱。
    可我竟还是想赌一把。
    或许我们不必逃,只要她愿意接受,我想无论什麽人,什麽事,再也阻止不了我。
    或许我只是需要一个再不放手的理由。
    樊佳,只要你还愿意选择我,我就可以做到这些。
    犹豫了一整晚,我终於下了决定,从吧台上抽来一张便笺纸──我还是没法当面跟她提出,只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樊佳,我等你。
    把撕下来的便笺夹进已经变得皱巴巴的机票里,递给坐在身边的冼亮。对著他疑惑地看著我的脸,我只说了句“帮我交给她”。
    走到酒吧门口的时候我又看向台上,那个人正扶著麦克风,等待这一首歌的前奏结束。
    长长的睫毛低垂著,让我看不清她那双漂亮的眼。
    下一秒,那双眼睛慢慢扬了起来,越过全场,一下子就定在站在门口的我身上。
    那双曾经让我只看一次就深深沦陷的眼──
    我近乎贪婪地直直看了很久很久。
    樊佳……
    樊佳……
    在心理面把她的名字默念了一遍又一遍,我终於还是推开沈重的大门走了出去。
    放在身边的包里只有简单的证件,还有那本已经被翻得很旧了的画展宣传手册。瘪瘪地堆在那里,一点也不像要远行的装备。
    我还记得那张塞在樊佳家里沙发缝中的银行卡,那里面的数字可以让我即使身在异地也能够过的潇洒富足。可是刚才收拾东西把那张卡片拿在手里时,却觉得心里一阵阵地翻腾纠结。
    那个数字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数字,而是一种我和樊佳感情污点的见证。
    我可以把它当成普通卡片一样藏在床下,可以身无分文地去到远方的陌生城市,为的只是和自己爱的人干干净净地重新开始。
    我本来准备在等待的时候好好地幻想计划一下遥远的未来,可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我现在只是觉得有些累,心理和生理上的都是。
    毕竟已经在候机室坐了整晚,连口水都没有喝,甚至都没有起身走动一下。我怕她会在我离开的时候赶来,怕我们不经意间就错过了,虽然那些通常都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狗血情节。
    外面的天已经全亮了,候机室里来回走动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唯独我还在原地。
    航班是今天傍晚的,虽然我也做好了要等二十四个小时的准备,可每次抬头看见安检口上方电子时锺上的数字变化时,心还是不禁跟著渐渐沈下去。
    时常有人在路过的间隙瞄向我,甚至连机场的保安也过来询问过,他们不会明白一个人动也不动地坐在这里那麽久是为了什麽,又有什麽是值得这样等待的。
    而我一直都明白。
    我也终於等到了。
    我知道自己这副僵直颓废的样子在候机室里有多醒目,所以远远地看见那些人从门口进来的时候,我并没有产生趁他们还没发现就赶快逃走的慌张的想法。
    我甚至觉得整个人都极度放松了,死过一般的解脱感。
    终于,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小姐。”
    最先走到我面前的老人依旧是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恭顺地对著我躬了下身,和其他几个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规规矩矩地在我四周站好後,後面的那个人才走上前。
    我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端正的五官,深刻的轮廓,总是皱在一起的眉,紧抿著的唇。浑身散发出的不怒而威的气势──有太久没见到,竟觉得有些陌生。
    他都已经回来了。
    原来竟已过了这麽久。
    我和他互相直视著,彼此脸上都没有什麽表情。这样僵持了许久,气氛很是诡异。
    最後还是我先有了动作。
    闭上眼,深吸口气,再睁开时,只是盯著眼前那人捏在手里的那张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的机票。
    我把身边那个瘪瘪的包紧紧地攥在手里,站起来。太久没有动过,腿不停地发软打颤,麻痹著发痛,也只能勉强站著等腿脚缓过劲来。
    我想开口说话,嗓子因为一整夜都没有进水而干涩发痛,声带像在被刀割一样,声音也低沈,沙哑。
    我说:“爸爸,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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