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 故人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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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进酷爱逛街。
    虽然已经三十好几,而且至今没有女友的他,一向坚定的认为:逛街,不仅仅是女人的专利,对于男人,同样极具诱惑。逛街的好处太多了。比如可以锻炼身体、放松心情;比如可以欣赏美丽的街景,特别在天气最炎热的时候,啧啧,春光无限呀!再比如,那个什么,万一要有艳遇呢,终身大事不就解决了?不过,最令他感到刺激的还是砍价,那种快感绝对无以伦比!甚至比。。。。。。还。。。。。。(咳,咳,出于对纯洁小朋友的爱护,后面省略二百余字细节描写)
    非常抱歉,需要更正一下。上面那句话只有前半部分是韩进自己的观点。至于后半部分,嘿,是我这个坏小子代为补充的。
    当然,我之所以能这么说,也绝对不是信口开河。
    此刻,韩进就正弓着身和一个半老徐娘在砍价。
    与其说是砍价,倒不如说调情。
    “大妹子,这串松石咋卖?”韩进嘴上虽在问价钱,一双豆眼却滴溜溜的在女人身上打转。
    那女人显是被人看惯了,并不介意韩进的无礼,反而对‘大妹子’的称谓颇为受用,捂着嘴扑哧一笑,丰腴的身体也随之颤了颤,把韩进看得眼睛都直了,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眼见口水就要流下来。
    只听那女人娇滴滴道:“大哥,如果是旁人,我卖他三百铢,您么,就二百好啦。”
    “为啥?”韩进问得有些无耻。
    “和你投缘呗。”女人越发娇嫩起来。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拉得很长,飘入韩进耳中,就象一只不规矩的小手,把他那颗心挠得酥痒难耐。
    “嘿嘿。”韩进傻笑着,将石串在手中掂了掂,用特有的尖细嗓音说道:“才二百铢,不贵,不贵。象这样一串绿松石,在市面上至少值四百。”他故意停顿片刻,才又道:“可是大妹子,那是真货的价钱。你这一串,是假的。我看也就值十铢。”
    女人不高兴了,拉下脸来,嗔道:“唷,大哥,你看不好可以不买,千万不要乱讲。我这里卖的都是真货,哪里有假的哩?这样,既然你诚心买,算便宜一点,四十,好不好?”
    韩进将珠串丢回摊子,拍了拍手,道:“最多二十铢,再加一个子儿我也不要了。”言罢,作势要离开。
    那女人狠了狠心,“算了,二十卖给你,赔本的生意哦。”
    韩进终于达到目的,笑嘻嘻的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女人,拿过那串松石直起腰来就要走,却被叫住了。
    “大哥,等一等,钱不够哦。”
    “怎么会不够?你看好了,是二十嘛!”韩进有些气恼。
    “是四百二十!还差四百。”女人说得理直气壮,鄙夷的目光扫向韩进的裤兜。
    “哎,我说你这人是怎么搞的?刚讲好的价钱怎么又长了?算了,我不要了。”韩进气急败坏的扔下那串石头。
    女人不慌不忙道:“这一串松石二十铢不会有错,可是我看你刚刚挑了一块翡翠放进裤袋里,那块翠是A货,算你四百已经很便宜啦。”
    韩进脸都绿了。刚才讨价还价的时候,趁女人不注意,他占了点小便宜,偷偷将一块翡翠挂件摸进兜里,没想到被人家看在了眼中。
    “你胡扯!”他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转身要走,却走不掉了!三四个精壮的汉子抄手叉腰围在他身后,将退路堵得死死的。
    也就是韩进,立刻转换笑脸,从兜内摸出那块翠放回到摊上,“要四百呀?我以为这小东西不值钱呢。嘿嘿,那我不要了。”
    女人冷笑道:“哼,明明已经装进口袋又说不要?哪有这样的道理!不行,必须付钱。”
    韩进心里一颤,妈呀,黑店!他哭丧着脸道:“大妹子,不瞒你说,我出来随便逛逛的,身上没带这么多钱。这。。。。。。唉,实在不行,你跟我回家取一趟?”他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打着另一副算盘:等到了老子那里,就轮不到你说话了。
    女人并不急,将圆润的双臂抱在高耸的胸前,问,“你身上带了多少钱?”
    韩进掏空所有的兜,钱倒是有一大把,不过加在一起还不到一百铢。
    “就这些了。”他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女人摇了摇头,然后向韩进身后使了个眼色,一只瘦而有力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走,带你去个地方。”
    “哎,你们要干嘛?放开我,你们。。。。。。”韩进挣扎了一下,却被两个人架住,说话就要带走。
    “等等!”
    就在这时候,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走过来,毫不费力的分开了架住韩进的两条臂膀。旁边的人还想过来帮手,却被年轻人凌厉的目光看得心怯,懦懦的站住了。
    女人眼中一亮,抛过一个媚眼。
    “老。。。。。。大?!”
    天那!看清来人后,韩进兴奋得险些晕过去。今天的运气简直太好了!早知道应该买彩票啊。
    来人正是我。
    其实我早就看不下去了。
    事情的全过程他都没有错过。不过,倒是很佩服那个女摊主的眼光。韩进的小动作非常隐蔽,连他都骗过了,却被人家看得真切,很不简单!
    当韩进被捉脏在手的时候,我已经羞愤得满脸通红,恨不得马上拔腿离开。
    这就是自己的朋友么?怎么会交到这样一个朋友?
    我非常苦恼!是啊,不管怎么说,韩进都是自己的朋友,眼看着他出事,甩手不管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种事情也太丢脸了吧?!
    我迎上了女人的媚眼,谦然一笑,道:“大姐,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朋友因为一时糊涂,做了件傻事。不过您也看到了,他总共就带了那么多钱。这样,”说着,他从兜里掏出刚刚向叶朋要到的一百铢零花钱,“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一起给您。如果还不行,就只能把他也赔给您了。”
    从女人的目光中,我看出了一丝善意,语气也轻松许多。
    女人挑逗般一笑,那意思仿佛在说:把你赔给我还差不多。他么,就算了。
    “哎呀!”韩进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与此同时,一根胳膊粗细的木棍挂着风声从背后砸向我。
    我的感觉何等敏锐?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却没有闪避。他已经看出来了,虽然韩进偷窃在先,但今天这帮子人也不是什么善类。如果不显露出点本事,恐怕不那么容易收场。所以他没有躲,不仅没有躲,连头也没回,只是不经意般扬起右臂,速度却奇快!竟后发而先至,拳头仿佛长了眼睛一样,正击在木棍中间偏上一点的位置。
    挥棍那人只觉手中的劲头被阻了阻,接着便抡空了,人也因为用力过猛而向前踉跄几步,若不是被我抓住肩膀,恐怕就要迎面扑倒,上演一出‘饿狗吃屎’的大戏呢。那人挣了挣,只觉得肩膀处钻心的疼痛,仿佛被钢箍扣紧了一般,动弹不得!再看手中的棍子,已经断为两截。
    本来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们还想一拥而上,占占便宜,但是却被我近乎‘恐怖’的身手震慑住,离得近些的胆怯的向后退了退,离得远的索性站在原地翘首观望。一时间鼎沸的人声消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窃窃私语和议论纷纷。
    “哎呀,不要打呀。”
    也许已经看出来这个帅小伙不好惹,也许对他有那么一点点好感。女摊主迅速收好钱,冲过来,用力分开我的‘钢爪’,趁机还拧了一把,“今天的事情算我倒霉啦,你们走吧!”说着用另一只手按在我的胸脯上,肆无忌惮的大吃起豆腐来。
    我早就想走了,被那女人似推实摸的一按,脸一红便转过身。人群之中闪开一条道路。
    “哎,东西。。。。。。”韩进叫了一声,还惦记着回摊上取那块昂贵的翡翠,却被我拎着脖领子拥出人群。
    “老大,天下真小啊,又见到你了。真好。”待走得远了,我才放开手。韩进一边整理后面的衣领,一边笑嘻嘻说道。就好象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我听得心中一暖,微微一笑。
    只沉寂片刻,二人几乎同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接着便相视笑了起来。
    “走!去我那里说。”我一把揽住韩进的肩膀,向旅店的方向走去。
    “我靠!不会吧?老大!你就住这里呀?”一进店门,韩进便扯开尖嗓门叫唤起来,惹得缩在柜台后的老板抬起头,眉毛拧成了一团疙瘩。
    “我靠!!”刚一进屋,韩进更为夸张的叫道,“这儿他妈连狗窝都不如!”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屋门没关,原来是老板被气得将帐簿重重摔在桌上发出的声音。
    “你看你,口没遮拦,惹人生气了吧?”我一边笑着埋怨,一边随手带上了门。
    “靠!我怕他?这种破屋子就不应该住人!还开什么旅店?老大,没关系,一会儿搬我那儿住去,我那儿可宽敞了!”
    “在哪里?”我随口问。
    “离这儿不远,还有几个老朋友呢!”韩进答。
    我心中一动,问道:“老朋友,谁呀?”
    韩进大剌剌躺在床上,“你都认识的,猜猜看。”
    “到底是谁呀?”我笑着坐在韩进身边。
    “得!不打哑谜了。扬科诺夫、尤里金,你还记得吧?另外还有几个他们原来的战友。”
    当然记得。我的笑容一瞬间凝住了。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高壮憨厚的大个子的模样。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都在这里?”我似乎不经意的问道。心里却隐隐感到了不安。
    “一言难尽啊!”
    韩进有个毛病,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废话尤其多。不过此刻,我却没有心情计较这些。因为他急切想知道俄罗斯那边的近况。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韩进、扬科这些人都跑到这个偏僻的小城来?
    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出事了!
    果然!
    “老大,你还不知道吧?斯罗帕亚出大事了!”韩进点了一棵烟,不紧不慢的抽着。
    我心中一沉!却没有答茬,仍旧静静聆听。
    “也难怪呀,你老人家甩手一走,回国去风流快活,哪理会我们这些兄弟的死活?哎,对了,找到你老婆没有?”
    我微微一皱眉,道:“先说正经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还记得炸龙扬大楼那档子事吧?已经被定性为恐怖袭击。还有后来和华荣、庆祥火并的事情,闹大发了!斯罗帕亚在N市的局面本来就很微妙,再和这些事扯上关系,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了。”
    我奇道:“怪呀!你说的那些事都是我干的,和斯罗帕亚有什么关系?再说,后来我在也N市住了小半年,斯罗帕亚都风平浪静,怎么我一走,就岌岌可危了?”
    “咋没关系?要不是人家娜塔莎在最后关头帮了你一把,你小子能有今天吗?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呃,不对!喜新厌旧。对,就是喜新厌旧!你个陈世美,白眼狼。。。。。。”
    韩进还待借题发挥,一逞口舌之快,突然发出一声惨呼。
    “再不老实说话,要你好看!”我松开了扣在他脖子上的手,警告道,随即又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又没使劲,别装模做样的。”
    “狗屁!咳,咳。你那根本就不是人手,没使劲我也受不了!”韩进咳嗽着,一张猴脸憋得通红,接着翻起一双豆眼问:“我说哪儿啦?”
    我没有说话,目光渐渐森冷起来。
    韩进被看得心里发虚,连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好。我投降,我认输,我全交代行了吧,爷?”
    我扑哧一乐。
    只听韩进继续说道:“就象你说的,本来呢,这些事情已经被压下去了。契科夫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朝里有人,无非花点钱、搭点人情,不难摆平的。谁知好景不长,老爷子没活过六一儿童节,嘎蹦一下就走了。偏偏这时候不知哪个猴拉稀坏了肠子的王八蛋又把这些事全翻出来。哎,人走茶凉!老爷子在的时候关系都好着呢,可等老爷子一走,线儿全断啦。那帮官僚真他妈孙子!翻脸不认人。硬是要斯罗帕亚停业整顿、接受调查。其实那时侯郑晓龙的郑氏集团已经把斯罗帕亚挤兑的不象样了,公司业务被抢走了大半不说,资金周转也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斯罗帕亚被停了业,还养着那么多口子人,就坚持不下去啦。”
    我默默听着,心中如翻江倒海,这些事情娜塔莎和自己会面的时候并没有讲,只是说公司经营困难,所有自己才给她制定了那三条策略。唉!这个傻丫头。
    “那后来呢?公司经营不下去最多是倒闭,你们都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我问。
    “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那。别提了,俗话说病猫子专咬瞎家雀,这个月初,斯罗帕亚又出了件大事,才把我们逼到这里来的。”
    “哦?什么事?”
    “斯罗帕亚总部的大楼被炸了!炸得那叫一干净,荡然无存!不过幸亏是在夜里,人员伤亡并不大。但也够娜塔莎一戗!过后没多久警察局的人就上门了,让娜塔莎去接受调查,要不是这丫头机灵,闪得快,这会儿怕还在号子里蹲着呢。”
    话说到这里,我已经全清楚了。在与郑晓龙的较量中,娜塔莎以完败而告终。甚至没有还手之力。
    此时,他心如刀绞一般。只恨自己没能帮上一点点忙。娜塔莎,一个如此娇柔而美丽的女孩子,在丧失了唯一的亲人后,不仅要独力担起事关公司生死存亡的巨大压力,而且还要面对失败后的沉重打击。
    天妒红颜!上苍何其不公?为什么偏偏会选中娜塔莎?令这样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承受如此重压?
    我甚至可以想象:在离开祖国的那一刻,娜塔莎那双美丽深邃的大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悲哀和绝望的凄美神情。
    的确,这样的打击,对于大多数人,特别是大多数女人来说,都很难承受。若精神稍微脆弱一点,非疯掉不可。
    娜塔莎呢?她是否能承受得住?
    一念及此,我便开口问道:“娜塔莎现在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韩进吐了一个圆圆的烟圈,然后说道:“还能怎么样?没疯掉就算不错了。哦,她现在在清迈。”
    “清迈?我记得斯罗帕亚的泰国总部好象在曼谷。”我问。
    “总部在曼谷是没错,可现在的关键是娜塔莎已经没有心思经营了。心灰意冷,你懂不懂?而且这边的公司又受到牵连,境况并不乐观,要不是有几个元老在曼谷撑着,说不定早‘卡嚓’掉了。”说着,韩进用手在脖子上比画了一下。
    我点了点头。听韩进说话的意思,娜塔莎是跑到清迈隐居避世去了。
    “哎,老大。我看你娜塔莎长,娜塔莎短的问个没完,是不是想见人家了?别不好意思,想就是想了,没关系,哥哥我负责牵线搭桥,免费给你当回红娘。”
    靠!狗嘴里永远吐不出来象牙。
    我瞪了韩进一眼,道:“别瞎扯淡!”
    他虽这么说,心里倒确实想见上娜塔莎一面,只不过现在还没到时机。
    “呸!你别装大尾巴狼了!”韩进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你那点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你跟我说说,打一见面到现在,你问过我和扬科一句没有?咱们可都是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靠!没说你重色轻友就不错了。”
    我哑然一笑,细想想,韩进说得也对。
    “那。。。。。。你们现在怎么样?在干什么?”我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好象亡羊补牢那个寓言中的老头子。
    “怎么,现在想起问来啦?”韩进已经坐直身体,梗着脖子斜着眼,仿佛一只斗胜的公鸡。
    我微微笑着,并不说话。
    韩进突然扭捏起来,“我们,嘿嘿,我们,想在这里注册一家公司。”
    “哦?想好做什么生意了吗?”
    “还没完全想好。不过,听说山里的钱好赚一些,所以。。。。。。你也知道,扬科这些人虽然头脑不太灵光,手底下可都不含糊。所以我们想组建一支商队。”
    尽管韩进回答得相当含混,但是我已经听明白了,立刻沉下脸,“你们是想做毒品生意?”
    “没有,没有。”韩进急忙摇手否认,“老大,你可听清楚了,我们只是组建商队,保护那些商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当然,也许会顺手经营一些紧俏的日常用品。决不会沾毒品的边儿!”
    “我明白了。”我点头道:“你的意思是,只保证自己不做毒品买卖,至于被你们保护的那些商人做什么生意,就跟你们完全没关系了,是这样吧?”
    “嘿嘿,差不多吧。”韩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老大,生命在于吃饭。我们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没办法呀。”
    晕!我被韩进的小聪明气得哭笑不得。与其拼着性命去保护那些毒贩的安全,还不如自己直接贩毒呢!掩耳盗铃嘛!
    “不行!我不同意。”我斩钉截铁道。
    “凭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韩进再次进入斗鸡状态,随即嘟囔道:“切!一分钱也没出,还真把自己当老大啦?”
    “谁说我不出钱?”我笑着问他。
    “你省省吧。身上只有一百泰铢的主儿,出个屁呀?!再说,我还没跟你算老帐呢。”韩进反击道。
    “韩进,我什么时候说不还你钱啦?”我的笑容更加气人,“还有,我现在身上没钱,并不代表以后也没有钱。咱们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吧?难道你对我挣钱的能力缺乏信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韩进终于达到自己的目的。其实当他刚刚见到我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牢牢守住这座金矿,再也不离开半步了。至于刚才所说的什么‘商队’,不过是一时兴起胡诌出来的东西。保护毒贩子?要是让扬科知道,还不得跟他玩儿命呀。
    “哪里!哪里!”韩进媚笑着解释道:“看你这话说的,我不是一直叫你老大嘛?其实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老大!我的靠山!我的支柱!我最尊贵的。。。。。。”他的话音突然一顿,急切之间,竟找不到更贴切的字眼了。
    “摇钱树。”我笑着补充。
    “嘿,别那么直白嘛。”韩进也笑了,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顶,竟生生将那三个字笑纳了,“哎,老大!你这次到泰国是不是来打拳的?我给你当经纪人好了。真的!我人脉挺宽的,在这边有几个朋友。。。。。。”
    “算了吧!”我回手将韩进推倒在床上,打断他的自荐,“你说晚了,我已经有经纪人了。”说到这里,心中一动,诡异笑道:“而且这个人你还认识,能猜出来他是谁吗?”
    “啊?”韩进心中无比失落,忿忿道:“我认识的人多了!谁知道是哪个好死不死的王八蛋捷足先登?”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叶朋喝高了。
    他摇摇晃晃的,人虽然扶住门框算是勉强站住,酒气却已先一步逼入房内。
    我对屋中弥漫着的酒味很是不满,皱了皱眉,随即想起韩进,回过头去。
    咦?韩进人呢?他用眼角一扫,笑了。韩进这家伙动作真快,竟然在一瞬间的工夫坐起来,象老鼠般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叶朋晃了晃脑袋,以确认自己是否还清醒。难道刚才花了眼?明明见到床上躺着个人嘛,怎么转眼就没了?接着,他看到了韩进的一双腿,也笑了。
    “呃,小宇。你这孩子不老实、不老实嘛!呃。”他打着酒嗝慢慢扶住墙,进了屋,“刚才我说找个小姐,呃,让你开开荤,放松放松,你还装纯洁,现在,呃,倒是自己领着人回来了。哈哈,呃,让我捉奸在床!”
    我不答,坏坏笑着。他感觉自己身后韩进的小脑袋抖动起来,好象也在笑。
    从门口到床边只有四五步远,但叶朋走得却很费劲。好不容易离得近了,他突然张开双臂,怪笑道:“来,让我看看你找的是什么货色?呃。”说完,便作势扑过去。
    我身形一晃,闪开了,却把韩进让出来。韩进仍然保持着龟缩的姿势,而且,还在偷笑。
    “呃!”叶朋被惊呆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仰起脸与韩进的豆眼对视片刻。片刻过后,竟恢复清醒,飞也似的爬起来,冲进卫生间,哇哇的吐开了。
    我早哈哈的笑成一团,眼泪横流。受到感染,韩进心头的恐惧也一扫而光,放肆的笑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叶朋已经把自己收拾干净,重新站在二人面前,恢复了平时的镇静。
    “笑够了吗?”他冷冷的问。
    我点点头,然后捏了捏脸上的肌肉,依然酸麻无比,恐怕平日的训练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吧?
    韩进好象很怕叶朋,表情没有我那样自然,有些尴尬、又有些胆怯。
    “很好笑,是吗?”这一次,叶朋转向韩进,仿佛单单在向他发问。
    韩进更加情怯,小心挪到床沿、坐好,然后才谨慎的答道:“也。。。。。。没什么好笑。食色性也,人之常情。正常,正常哩。”
    “哼哼。”叶朋冷冷一笑,随即坐到我和韩进中间,张开双臂将二人揽住,却转向韩进道:“我说你这小子怕什么?不就欠我五千块钱吗?又没问你要。哎,你什么时候还啊?”他刚说完,觉得另一侧有异动,原来是我忍不住,又笑开啦。
    “老大,我这人你还不了解?最守信用!你放心,那五千块一准还,只不过。。。。。。嘿嘿,现在手头有点紧,”说到这里,韩进好象突然省起什么,一指我,叫道,“对了!你跟他要!他还欠我一百多万呢。老大,咱俩两清了啊。”
    我靠!我暗骂一声,这个憋气。他本以为韩进叫自己‘老大’是出于敬畏。现在才知道,‘老大’二字,不过是这家伙的口头禅,也许即便同乞丐打交道,韩进也会高呼‘老大’,说不定啊。
    叶朋对老大的称谓仿佛很不受用,或者说很忌讳。立刻板着脸道:“去!没大没小的。谁是你老大?你以为这是黑社会吗?”
    韩进马上改口,“对!对!不能叫老大。叫。。。。。。老板?现在很时髦的。”他试探着问。
    叶朋一瞪眼。
    韩进作难了,“那让我叫什么?老,老,老师?”
    一向伶牙俐齿的韩进竟然开始结巴,他被叶朋逼的已经快没有活路了呀。
    叶朋长叹一声,算是勉强接受这个称谓,然后道:“唉,师门不幸!”
    我笑歪了。
    叶朋叹毕,转向我,问道:“小宇,你真欠他那么多钱?”
    我愉快的心情在瞬间被破坏掉,无奈的点点头。现在国内最流行的就是三角债,虽然他已经躲到泰国,却还是被这玩意儿追上身。天理何在呀?!
    叶朋问过了我,再次转向韩进,道:“小韩,我看小宇也不是个爱乱花钱的孩子,怎么会欠你那么一大笔债?”
    韩进两只豆眼转了转,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说为好。否则,嘿,自己亲爱的老师一高兴,没准就把这笔巨额欠款一笔勾销啦,说不定他这么问就是有这份险恶用心呢!
    “嘿嘿,”韩进先亮出招牌式的干笑,然后说道:“这件事情,挺复杂的。嗯,很复杂!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哎,对了,老师呀,我看你们这儿的条件也忒艰苦,住着多不舒服?这样,你们俩收拾收拾搬到我那儿去。我那儿又宽敞,人也多,条件可比这儿强百倍不止。啊?你不为自己着想,也替宇哥儿想想,他还得打拳呢不是?”
    出于对韩进的不信任,叶朋本来要一口回绝,但转念一想,去韩进那里也不错,就算是猪窝狗窝,至少也可以省去自己一笔开销,便欣然同意。
    于是,叶朋结过房钱后,三人结伴走出了这家旅店。
    清莱城不大,韩进住在繁华的帕宏育廷大街尽头,听他说从旅店出来,拐上帕宏育廷大街后,往山上只要走二十多分钟就可以到达,因而叶朋没有叫出租车。
    三人在夜色中边走边聊边看,倒也快活,特别是韩进,左右逢源,极尽吹捧之能事。
    “老师啊,我对你有意见。”韩进边走边说,为新一轮的溜须拍马做准备。
    “有什么意见?”
    “我怀疑你没有把本事全教给我。”
    “哦?”
    “就拿刚才来说吧,我看你明明已经醉得一塌糊涂,怎么转眼就没事了?这是什么功夫?”
    韩进的话音刚落,便传来‘啪’的清脆响声。原来是叶朋的手掌重重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哎哟!”韩进捂着脑袋迅速躲在我身后。心中懊悔万分!冤啊。本来想好好拍拍马屁,怎么就拍到马蹄儿上了呢?
    “少废话!”叶朋向我背后的韩进恶狠狠瞪了一眼,然后冒着雨迎着风,昂然而去。
    。。。。。。
    事实证明:这一次,韩进没有吹牛。
    他们三人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便来到韩进的住所,一幢相当漂亮的三层白色欧式小洋楼。
    原来,这里是斯罗帕亚驻清莱的一个分支机构。一层是办公室,二层、三层都用来住人,主要招待从外地来这里出差办事的人员以及一些特殊客人。但自从韩进等人到来后,这里便遭了殃。本着一贯的无赖精神以及与娜塔莎的特殊关系,韩进不仅强占了小楼第三层的全部房间用来招呼狐朋狗友,而且还白吃白拿白住,以‘三白’主义占尽所有便宜。搞得鸡犬不宁、怨声载道。
    当他再度领着两个陌生人站在门外按响门铃时,负责看门的帕乌多老爹干脆把脑袋捂在被窝里,耳充不闻。硬是让他们在雨中站了十多分钟,最后还是扬科诺夫从酣梦中被吵醒,光脚穿着睡衣跑下来开的门。
    打开门后,扬科诺夫一眼便看到我,愣住了。随即不顾泥泞,一头冲进雨雾,以俄罗斯人特有的热情将我紧紧拥在怀里。
    我也非常激动!
    故人(下)
    对于扬科,他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
    朋友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朋友;一种是好朋友。好朋友又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酒肉之交;另一类是生死之交。
    无疑,扬科便是我的生死之交!
    只不到一年的时间,扬科好象老了不少,人也显得比较憔悴。看来,在过去的日子里,这个憨厚忠诚的俄罗斯大汉过得并不十分如意。但是通过拥抱,我还是感受到了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的那股子特有的热情和力量!
    受到感染,韩进从旁边抱住了他们,接着,消瘦高大的尤里金也跑下楼来,加入了拥抱的阵营。
    此时的情景非常奇怪:在小楼的门外,雨幕中,四个激动的男人,四条热血沸腾的汉子紧紧抱成一团,久久不愿分开。这让许多路人驻足观看,窃窃私语。
    但是,又有谁能体会到他们此刻汹涌澎湃的心潮?和久别重逢的喜悦?
    “老大,又见到你,太好了!”
    听到这声问候,我突然生出晕眩的感觉。难道自己听错了?这。。。。。。是扬科的声音么?发音虽然并不标准,吐字却非常清晰。
    “是啊,老大。我,太高兴了!”
    这次我听准了,是尤里金在说话。
    天啊!他们学会说汉语了?
    “行啦,有话到屋里说去,外面下着雨呢!我靠!你们怎么都光着脚?快走,都进去。”韩进催促着,将这三个任是谁都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大汉推进客厅。在一旁的叶朋倒被冷落成外人,木立片刻,苦笑着跟在最后,随手关上门。
    “韩进,你行啊!教会他们说汉语啦。给你记大功一件!”一进门,我便半兴奋半玩笑的对韩进说道。
    他确实应该感谢韩进,正是从这件事情上得到启发,在后来我他们创办的公司中才多出了这样一条规定:在试用期内,没有学会汉语的外籍员工一律不得转正。当然,这也害惨了相当一部分既抱着发财梦,却又无发捋直舌头的家伙。不过,这是后话了。
    再说韩进,‘遭到’我表扬后,不仅没有邀功,反而苦着脸道:“哪儿啊!老大,是他们逼着我教的!说是一定要给你个惊喜。你可不知道呀,他们笨死了!最开始的时候怎么教都学不会,我跑了好几回,楞是被抓回来。。。。。。嗨!那个滋味,别提啦,比遭强奸还难受。”
    我愕然。
    “放屁!”韩进的诉苦立刻遭到扬科诺夫的回应。
    “是啊,老大,不要听韩胡说。”尤里金也加入了反击的阵线。
    我再度生出晕眩的感觉!实实在在的头晕目眩!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名师出高徒’?他甚至怀疑,除了说脏话以外,这两个大个子还能从韩进那里学到些什么?
    。。。。。。
    十一月二十八号的夜晚,一个被细雨滋润着的不眠之夜,实在应该被我永远牢牢记在心中。
    这是他一生当中的转折。在这一天,在这幢白色小楼内,他不仅与昔日的战友喜获重逢,而且在自己的复仇之路上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寰宇无双集团公司成立了。
    无双两个字是我要求加上的,一经提出,便被大家所接受,觉得这样更响亮。但是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那两个字是为了一份难以忘怀的记忆,纪念那个美丽、泼辣却不失可爱的姑娘---宁无双。
    我、韩进、扬科、尤里金,甚至包括叶朋这五个人,彻夜无眠。
    他们纷纷讲述了在分开这段时间里个人不同的经历。扬科和尤里金的汉语虽然已经具备相当的水平,但着急的时候,还会忍不住打着嘟噜冒出一些俄语单词,好在有韩进这个半吊子翻译,因而大家相互的交流在保证速度的同时,基本上没有太多的障碍。
    我的经历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兴趣,尤其老包这个半仙级人物,令扬、尤两个老外感到不可思议、惊呼连连,韩进则向往不已,竟一脚踹开我,提前把老包预定为自己的师傅,做起了成仙得道、长生不老的美梦。当然,这些人中也有例外。
    叶朋始终一语不发,完全变成旁观者。我的过往种种,他大都已经知道,并不觉得希奇。倒是韩进和扬科等人对斯罗帕亚浮沉的描述吸引了他,特别是斯罗帕亚与郑氏集团的斗争使他尤为关注,而且之后便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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