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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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时候,烨亲王夜亭华得一子,宣帝赐名晗岐,王妃钱氏难产仙逝。烨亲王府举白幡,大丧。
夜亭华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会儿,桌上放着青花细瓷酒盏,摆了两个小巧精致的羊脂玉酒杯。那酒是刚温出来的,在这漫天春寒里带着盈盈暖意。刚刚冷却的酒水早已被换了下去,他歪着脑袋想了想,低笑一声。酒冷了可以换上一壶新的,这个世界永远不缺的就是替补。
他在这里已经坐了很久,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家仆都在外面迎着宾客,此时整个后院空荡荡的,初春里,柳枝才吐了新芽,春燕仍不见踪迹,外面天色渐晚,整个王府在夜色里朦朦胧胧的看不大真切。
“王爷,萧公子到了!”来人是他的亲卫,那人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轻声道。
“一个人?”
“是陪同萧尚书前来的!”
夜亭华握着酒杯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萧远生,呵,居然亲自来了!”他从石凳上缓缓起身,看了眼身后冷清的院子,而后大步走了出去。
王妃的葬礼很隆重,前来吊唁的人很多,上至一品大员下到五品刚上任的京官都亲自或是派了近身之人前来。这样的葬礼有些夸张,小小的王妃辞世,却是此般排场——
萧远生出王府大门的时候看着身着丧服的夜亭华,又看了看身边面容平静的萧月下,机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敛声道:“王府大丧多有不便,记得早些回府!”
夜亭华隔着曲折的长廊看萧月下,眼里渐渐冰冷。他轻哼一声,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萧月下,你居然敢来这里!难道说你不怕王妃死不瞑目么?”
“殿下不怕,萧月下自是不用担忧。”
夜亭华走近几步,在萧月下面前站定,伸手挑着萧月下的下巴,“那你说本王收了你做男宠如何?”
萧月下眉眼不动,一双眸子不知看向的是何处,“王妃尸骨未寒,王爷不怕得罪钱家么?”
“钱家——哼,不过是没落的门阀罢了!”夜亭华收回手,一甩广袖,侧身看着雪白的灵堂,再转身的时候,脸上已经带着微笑,在料峭的春寒里居然有几分温暖的味道,“月下,如果有一天萧家也倒了,你还能这样高傲地站在本王面前吗?”
钱大人出现的时候,夜亭华正俯身轻轻含着萧月下的耳垂,喷洒的热气在脖颈上暖暖的。夜亭华低笑,眼角扫过钱大人所在的角落,笑得愈加邪肆。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愉悦。“萧月下,本王的王妃正在灵堂里看着我们呢,这可真令人愉悦!”语毕,他一手搂过萧月下的腰,目光灼灼地盯着角落里的方向,缓缓道:“钱大人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钱家是日曜的大族,早在日曜建国初曾是开国功臣。自古帝王忌惮功臣,钱家本是执掌兵权,这样一代一代削弱下来,到了宣帝手里,钱家已是空有其表。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钱家的人脉和名气还是摆在面上的。当初宣帝将钱家小姐赐婚于夜亭华,倒也不损夜亭华二皇子的身份。
至今仍有很多人记得当年那场隆重的婚礼,浩浩荡荡的迎亲的队伍排满了整条长街,喜庆的红色在风里飘飘扬扬,羡煞了多少少女的芳心。新娘的喜轿是从来没见过的十六人共抬的,轿沿处坠着上好的龙凤呈祥玉,火红的流苏轻轻垂下,风一起,四角精致的铃铛轻响,声音醉人。
钱大人面上的表情没有悲痛也没有愤怒,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夜亭华,转身向屋宇重叠的王府深处走去。
夜亭华在益阳院要萧月下的时候,窗外隐隐传来诵经声。夜亭华扶着萧月下的腰在他体内狠狠冲刺,室内高烛摇曳,夜亭华的眼里渐渐有些迷醉的色彩。他低哼一声,慢慢停下,轻轻地抚摸着萧月下精致的锁骨,手顺着漂亮的脖颈向上,最终停在苍白的脸上。萧月下的脸色很白,因为刚才激烈的情事冒着虚汗,些许发丝粘在光洁的额头上。夜亭华的手顿了顿,他想摸摸那双紧闭的眼,那里是不是也同他一样有着迷醉的色彩?
此刻萧月下雌伏在他身下,萧月下在情事上从来都很顺从,可以应他的要求摆出各种情趣抑或不堪的姿势。听话的,乖巧的萧月下就在他面前,他伸手就可以触碰,然后紧紧抓住让其无处可逃。但是,他感觉不到萧月下的存在。萧月下在他的身下总是紧紧闭着双眼,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狠狠地折磨萧月下,用各种屈辱的姿势不堪的言语折辱萧月下的骄傲。他想从那双眼里看到色彩,兴奋抑或痛苦都好。还有那抿着的双唇,那里倘若发出难以自禁的呻吟,又将是何等的诱人?
夜亭华的指尖停在萧月下的耳侧,轻轻吻着萧月下的眼睑。他的动作很温柔,声音像是情人间的低喃。
“月下,五弟来了,就在隔壁!”他说。
夜琅华穿着件青色的长衫,整个人淹没在浓厚的夜色里。他转身,看到夜亭华身旁的萧月下时微怔,而后垂下眼睑。他拱了拱手,声音恳切,道:“皇嫂仙逝,皇兄还请节哀!”
夜亭华看着他,眼里几分嘲讽的神采,“那倒多谢五弟的关怀了,不过五弟这样每日做戏不累么?”
夜琅华伸手弹了弹衣襟,“戏中人自有戏中人的乐趣。”
正堂诵经的声音在风里有些破碎,然后是一阵啜泣的声音。哭丧的是王府刚买进来的小丫头,十一二岁的年纪,睁着泪眼朦胧的双眼哭得响亮。
夜琅华听着哭声,突然道:“倒是忘记恭喜皇兄喜得麟儿了!”
夜亭华握着萧月下垂下的发丝把玩,“五弟也到成家之年了,早日成家立室多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
夜琅华踏着夜色往回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一句话,人生如戏,哪个人不是生活在戏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