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恨江南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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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双飞知道林宇心里放不下梅若华,虽然恨他陷害冷月也毁了梅家,但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还是出来见了最后一面。此刻知道罔生误会了自己的话,他也不解释,只瞧着天边变幻的浮云淡淡的说,“不管梅公子对我小弟做过什么,看在小弟与梅老先生夫妇的面上,燕某都会好好待他的。至于梅少公子,我也会尽力寻找,若能找到一定将他送回金陵重建梅园。大师好走,燕某不送了。”说罢点了个头,转身快步而去。
“燕公子!”罔生愕然的赶上两步,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不禁哽咽的对着他远去的背影不住虔诚的鞠躬合什,“阿弥陀佛,燕公子,贫僧必不忘您的大恩,从今后活一天便为公子颂一天佛,乞求我佛保佑公子一家平安长寿!”
回到江南苑,燕双飞独自坐在西泠小筑的书房里发呆,书桌上放着冷澈刚从洛阳发来的信,上面说并没有见到谢飞红,但从他家里得知他去了旧京,所以他与清宵已起程往旧京去了,晏百欢却被皇上留在了宫里协办今年的秋闱。
燕双飞招来花弧与花蜂,“我打算让无痕他们留在江南苑,我独自去旧京,你们俩要好好照看,别让他们太任性,一有消息我就传信回来。”
“公子。”花弧与花蜂不安的相视一眼,“只怕玉公子不肯留下。”
花蜂犹豫了一下说,“公子,要不我跟公子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燕双飞摇摇头,“我独来独往惯了,再说家里也要人照看,大哥也在家,你们就不要去了。无痕那里我会跟他说的,明天一早给我备好马,去吧。”
“是。”二人躬身退出去。
燕双飞依然坐着没动,心里反复的思索着林宇的话,听他的话风梅若华得知真像离开时似乎是知道冷月的踪迹的,可惜如今却无法问出来。
吃过晚饭后,燕双飞单独把玉无痕叫进书房里,跟他说了去旧京的事。玉无痕一听果然不同意留下,抱着他的手臂左一个燕叔叔右一个燕叔叔的缠磨,死活要跟着去。燕双飞最后被他缠不过了,只得答应,叫他晚上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起程。
玉无痕心里舍不得燕云兄妹,一半欢喜一半惆怅的去了。
不出所料,无论玉无痕怎么说梅若华都不肯独自留下,燕月原来与玉无痕约好也想跟着一块去,燕双飞却郑重的嘱咐他留在家里照顾母亲与妹妹,他只得怏怏不乐的答应。
第二日一早,燕双飞一行用过早点起程,考虑到玉无痕的身份与生活环境,再加上梅若华,原本打算骑马的燕双飞还是让花弧备了马车。林画携同一双儿女与花蕊几个贴心侍女,一直送到江南苑的大门外,大家依依不舍的互道珍重。
燕双飞临上车又回过身来,林画含泪强笑着轻轻挥手,他大步走回去猛然把她拥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林画微笑着嘱咐道,“嗯,找到小弟带他一起回来!”
燕双飞松开她,抬起手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进去吧。”
林画点点头,深情的看了他一眼,拉起哭得满脸泪水的燕云转身进去了。花弧四人随同燕月一起把燕双飞几人一直送到城外,燕双飞催促了几次才打马回去了,最后剩下玉无痕的四个侍卫跟在车后。
快马快车,一行人很快出了江南进入中原。时关中大旱,白源河两岸赤地千里,饿殍遍野,沿路都是难民。燕双飞一行也看得心情异常沉重,玉无痕要让侍卫把随车带的食物银两分给年幼体弱的难民,却给燕双飞拦住。
“燕叔叔?”玉无痕诧异的望着他。
梅若华也含泪央求道,“燕叔叔!您就让小弟帮帮他们吧,他们太可怜了!”
燕双飞冷峻的看着玉无痕,“你这样做只会引起骚乱,帮不了任何人,这些人都饿急了,到时不但咱们走不了,得到食物的人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玉无痕一惊,立刻清醒过来,只好压下心里的难受酸楚示意侍卫护着马车即刻离开。
路过云州地界,玉无痕想起当年流传天下的千金结义,便向燕双飞提议进城看看。燕双飞默然点头应允,一行人转道往云州来。
云州城的情况却比其他地方略好一些,城内外都设了好几个粥棚,一些由官差衙役主持,还有一些却是百姓僧人,不停的给源源不断涌来的难民施粥。
燕双飞打量那几个僧人,看似身手不俗,不觉暗自诧异,便上前拱手问道,“几位大师请了,请问此处可是云州府设的粥棚么?”
几位僧人抬头看到燕双飞,略为惊异的打量了他几眼,中间一个年长的僧人单手为礼答道,“这位施主,这云州内外所有粥棚都是江南花庄主与其义弟冷公子所设。”
“什么!”燕双飞大吃一惊,猛然推开身边的人挤到大锅前面,引得周围一片怒目骂声。
那几名僧人也吃了一惊,一齐瞪着燕双飞,“施主这是?”
燕双飞忙拱手郑重的说,“大师,那位冷公子是在下的亲人,在下已找了他多年了,万望大师告知他此刻在哪,在下感激不尽!”
几名僧人这才松了口气,忙释然的回礼道,“施主,那位冷公子眼下正与小僧的师父在金兰祠中。”
燕双飞好奇的问道,“不知尊师是哪一位高僧?”
为首的僧人笑道,“就是无嗔大师。”
燕双飞欣然笑道,“原来是无嗔大师,在下多年前曾有幸拜识仙颜,没想到今日竟能重见大师!”
“原来施主竟是师父故交?小僧这就给几位施主领路去金兰祠。”为首的僧人惊喜的说,把手中的勺子交给身边的僧人叮嘱了几句走出来。
燕双飞拱手谢道,“多谢大师,不知大师法号?”
那僧人合什道,“不敢,小僧悟痴。”
等在一旁的玉无痕与梅若华见燕双飞回来,都上前与悟痴见礼。燕双飞微笑道,“这孩子是冷公子的亲侄,这位梅公子也是他的故旧。”
悟痴打量着二人赞赏的点头道,“两位是冷公子的亲故,果然都是人中龙凤。”
玉无痕逊谢道,“大师过奖了,不知那金兰祠是什么地方?”
悟痴微笑道,“这金兰祠是云州的百姓建的,当年白源河大水,两岸灾民无数,恰逢江南花庄主与冷公子路过此地,二人慷慨大义捐赠无数钱粮医药,救人无数,花庄主与冷公子也因此义结金兰。后来云州百姓为了感念他二人的恩德,便合力在青云书院对面风景优美的云湖边建了一座长生祠,取名金兰祠。祠中筑了二人的铜像,这十几年来一直香火不断啊。”
玉无痕望了燕双飞一眼,喃喃的笑道,“二位叔叔的仁爱真让无痕敬慕!”
燕双飞不禁怜爱的伸手摸摸他的头,“叔叔相信你日后一定能和他们做得一样好。”
旁边的梅若华忙伸手握住玉无痕的手说,“小弟,你会做的比谁都好!”
玉无痕微微一笑,回握住他的手并肩跟在燕双飞身边。
很快云湖已在望,不过因为干旱,昔日清波荡漾的云湖也只剩了半湖水,四周露出斑驳的湖床。
悟痴感叹道,“这云州的百姓感念二位公子,都舍不得让这云湖干了,所以这云湖还剩了这半湖水,金兰祠周围的树木花草每天都有人浇水,没有一棵干死,你们看,还都和平常一样。”说着往前面郁郁葱葱的林木指了指。
湖边一带高岗上,一片苍翠入云的修竹中露出高低起伏的飞檐翘角,隐隐金光流动,看上去极有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