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悬壶济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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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上官煦兀自笑着,躺在凉凉的船头,温香软玉在怀,很是享受。
弱水迅速敛了情绪,从他怀中爬起来,这一次上官煦却没有阻拦她,也缓缓坐起来,举手投足间都有一丝懒散,弱水伸手摸了摸上官煦滚烫的额头,保持着毫无表情的面孔,道:“先回去找宝韵照顾你,晚上我去趟帝都。”药方被二公子抢去了,自是要偷回来,本来不打算这么快去,看见上官煦这个样子,不早点救他就少了一个帮手…
“怎么?方子你背不住?”上官煦嗤笑道,他明显感到头晕、困乏席卷而来,脸上的笑容变得无奈又虚弱,心道这瘟疫果然不一般,他可是少生病的身子。
弱水瞪他一眼,小嘴撅起,颇有几分不快与俏皮,道:“玉蔻花都被他收走了,你不尽快服药小心病入膏肓!”弱水恐吓道,却被他大掌包住了半边脸颊,贼手就在脸上轻轻抚摸,传来炙热的温度。
“罐儿,你还真是克夫命啊。”上官煦又气又笑,连那一贯对弱水的无奈笑容都显得有些虚弱,“那痴琴公子被你看上后,回国就中了那皇叔的奸计,且算他年纪尚小入世不深,尤帝也呆头呆脑,就不算你头上吧。可是这一次,却是你亲手谋、害、亲、夫!”上官煦得意洋洋地指控,虽然在某人眼里是诽谤。
“那方子…有问题?”弱水自是听懂了他话中意思,惊骇道。开始听宝韵说效果挺好,而上官煦这话意思…两个显然都不是会欺骗自己的人,她自然是信了一向目光深远,深思熟虑的上官煦,毕竟,他去了趟帝都。
“我说了,只有三成机会。”上官煦淡淡道,眸中却极快地闪过意思担忧,又忽然消失不见。又轻轻捏了她的脸,轻声道:“服了药的人都死了,包括之前你宫中试药的那个小丫头。”他语气中又许些慵懒和虚弱,却透着一丝无所谓和关怀。
弱水的脸色难看至极,笑容比哭还难看,却努力镇定,分析道:“那我现在不受百姓信任,又惹着二公子厌么?真是腹背受敌呀。”她冷笑,只有他知道,这是弱水悲伤至极反笑的表现,她宫中的每个人都如她的至亲,失去了至亲的滋味,决不会好受。
“放心吧,”上官煦劝他,带着很淡很淡的宠溺,“若是没有法子,我准备杀了所有患病的人,丢入不语湖中,他们死了便没人传染了,反正我也染了这病,就由我来做吧,最后,与他们一起…”上官煦轻笑,收回手掌,转头看着弱水,唇边一丝玩味的笑容,这方法虽然残忍暴虐,但不得不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不要!”刚才那话虽然听起来像玩笑,但上官煦的玩笑和真心话是不易分清的,她几乎是下意识把这两个字吐出口,语气强硬。自己也不知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他最后那一句,她低头抿唇,心中却悄悄地疼了一阵…
“不要那么残忍。”弱水又几乎是习惯性地说道。
上官煦的眸子明显一黯,弱水又轻启朱唇,缓缓道:“会有办法的,不要那么残忍地对待那些病人…这不是他们的错……”她顿了许多次,上官煦以为她已经说完,他伸手扶着额,一副虚弱困乏的样子,垂下的黑发下看不清他的神情。
正要坠入一片混沌只是,却听她细若蚊声道,
“也不要丢下我。”
霎时,他觉得这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天籁般动听,让他意乱情迷,向来听话的身子失去控制,执起她的手贴在滚烫的脸上,接着伸出另一只手环过她纤细的腰,将她紧紧扣于怀中。
惊奇的是,她居然没有挣扎,只是温顺乖巧地靠在他怀里,就像一个乞求到怀抱的流浪犬。
冰凉的体温让他舒适不已,低头看向她,却发现她也睁着水灵灵的银色眸子望着自己,那样子…真是…秀色可餐。
低头吻上那冰凉的朱唇,没想到她依旧是毫不拒绝,毫不挣扎,上官煦生涩地撬开她的双唇,侵入她的小舌。
这吻生涩而平淡,却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火,烧着,灼了那一颗微凉的心;燎了那一片寂寞的心田;焚尽了胸中的苦涩…
他以为这一次依旧要失望,他以为她只是担心子民,对他没有半分疼惜,他以为…一切都是他以为!但事实却少有地远超他的预料。
什么叫喜出望外,原来是这样一种始料不及的发自肺腑的愉悦,即使她只是依赖他,并没有半分爱恋,那也迈出了第一步不是么?至少她依赖的是他不是别人。
上官煦想笑,其实他爱慕她绝不止他们相识的七年…
只是靠着以前的感情来得到他,这是下策,现在他没有用到下策就成功了…
这些想法,淹没在唇齿与拥抱之间,化作了满眶的泪水,因兴奋激动而轻颤。
他们在不语湖上相拥,一个体温冰冷,一个体温火热,一个仁慈,一个残忍。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这样,善与恶,错与对,冰与火,似乎永远永远不能这般相拥…
他吻她,似乎永远都不肯松口,直到弱水在他怀中因为喘不过气而呜咽,冰冷的身体不堪重负地颤抖。
当弱水以为她就要窒息在这个吻中的时候,上官煦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看着她通红着小脸拼命地呼吸,他坏笑着舔了舔自己的唇边,那里残留着她口中甘甜的液体,激动得颤抖的心被掩在恶意的微笑下,不见踪影。这个动作让弱水狠狠瞪了她一眼,只见她毫无风度可言地用袖子拼命擦嘴,一边还心虚地看着上官煦,脸上颜色更深。
“会传染。”弱水缓过劲来,使劲推开仍抱着她的上官煦,缓缓向后移了移自己的身子,船却剧烈地晃荡。
“那你和我一起死。”说的风轻云淡,说的理所当然,上官煦一脸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乖乖坐在那里看着弱水躲鬼一样躲自己。
弱水悄悄咬紧了贝齿,一双银色眸子蒙上水运,怒瞪上官煦,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只怕没将上官煦立即吞入肚中,上官煦极不领情地微笑,弱水只得故作镇定,敛了愤怒,道:“我不想死。”言罢就起身欲离开。
上官煦倒没阻拦她,抿了一抹笑容,自言自语道:“痴琴公子死得真可惜啊。”
弱水娇躯一怔,再无动作。
“若是他在场,知道我对他的心上人胡作非为,想必在下已死于他的琴音之下了吧?”他自问,唇角却咬了那风轻云淡的笑容瞥了弱水一眼,又道:“不过是个吻而已,需要在下负责么?”
弱水咬牙,恨不得将上官煦搓扁揉圆,道:“自是不用,你也说了,不过是个吻而已。”然后衣衫翻飞,乌丝缭乱,如月华般清丽的身影离开,向岸边飞掠而去。
恢复寂寥的湖上,过了许久才传来一声轻笑,几不可闻。
“上官旭——!!”一声娇喝将睡得舒舒服服的上官旭从梦中惊醒,他还未发出下意识的呵斥,脖子已经被一双白皙而微凉的素手掐住,几乎掐断了他的呼吸。
月光下那小脸显得狰狞可怕,他背脊一寒,不得不赔笑道:“咳……咳…弱水小姐深夜拜访不知有何贵干?”
知道弱水绝不杀人,就算扼住他脖子也不可怕,看着那绝美的银色大眼下,双颊又一抹可疑的红色就好似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上官旭知道弱水从来不施任何脂粉,也不由得对那神秘的红色有了疑惑。
“你哥是不是有很多女人??”弱水咬牙问道,脸上分红更深,细若蚊声却在宁静的夜晚听得一清二楚。
“呃?”上官旭错愕了半天,看着弱水羞涩胆怯却故作威胁的可爱样子,不禁笑出了声,调侃道:“你不是被哥哥给欺负了吧?”声音因被扼住而沙哑。
一下被说中心事,弱水触电般地收回手,脸上颜色更深,银色的眸子透出满满的慌张,不置可否,从窗跃出。
肯定是的!上官煦亲吻的动作比自己娴熟得多,吻后自己一脸窘迫,呆愣了好久。而他神态自若,没有半分不适应。他肯定有许多许多的女人,才练得这一身“功夫”!也对,他天生一双桃花眼,在外人面前又一副温润有礼的样子,不迷倒一群女人才怪呢!弱水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还点了点头。
想来,今天本来是去找上官煦商量怎样去二公子那里偷药方和玉蔻花的,现在想来也没什么用了…
天才刚刚亮,就有人使劲敲门扰人清梦,宝韵揉着朦胧睡眼去开门,才打开了门闩,就看见两个黑衣人摔了进来,被压在下面的那个穿的紧身的夜行衣,而上面那个却是广袖华服,一副高贵公子的气派。
劲装男子立即扶起自己虚弱的主子,把他交给一旁的宝韵,便向刚走出来的弱水噗通一声跪下,又是跪下又是叩首,搞得弱水二丈摸不着头脑。
“求求您,上善姑娘,您就救救主子吧!主子说惹了您生气,小人在这儿替主人给您赔不是了!您救救他吧!”听声音很是熟悉,弱水马上扶起他,柔声劝道:“你可有见过我不救什么人?梧儿,你家主子昨天不还好好的么?”
劲装男子——梧儿皱着眉头,道:“昨天主子唤我一起去夜探帝都,他说他要把那个二公子解决了将功补过,叫属下在宫外把风。谁知他进去半个时辰都不见出来,属下担心,就进去看,结果发现主子就倒在大厅…主子发烧很厉害,很难受的样子,求求您救救他!”
弱水轻轻的笑,像是安慰梧儿,道:“好了好了,我尽力便是。你也这么大人了,不要随便掉眼泪,也不要随便跪下。”那口气,像是在提醒亲生弟弟一样。
然后她抬头看见宝韵扶着上官煦,脸色一变,喝道:“宝韵,松开他!”
宝韵也才十六七岁,扶不起上官煦,本来就不堪重负,听小姐这么一吩咐,她毫不留情地松了手,毫无反抗能力的上官煦便硬生生地摔倒在底下,吃痛而闷哼一声…
“宝韵,你和梧儿一起去泡药浴。”
宝韵应了一声,梧儿却红了脸,要他和她一起泡药浴……?正想说些什么,弱水已经转过身去慢慢扶起上官煦了。
“疼么?”弱水努力将他扶起,听他不满地呜咽两声,便笑道:“这是惩罚。”
上官煦急急地呼了两口气,勉强扯开一丝笑容,虚弱地道:“反正你这调皮娘子我是管…不住……”说着,一双贼手似是借力,紧紧环住她的腰,整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宝韵、梧儿两人不由得有些心疼上官煦。
只有弱水知道他是装的!一咬牙拖着自己身上那死沉的人往里屋走,一边在心里骂了他千八百遍。
在浓郁的药香和水的波动声中醒来,那天开始是装的,到后来就真的在那个冰凉舒爽的怀抱中睡着了,睡得安心舒适。睁开眼,眼被朦胧的水汽蒙蔽,只感觉有双细腻的小手在擦拭自己的肩膀,弄得他是一阵酥麻,还看到水汽后是几个较小的身影靠在一起,还听到她们娇滴滴的呵斥声:“宝韵姐姐真坏,看上梧儿哥哥了便忘了我们!”然后听见呵斥、泼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别逗宝韵了。”弱水淡淡地出声制止。
上官煦猛然发现那声音响在自己耳畔,莫非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子就是…
“亦佩姐姐,别说我们了,你就真的不想看么?就算是隔着这么厚的水汽,我们都能看到,煦哥哥的胸膛可结实呢!”又有声音调笑道。
弱水娇斥一声,信手拍了一掌药水,却溅了上官煦一脸。
“呸呸…呸!”上官煦吐完弱水拍进自己鼻口中的药水,侧头看着弱水。只见她白绫蒙住双眼,一脸错愕,抬头张望。
上官煦抿唇一笑,伸手将她揽了过来,却见她也泡在药水,一件纯白色亵衣被药水染得有些泛黄,因为沾了药水而贴身,秀出玲珑曲线。
弱水一慌,就要伸手去解自己头上的白绫,却被上官煦轻易制住。
极大的药池那边几个玲珑的身影又贴到了一起,一起调笑,似乎在指着他们俩似有似无地交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