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回 边陲西塞无留意 江水东流难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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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孟浪见雅梦体内之毒又发作,忙搭她脉搏,以脉搏传功力,助她抵御巨毒。雅梦汗水直淋,说话倒清醒,她说道:“我就要死了,你不能将我一人丢在凤凰山庄,否则我死不瞑目。”孟浪说道:“不会。假如我离开这里,必然会带着你,你又不是云月教人,让你孤身留在这里,我于心何忍?”雅梦微微一笑,说道:“倘若我欺骗了你,你能否原谅我?”
孟浪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是无法回避,只得应道:“我不会怪你,就算你犯再大的错,我也能原谅你,更何况你并没有犯什么错误。”雅梦忽地搂住孟浪的脖子,哭道:“我不想死!死好令人害怕。”孟浪安慰说道:“你不会死,我会找到摧肠夺命丸的解药。”雅梦说道:“解了毒又能怎样?我只能看着你和你的鹣妹妹双宿双飞,而我只能孤苦伶仃。”孟浪听她说得伤心凄惨,不知如何安慰。
“孟浪小恶贼”,一阵喊声打破了寂静,李鹣从远处走来,见雅梦搂着孟浪,也不避嫌讳,直直走进来,对孟浪说道:“你倒会享艳人之福,见雅梦姑娘病了,就乘机占她便宜。”
孟浪怒目一横,却发作不出来,当下说道:“我没有。”忙推开雅梦,不敢说话了。这位“鹣妹妹”经常挖苦孟浪,孟浪只得逆来顺受,不再言语。
李鹣说道:“不要狡辩,我知道你是个好色之徒,不如这样,咱们一起去汴京,让你见见当世第一美人。”孟浪疑惑道:“天下第一美人?”他本想再加上一句:“天下难道有谁比你还美?”可终于未说出口。
李鹣自豪说道:“我姑姑是天下第一美人!天下没有谁比她更美。”孟浪更是疑惑不解,说道:“你姑姑?”李鹣说道:“对哦!我姑姑就是李师师。我爹爹从小就流浪到杭州,可与姑姑从未断过书信。”
孟浪喃喃说道:“怪不得古彦说你很像李师师,原来她是你姑姑。”李鹣奇道:“古彦是谁?我见过他吗?”李鹣当时昏迷,不知古彦这号人,更不知古彦说过何话。孟浪却从听进去李鹣的问话,兀自迷迷糊糊说道:“是了!你想到汴京去见你的天仲哥哥。”
李鹣见被拆穿,脸忽地红了,说道:“是又怎么样?我不去找我天仲哥哥,难道天天对着你这丑八怪?”孟浪也不生气,说道:“好,我们一起去汴京。但目前还不可,待我找到摧肠夺命丸的解药,必送你去汴京。”李鹣无法,只得不语了。
孟浪见李鹣不说话,问道:“怎么了?难道不能等一段时间吗?”这时雅梦说道:“死孟浪,你惹我生气,也不来哄我,只知道和你的鹣妹妹谈情说爱。”孟浪无可奈何,这雅梦可不是省油的灯,现今又有些痴痴傻傻,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真不知该如何办。
忽见一紫裙紫衣飘然而至,却是射月来了。孟浪如遇救星,对射月说道:“射月妹妹,雅梦她一点也未好转,你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或许她会听你的话。”射月脸露笑容,柔声说道:“我管不了她,她从来喜欢到处游玩,连艳霁教主也拿她无法。”
孟浪向射月瞧去,见她虽满脸笑容,可脸色憔悴,双目黯然,想是受了许多委屈。忽见她满头乌黑秀发之中竟有几缕白丝,问道:“这白丝是什么?”射月“哦”了一声,用手一摸那白丝,脸色慌张,说道:“没什么?没什么?”便向自己的房间匆匆跑去,也不理孟浪。
孟浪见得分明:那白丝竟是白发。不由得也是一惊,紧随射月而去,喊道:“射月妹妹!射月妹妹!”他知射月必是被楚云女所逼,修炼御风斩,以至于白发几缕,青春难就。
孟浪紧跟着射月,入了她的房间。房间华美,暗暗飘香,雕饰器物,不计其数。这一切倒不引人注目,只有梳妆台上放置一面大铜镜,颇为新奇。孟浪来至梳妆台畔,胭脂花粉难以数计。孟浪将眼一横,一捆白丝映入眼帘,那白丝用皮绳捆住。孟浪将那捆白丝拿在手上,轻柔飘逸,竟全是白发。
孟浪心一酸,知射月爱惜自己的头发,可白发不堪入目,故用手一根根弄断,又不忍丢弃,便用皮绳捆住,放在梳妆镜畔。孟浪想起射月为救自己,才答应修练御风斩,即使铁石心肠,也化为一池暖水。
忽地嗖嗖嗖声响不绝,孟浪知道有人偷袭,忙斜身一躲,见三只飞镖射了来,咚咚咚,那三只飞镖都射在了梳妆台上,三支镖都系着红穗。孟浪识得是飞天镖,忙转身一看,射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褚正狭已制住了她的死穴。
褚正狭微微一笑,说道:“好徒儿,你武功不差啊!”孟浪刚入门时,射月已被点了穴道,褚正狭早已伺候在门侧,又怕射月声张,便封了她哑穴。孟浪只顾看那捆白发,并未注意附近动静,故后发制于人,处于被动局面。
孟浪知射月被制,师父向来狡猾,不敢贸然出手,说道:“师父,射月妹妹是你的女儿,你可不能对她下毒手。”褚正狭满脸笑容,简直与笑面虎无异,说道:“好徒儿,你不必提醒,只要楚云女用御风斩秘籍来换,我必放了月儿,毕竟虎毒不食子。”孟浪见射月脸有泪痕,知道她并非害怕,而是伤心,便安慰道:“射月妹妹,你宽心,我一定会有办法救你。”他不知射月被点了哑穴,见她不说话,只道是她痛恨自己,不愿多和自己言语,心中也是黯然一片。
褚正狭说道:“好徒儿,去转告楚云女,让她三日后带上御风斩秘籍,在凤凰谷相见。”孟浪气恼,恨师父不顾师徒之情,对自己连施暗算,又将女儿当作工具,然而射月生死全在褚正狭操纵中,不敢与其争斗,只能眼睁睁望着他挟持射月而去,心中叫苦,实无可奈何花落去,只得找楚云女商议。
三日的时光在彷徨无奈中度过。
清晨,鸟儿刚刚蹄叫,蝴蝶尚未飞翔,可褚正狭等候已久。
楚云女领着众人远远望见了褚正狭。褚正狭的背后,射月双手捆绑,被吊着树上,她背对着众人,众人却看不到她的脸面,楚云女当先喊了起来:“月儿!”
褚正狭脸露笑容,说道:“老婆娘,十八年未见,你的容颜竟凋谢成如此模样!想当年我们春宵一刻时,你是多么的美丽动人。”楚云女狠狠说道:“我后悔当时没将你杀了,害得月儿如此苦楚。”褚正狭微微一笑,说道:“你若将我杀了,怎会有我们的女儿月儿!”楚云女说道:“你还有脸说是我们的女儿。想当年我被各大门派追杀,你可曾好好照顾月儿?”
褚正狭笑道:“我虽未照顾月儿,可我替你培养了一名帮手。倘若不是孟浪,月儿早就落入点苍派手中。”楚云女说道:“嘿嘿,你只不过将孟浪当成危害武林的工具而已。”褚正狭说道:“孟浪便是我养的一条狗,狗如今却背叛了主人,向着你了。”
孟浪心中气恼非常,未想到师父一直将自己当成狗,正待发作,却听雅梦嬉嬉笑道:“若一个东西整日和狗在一起吃饭、谈话,那个东西是什么呢?”云月教众人齐声答道:“当然也是狗了。”褚正狭大声骂道:“死丫头,你竟骂我是狗。”雅梦笑道:“没有啊!大伯,你天天和孟浪在一起吃饭、谈话,孟浪是人,所以你就是人;倘若孟浪是狗,嘿嘿,那你就是……”
褚正狭竟不生气了,说道:“死丫头,你计谋深得很。上次我只轻轻拍了你一下,你竟假装晕倒,呵呵,你这小傻头喜欢装疯卖傻。不知你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又对楚云女说道:“老婆娘,你仔细御风斩秘籍,当心别让这小丫头盗了去。”
孟浪明白褚正狭是借刀杀人之计,希望令楚云女疑忌雅梦,从而狠下毒手,便道:“师父,请将射月妹妹放了。”褚正狭说道:“自然。那御风斩秘籍呢?”楚云女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册子上有“御风斩秘籍”五个金字,正欲将册子扔给褚正狭,却被孟浪挡住了。孟浪对楚云女说道:“前辈,慢着!”又转身对褚正狭说道:“你先将摧肠夺命丸的解药拿来。”他害怕褚正狭拿到秘籍就逃,那样就难以寻觅摧肠夺命丸的解药了。
褚正狭微微一笑,说道:“等我有了御风斩秘籍,用这解药也无用了。罢了,这就给你解药。”从怀中取出青色小葫芦,随手一扔,丢给了孟浪。
孟浪接住小葫芦,随即退了回来。楚云女说道:“褚正狭,等你拿去秘籍之后,再也不能纠缠月儿,她也不再是你的女儿。”褚正狭笑道:“这个自然,哪有喝了人家酒,还要人家酒葫芦之理?”楚云女说道:“好。”随手一扔,将那秘籍扔给了褚正狭。
褚正狭忙纵轻功,刚抓住秘籍,却见人影晃动,楚云女早移形过来,封住了他的穴道。楚云女夺了御风斩秘籍,翻页给褚正狭瞧,里面竟无一字,原来是将御风斩秘籍的外壳套在一本空字小册上,笑道:“这就是你朝思暮想的秘籍,现下你落入我的手中,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褚正狭也不恐惧,笑道:“我早猜你会有这一招,你去看那射月是谁。”
孟浪听了褚正狭言语,忙走到射月面前,只见一少女脸色恐惧,竟不是射月;只是穿着射月的衣服,发髻、体形又与射月相似,从背后看来,都误以为她是射月。
孟浪一惊,忙问褚正狭道:“师父,你将射月妹妹藏哪里去了?”楚云女知道上当,狠狠说道:“果然不枉‘飞天狐狸’的名号,真是奸诈无比!”褚正狭笑道:“彼此!彼此!”
楚云女无法,只得解了褚正狭的穴道,说道:“老贼,你快将月儿交出来。”褚正狭说道:“我自不忍心伤了她,但她的生死全在你的手上。不知御风斩的秘籍重要,还是你女儿的性命重要?”楚云女狠狠说道:“好!明日我便给你御风斩秘籍,你将月儿带来吧!”褚正狭嘿嘿一笑,随即走出了凤凰谷。
孟浪将那少女解了绳索,见她全身穴道被封,就替她解了穴,问道:“姑娘,你尊姓大名?怎会被我师父抓住?”那女子战战兢兢,说道:“我叫路璐,正欲投奔云月教,却在路上被人暗算。”楚云女说道:“凭你的能耐,有资格入我的云月教吗?”她想傲雪望了一眼。
傲雪会意,轻功一纵,早向路璐攻来。路璐翻身起跃,迅捷非常,一招“黑虎讨心”迎向了傲雪。傲雪变招也是奇速,右脚一定,左脚翻踢,向路璐小腹上踢去,接着又使出右脚,竟使起了连环腿。路璐见对方出招迅猛,双手一格,挡住了傲雪的来招,以力借力,轻功一纵,翻身到了傲雪身后。
楚云女看得分明,说道:“五刀门不仅刀法精湛,拳法也是不差。”路璐见楚云女识破了自己的招数,忙跪下道:“教主英明,我便是五刀门的弃徒。我知道教主英明盖世,武艺绝伦,是天下最最精明之人,希望教主收留,我愿为教主做牛做马,若蒙不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楚云女冷冷说道:“你难道不知本尊与五刀门门主洛剑魂有深仇大恨?当年他夺了本尊五虎断魂刀,本尊尚未报仇,你来投虎口,不怕本尊杀了你。”路璐眼珠一转,说道:“正因为教主与洛剑魂老头子有深仇大恨,我才敢以身相投。我知道教主恩怨分明,更何况我与洛剑魂老头子也有仇。现今那把五虎断魂刀在我大师兄古彦手中,我自会用计夺来五虎断魂刀,献于教主麾下。”
楚云女见她机灵会道,心中不觉一喜,问道:“你与洛剑魂有何深仇?”路璐哭道:“洛剑魂那老贼见我生得美丽,色心便起,就……”她再也说不下去,只得哭泣。众人已明白她的遭遇,深感同情。
雅梦走至孟浪身边轻声说道:“这人比我还会骗人。”孟浪以为她还在说糊话,可见她脸色凝重,立即明白过来,说道:“你以前都是在装疯卖傻?你为何要骗我?若不是适才师父点出,你还会继续骗我吗?”雅梦吐了吐舌头,说道:“谁让你平时不理我。不过装疯卖傻真的很好玩,我装疯卖傻之时,你对我百依百顺。”
孟浪心一颤,问雅梦道:“你怎么知道那位路姑娘骗人?”雅梦笑道:“这很简单呀。第一……”她话未说话,楚云女早一掌打在她的脸上,怒道:“你这小丫头装疯卖傻有何意图?是否要图谋本尊的御风斩秘籍?为何要挑拨离间,欲阻路璐入云月教?”
孟浪怕楚云女发怒,忙道:“前辈莫怪!雅梦一时贪玩,绝无图谋前辈秘籍之意。”楚云女哼了一声,忿忿说道:“待本尊救回射月才找你们算账。”袖一挥,扬长而去了。众云月教弟子也跟随楚云女离去了,只剩下孟浪、李鹣、雅梦三人。
李鹣说道:“自己喜欢骗人,还去冤枉路姑娘骗人。我看那位路姑娘聪明机灵,不像骗人的样子。”雅梦捂着脸颊,疼痛尚未止歇,自言自语说道:“此等明显的骗人伎俩,楚云女怎会看不出呢?”
孟浪见四下并无他人,忙问道:“你怎么知道路姑娘骗人?”雅梦说道:“第一,她来的时间有点特殊,让人产生怀疑;第二,她说要投奔云月教,怎会遇到褚正狭?你想褚正狭抓住射月,必然找个偏僻之所,可路璐要投奔云月教,必然会光明正大地走大路,毕竟这里是云月教的地盘。由此可推,路璐遇到褚正狭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和褚正狭本是一伙的;二是她想打探褚正狭的消息,却被抓住了,褚正狭见她与射月体形相似,便将她作为诱饵。”
孟浪恍然大悟,思及楚云女适才正好在雅梦欲说出路璐破绽时,打了她一巴掌,阻止了她的话,心中早已明白过来,说道:“楚云女何等聪明之人,她早看穿了路璐的计谋,故她阻止了你的话头,来个将计就计。”雅梦也是恍然大悟,说道:“不知这路璐是褚正狭的同伙,还是他的敌人?”
三人也不多言语,回到凤凰山庄,仔细试了那摧肠夺命丸的解药,见并无虚假,才给雅梦服了一颗,又将余下的解药交给傲雪,让她移交原凤凰教众人。
这一夜孟浪未睡,只苦苦想着射月那撮白发,以及她憔悴的面容。忽然听得层外有嚓嚓的脚步声,声音虽小,但孟浪内力已是深厚,这声音还是传入了他的耳朵。孟浪缓缓翻身下床,轻轻推开门,只留一缝观屋外动静,只见一女子蹑手蹑脚地往外走,身材与射月颇为相似,“这是路璐。”孟浪心道。
又见路璐从怀中取出一只白鸽,双手一送,白鸽吱吱飞上了天。孟浪心道:“雅梦猜测果然非假。”只听得有人喊道:“干什么的?”却是一打更放哨的男子提灯笼来到路璐身边,说道:“三更半夜不睡觉,在院中瞎闯啥?要是教主知道,那如何是好?”路璐一下子拥到那名男子的怀中,柔声说道:“大哥,我心痛,你摸摸我的心。”
那名男子一时色迷心窍,果真将手往路璐身上摸去,只听“啊”的一身惨叫,路璐早取出匕首在那男子背上捅了一刀,那名男子当场死亡。路璐四下张望,见并无他人,忙擦拭血迹,背着那男子的尸首,往凤凰谷方向纵轻功飞去,想是要毁尸灭迹。孟浪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想那路璐对人下手,先蜜后刀,色字头上一把刀,果然不假。
孟浪并未跟踪出去,心想这凤凰山庄危机重重,那楚云女又是喜怒不定,而李鹣是不懂半点武功之人,倘若有所闪失,该如何是好?便打定主意,等救出射月,便带着李鹣和雅梦去汴京。可射月怎么办?她日益憔悴,楚云女日日逼她修练御风斩,只怕她难以承受。孟浪与射月有八拜之交,又怎忍舍她而去?如此碾转反思,天竟然亮了,便草草洗梳,和众人一起来到了凤凰谷。
褚正狭又是早早等候了。这次他左手抓着射月的头发,站在凤凰谷东侧。射月只是流泪,也不说话。褚正狭笑道:“死婆娘,秘籍带来了吗?”楚云女对着褚正狭,将手中的册子翻了几下,只见里面或图或文,果然是御风斩秘籍。
褚正狭笑道:“你们人多势众,先将秘籍扔过来,我必放了月儿。”楚云女无奈,只得将秘籍扔了过去。褚正狭左手接住秘籍,右手对着射月的死穴,将秘籍翻了几翻,眼睛余光不移楚云女,怕她忽施攻击。待确保秘籍无误后,对众人说道:“你们都退后二十步。”
楚云女怒道:“你怎能言而无信,还不放了月儿。”褚正狭笑道:“秘籍我是得到了,但还必须把我的小命保住。谁不知你武功厉害,你若想要我小命,我还逃得了吗?”楚云女说道:“我保证不取你狗命。”褚正狭道:“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你向来心狠手辣,你的保证又有何用?”楚云女双手一举,对众人说道:“大家都往后退二十步。”她虽心狠手辣,可对女儿终究百般呵护。
褚正狭见要求得到满足,欢喜异常。忽地他向射月背后击了一掌,将她往前推去,只听砰的一声,却是射月摔倒在地,那褚正狭早已纵轻功逃远了。楚云女也无心思去追杀褚正狭,口里不停喊着:“月儿,月儿。”忙扶起射月,见她伤势虽不重,但身体虚弱。
那褚正狭并无意杀自己的女儿,只是怕楚云女追自己,故在射月背上用了五层力道,好让楚云女忙着救治射月,难有时间来追自己,他便可挟着御风斩秘籍逃之夭夭。射月脸色黯淡,双目无精打采地扫视众人,待见到孟浪后,双目微微一闭,竟晕了过去。
楚云女狂怒不已,忙抱着射月往凤凰山庄跑去,回至房中,将她放在床上,口里不住说道:“月儿,娘亲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又将众人驱逐出屋,自己守在射月身旁。她虽知女儿并无性命之忧,可心中还是担忧非常,除了统一武林,她想的便是女儿。
孟浪独自徘徊屋外,走了几圈,心中兀自不宁,射月那双眼神尚自难消。他不知射月受伤详情,又被楚云女驱逐屋外,百思难以自慰。正自彷徨时,一云月教弟子走来,躬身说道:“孟公子,教主有请。”孟浪如获至宝,慌忙奔入室内,见楚云女坐在床侧,脸有忧容,便问道:“前辈不知有何见教?”楚云女说道:“孟浪,月儿她一直叫你的名字,或许你能安慰她,让她不胡思乱想。”
孟浪点了点头,来至床边,听得射月模糊中“孟大哥”叫个不停,便轻声在她耳畔说道:“射月妹妹!”射月眼睛微微一睁,见孟浪看视自己,喜上心来,说道:“孟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孟浪喜道:“刚来!醒了就好!”楚云女听到女儿的声音,忙拥过来,说道:“月儿,你感觉怎么样?”射月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娘亲,我没有事。”她的嘴唇因受伤之故,竟在发紫。
楚云女暗自懊恨,每日逼女儿修炼御风斩,让女儿难以煎熬,可她又担心:“倘若女儿不修练御风斩,以后怎守住我闯的基业?”她轻抚着射月的头,说道:“射月,你不要埋怨娘亲,娘亲也是为你好。”射月说道:“娘亲,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我好,我不会怨恨你。”楚云女说道:“好女儿!”便让孟浪和她一起到屋外,说有些事商议。
孟浪允诺,和楚云女一起来至飞凤临阁,四周景色如画,也无心情赏心悦目了。
楚云女叹了一气,对孟浪说道:“射月她很善良,善良之人往往会受伤害。”她这句话少了平时纵横四海的霸气,全是母亲对女儿的关心之辞。孟浪答道:“善良并非坏事。”楚云女说道:“可我们是邪派中人,邪派人士善良绝非好事。”
孟浪一时无言以对,心道:“射月是投错了胎,以至于如此痛苦不堪。”楚云女又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加入我云月教。我知道射月很是看重你,我不想让她伤心难过。我今日以者的身份而不是云月教主的身份恳求你加入云月教。”
孟浪不觉心中一动,他未想到楚云女会旧事重提,一时盛情难却,可孟浪并无加入云月教之意,只得答道:“我与射月义结金兰,她若有困难,我当全力以赴为她排忧解难,只是加入云月教一事,我得三思审之。”楚云女笑道:“当日你和我共敌江湖几大门派,已注定你为江湖正派人士所不齿。你若失去云月教庇护,江湖上欲找你报仇雪恨之人,数不胜数,你有把握赢他们吗?就算你现今已武艺超群,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你总不免死于名门正派手中。”
孟浪眼望远方,仿佛看到了各大门派围剿自己的情景,可依旧不为楚云女言语所动,说道:“多想前辈提醒,但男子汉大丈夫活于世上,不求庇护。就算身死名裂,我只得认命,更何况人生一世,悠悠百年,活着时叱咤风云,死后也不免尸骨埋荒草。名声优劣,更是身外之物,就算遗臭万年,被世人唾骂,又何足道哉?”
楚云女笑道:“死后不论名声,我很赞同;但生时不求权势,我万万难以苟同。活着之时,应当呼风唤雨,即使要天上的月亮,总会有人设法替我摘到;死后,即使被唾骂于万年,我也毫不在乎。只要活着之时,享受了人生的风花雪月,死有何惧?”
孟浪说道:“以天下之利尽归于己,将己之所欲尽归天下,前辈之谓也!”楚云女也不生气,说道:“这世上便是如此,你不将他人踏在脚下,他人就会将你踏在脚下。”孟浪冷冷说道:“我不将别人踏在脚下,也不准别人将我踏在脚下。”
楚云女冷笑道:“你以为可以吗?千百年来,天下之人争相为王,都是想将他人踏在脚下。古往今来,皇帝只有一位,谁当了皇帝,谁就能将天下所有人踏在脚下。你以为你不想被人踏在脚下,别人就不将你踏在脚下了。嘿嘿,天下有谁愿意被人踏在脚下呢?”孟浪沉默半响,这世间的权位争夺,也非一言两语所能说清。
第二天天一亮,孟浪、李鹣、雅梦三人便来向楚云女辞行。楚云女冷冷说道:“怎么?难道你怕住在这里经受不住本尊言语的诱惑而误入云月教吗?”孟浪说道:“晚辈绝无此意。只是我们三人在此叨扰已久,终有不便,故来辞行,前辈勿怪!”楚云女哼了一声,也不言语,只目视着孟浪。
射月很平静,柔声说道:“孟大哥,做妹妹的无以回报你的大恩,愿效商朝太师、少师之送微子。”孟浪说道:“射月妹妹,以后自有相会之日。”
楚云女怒道:“怎么?都把我当商纣王吗?什么太师、少师之送微子?”射月脸一沉,轻声说道:“娘亲,女儿绝无此意,只是想送孟大哥他们三人。”楚云女拂袖一扬,也不答话,径入后堂去了。
李鹣见楚云女已退,顿时来了精神,对射月说道:“好妹子,我们第一次相见,我便知你是个好人。等我和天仲哥哥相聚后,必会抽空来看你。”射月微微一怔,说道:“李姐姐,我更希望你能和孟大哥一起来看我。”言下之意是:“你和孟大哥才是一对。”雅梦笑道:“射月,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今日一别,当然会有相见之日。”射月笑道:“是啊,大江南北,任何地方都可能成为我们重逢之处。”
四人不知不知不觉,已来至凤凰谷,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孟浪当先说道:“射月妹妹,就送到这里吧!”射月展目一望,杨柳依依,都整齐低垂着枝条,东南风起,微微波动,顺着风儿排展开来。
忽听得几只鸟儿叽叽叫个不停,悦耳动听。雅梦心念一动,说道:“自古至今都是折柳送别,不如我们捉几只鸟儿,将柳枝插在鸟腿上,让它们肆意飞翔,正应了‘相离在天涯,相逢在海角’之句话。”也不等回话,轻功一纵,早抓住了四只鸟儿,递给孟浪一只,射月一只,李鹣一只,自己留一只。
她当先跑去折断了一条细柳,慢慢拴在鸟腿上,双手一扬,小鸟儿喳喳地飞了出去。孟浪三人也依法将鸟儿放飞。
射月对孟浪说道:“孟大哥,此去汴京,一路走好,小妹也不远送了。”孟浪见她双目凝愁,想天地万物皆有缘法,无可奈何,不知用何语来安慰她,只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仔细路璐,她很可能对你们不利。”射月一怔,望着孟浪,满脸疑惑不解。
孟浪说道:“你娘肯定知道她的阴谋,否则也不会将她留在凤凰山庄。”射月依旧痴痴呆呆,她真不敢相信像路璐那样的小丫头会有什么阴谋,可也不去过多计较了,凡事总有水落石出之时,只目送孟浪三人渐渐远去,心道:“若没有娘亲,我必和孟大哥一起北上。”眼中滴下几滴伤心泪,远远望着远方,不知未来如何,但世间的彷徨与无奈定会接踵而来,她母亲会再次逼她修练御风斩,因为她是云月教主的女儿。况且,御风斩已被褚正狭夺了去,她只有加紧练习,以后才能和他相匹敌。
且说孟浪三人朝行暮宿,穿山过岭,沿途风光旖旎,当真说不出的舒畅,如羁鸟返林、池鱼归渊。
三人当中,李鹣最是欢畅愉快,她想到就要与自己的“天仲哥哥”相见,步伐也快了。却听得“啊”的一声,孟浪和雅梦赶紧跑了上去,只见李鹣双腿哆嗦,手指前方。孟浪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见一尸体俯身在地,脸面朝下,不觉得心中一跳,将尸体翻过身来,竟是自己的师父褚正狭。孟浪是个冷面之人,见到师父的尸体也不过于悲伤,想起他几次暗算自己,竟不免有些拍手称快之感;可自己确实是师父拉扯长大的,想起以往师徒二人相处的情景,心中也有丝毫伤感。
孟浪仔细瞧那尸体,见他背后从颈至臀,有一跳长长的刀疤。孟浪心道:“师父在得到御风斩秘籍之后,必是喜出望外,不防被人从后面暗算,所谓乐极生悲啊!”雅梦也瞧出了其中的蹊跷,说道:“他的御风斩秘籍不知被何人偷了去,江湖上又要多了一名楚云女。”孟浪说道:“江湖本不是安宁的地方,欲称王为霸者,又岂止楚云女?”
李鹣也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说道:“孟浪小恶贼,快将你师父埋了吧!”她改不了“孟浪小恶贼”这个称号,以为她怎么看孟浪都觉得他像“小恶贼”。
孟浪点了点头,说道:“嗯,他毕竟是我师父,也是射月的父亲。”雅梦吐了吐舌头,说道:“怎么?想你的射月妹妹啦?我看你当初就不该和射月结为兄妹。”孟浪疑道:“为什么?”雅梦笑道:“射月那么喜欢你,你和她结为兄妹,她不难过吗?”
孟浪微微一怔,喃喃说道:“她喜欢我?”仔细想想和射月相处的过程,确非义妹对义兄那么简单,若非雅梦提醒,他还真不知。孟浪只低声不吭,用扶风剑掘了一个大坑,将尸体放上之后,又放回泥土,算是褚正狭的归宿。
孟浪当先磕了三个头,说道:“师父,你从小将我拉扯大,我必会找出凶手替你报仇。”李鹣和雅梦也来叩拜,以示对死者之告慰。雅梦说道:“只怕你找到凶手之时,那人已会了御风斩功夫,你不是他的对手。”李鹣笑道:“我可以让天仲哥哥助孟浪小恶贼一臂之力。”雅梦冷冷一笑,说道:“你那天仲哥哥的功夫几斤几两啊,自保都困难。”
李鹣见雅梦侮及自己天仲哥哥,心中不太受用,可她所言又确实属实,也不和她争论,只希望能早日到达汴京,便可完成夙愿,聊慰相思之苦。
三人如此行走,早已来至长江边上。见长江有一小渔船,便喊道:“船家,我们要渡江。”那船家慢慢将船移来,双桨滑动,虽然与平常船家无甚区别,但孟浪看得分明,那船家手有暗劲,自是习武之人,因此处处留心,时时在意。
那船家将至岸边,却突然停住了,脸有惊讶之色,双目直视。孟浪不解,问道:“船家,怎么不送我们过江?”那船家口哨一吹,四周的船只早向这边靠来。孟浪见情势不对,向李鹣和雅梦使了个眼色。
那船家骂道:“大魔头孟浪,不知你渡江意欲何为?”孟浪见众人识了自己,有听他们称己为“大魔头”,忙问道:“不知我怎么得罪了各位?”那船家说道:“你在凤凰山庄助纣为虐,杀了不少正派人士。如今云月教东征西讨,又灭了不少门派,江南诸派,只有黄山五绝门、南昆仑天绫派以及武夷山潇湘派负隅抵抗,你们又妄想渡过长江,想灭我江北诸派吗?”
孟浪不解,自言自语道:“难道云月教在十几日竟灭了这么多门派?”那船家说道:“你少装算了,昨日我们五刀门收到飞鸽传书,说云月教已灭了大理赤羽帮、杭州紫云派、明州群英门、点苍山点苍派,你难道不知吗?江北的五刀门、宏图帮离长江最近,所以早在长江各渡口安排人手,防止云月教众北窜,危及江北武林。”
孟浪说道:“这些事我确实不知,更何况我们又非云月教之人。”船家哼了一声,说道:“黄山五绝、天绫派掌门人谢游,点苍派稽岚、余信陵、崔任贤等前辈已渡过长江,我相信各大门派联手,定会灭了云月教。”他这些话说得大义凛然,恨不能生食孟浪之肉。
孟浪倒对这位船家有了几分钦佩之情,他只对不畏生死以及大义凛然之人敬佩有加。孟浪自己是不畏生死之人,却并非大义凛然之人,便对那船家说道:“我不想多伤人性命,你还是渡我们过江,免得身首异处。”此时又围来了几十个船只,几十个船家对孟浪大骂不止。
孟浪一怒,轻功一纵,早跳上了一只小船,扶风剑一挥,并不欲致人死亡,往敌人大腿上刺去。那敌人一惊,早纵身跃下了水。孟浪又往其他船只上跳去,那群五刀门弟子只要见孟浪跳入船只,便钻入水中。
片刻之间,浩浩的长江水面,只剩下孟浪一人和几十只空船只。孟浪忙将船只摇到了岸边,让李鹣、雅梦两人登上了小舟。雅梦说道:“他们都钻入了河底,小心他们凿船。”孟浪说道:“那我们也得闯一闯,否则怎能渡江?”从怀中取出一条白色丝绦,纵身跃到另一小舟上,将丝绦系在船舷,又跳了回来,手提丝绦,将另一端系在他们所乘之船上。如此两条船连了起来。
孟浪说道:“如此,我们便可多挨一刻,假如这条船只被凿,我们便跳到那只备用船只上。”雅梦识得那些丝绦正是受伤之时赠给孟浪的白锦丝绦,心中一喜;“原来他还将这条丝绦保留着。”可却佯怒对孟浪说道:“难道我送你的丝绦只有这个用途?你怎将丝绦当作绳索来用?”孟浪一愣,立即冷冷说道:“若想渡过长江,只得用这条丝绦,我可没备带绳索。”雅梦听他说了这句不解风情之语,暗暗骂道:“死木头,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孟浪连忙摆桨往北岸划去。后面那条小船也跟着前船慢慢移动。刚摆到江中间,小船开始不停地旋转。孟浪知道是五刀门那群人搞鬼,见李鹣不懂武功,身体摇摆不定,忙伸左手抓住她的右手,生怕她落入江水中。
啪的一声响,却是李鹣用左手打了孟浪右脸一个耳光,说道:“放开你的脏手,要不是你得罪了各大门派,我早见到天仲哥哥了。”孟浪一惊,可依旧没有放手,冷冷说道:“是我故意不让你去见尹天仲,你拿我怎样?”李鹣更是大怒,便要往江里跳,可右手被孟浪牢牢抓住,一时挣扎不脱。
雅梦也不惧怕,对孟浪说道:“这次我们三人要共葬长江,随江长流了。”孟浪听了她的言语,又好气又好笑,冷冷说道:“你愿意随江长流,我可不愿意,鹣妹妹更不愿意。”李鹣骂道:“孟浪小恶贼,你为何不让我跳江?反正我见不到天仲哥哥,不如死了算了。”
孟浪尚未答话,只觉脚底一湿,向下一看,只见小船早被凿了三个小洞,江水正往里流个不停。孟浪对雅梦说道:“快跳入后面那只小船上。”便拉着李鹣,纵身跃至后船之上,转身一看,却不见了雅梦的踪影,心中不免一慌。
忽觉得脚下的这只小船也开始旋转起来,竟往前倾,进而翻倒江中,孟浪也李鹣也同时跌入江中,沉入河底。孟浪左手紧抓着李鹣不放,在江底使劲往北游。他自小在皖公山长大,皖公山离长江不远,是故他常在长江游玩,熟知水性。
孟浪在水中尚能游走,却见李鹣挣扎不停,双脚一摆,欲往水面上浮。在水中模糊中却见十几名五刀门弟子在水中赤手空拳迎过来。孟浪一急,忙伸手去拔背后的扶风剑,以此来惊吓五刀门弟子,让他们不敢靠近。可虽拔剑在手,水中阻力甚大,竟不能挥洒自若。
那些赤手空拳之人在水中行动自如,早就有两人抓住了孟浪右臂,使他不能挥剑伤人。孟浪左手紧紧抓着李鹣之手,生怕她被江水冲走,是故不敢用左手来击敌人。五刀门弟子仿佛看出了端倪,大都向他右抓去,死死抓住他的右手,让他无力反击。孟浪情急之下,欲伸脚来踢敌人,可身在水中,脚一伸,身体就难以稳定。孟浪心道:“难道我真的要死在长江江底?”
忽地忆起元亨利贞心法,一运心法,真气四散,竟将那群五刀门弟子震得连连后退。孟浪一时得空闲,双脚一摆,立时浮出水面,却见李鹣早已昏迷,连忙抱住她的腰,向她唇上吻了去,给她做呼吸。
“咳咳咳”,李鹣咳了几声,终于醒了过来,见孟浪紧紧搂着自己,早以明白发生了何事。啪,又是一掌击在了孟浪右颊之上。孟浪一愣,随目一看,见李鹣满脸都是水渍,头发顺着流水,越发显得妩媚娇艳,心中不觉得一荡,竟将李鹣搂得更紧了,又向李鹣唇上吻去。李鹣唬了一跳,双手不停地打在孟浪的肩上。
可孟浪竟一点疼痛也感觉不出,只是用右手抓住她的左手,左手依旧搂着她的腰,如此长长吻着李鹣。李鹣恨不能立时便死,可自己毕竟是柔弱女子,丝毫反抗不了,却听得一阵笑声传入耳朵,其中杂交着几句嘲笑之语:“江湖人都称孟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可不知道孟浪也是个风流种,死到临头,还在做风流事。”
孟浪循声望去,只见一青衣人站在一只小舟之上。他身后却有两个人持着明晃晃的大刀架在雅梦脖子上。那雅梦全身上下都已湿透,脸色却气得发紫,她见孟浪强吻李鹣,心中闷闷不乐。孟浪说道:“要是英雄好汉,就和我单打独斗,欺负弱女子,还算什么名门正派?”
那青衣人笑道:“不知你怀中抱着的那位姑娘重要,还是船上这个姑娘重要?”孟浪听他言语奸诈,料想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忙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青衣人说道:“不想怎么样,我只听说孟浪杀人如麻,是个十足的魔头,不知我一刀一刀剐了这姑娘身上的肉,你会有什么反应?”
孟浪心中一惊,不知该如何办,却听得雅梦道:“你给我快点了断,免得看着孟浪和那丫头搂搂抱抱。”孟浪哭笑不得,忽地李鹣要挣脱他的手,说道:“你让我死了算了,你数次侮辱我,我有何面目再去见天仲哥哥?”
孟浪与李鹣身在江中,全凭孟浪内力,二人才浮在水面,倘若孟浪松手,李鹣定然沉入江底,焉有命在?孟浪心中焦躁,船的雅梦要寻死,江中的李鹣也要寻死,不知如何处理才妥。有听得李鹣说道:“孟浪小恶贼,我恨你,你让我无以脸面来见天仲哥哥。”
孟浪一时气塞,冷冷对李鹣说道:“你乖乖别动,否则我立时去杀了尹天仲。”此言果然奏效,那李鹣听说“孟浪小恶贼”要去杀“天仲哥哥”,早已吓得魂外魄外,不敢言语了。
孟浪又对青衣人说道:“兄台,请你放了雅梦,不管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青衣人笑道:“嘿嘿,你也有良心啊,当日你在凤凰山庄肆意杀害武林豪杰之时,没想到会有今日吧?”又对身后两名持刀人说道:“将这女子的肉一刀一刀剐下来。”雅梦双目紧闭,心怦怦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