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重逢代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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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重逢代表什么
我从来不相信爱情。从小,陈怡然就身体力行地教导我,男女之间怎么会有爱情那种可笑的东西存在。即使他许了你一生,那又如何呢。哪怕你遇到的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他的身他的心终不会如他曾经的诺言矢志不渝。日久生情尚不能始终,更何况是一见钟情呢。
我知道我心动了,对这个站在西湖边的陌生男子。我脑海里闪过一千种我与他的可能,但却没有一种是耳鬓厮磨,相与偕老。
我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去,学着他的姿势,面朝湖水,两眼放空。我知道自己已经做好了决定,不会再向他前进一步,即使那只是十步的距离。虽然这一生或许再不能相逢,可至少我与你也有过相邻的缘分。
几分钟后,我毅然地转身,迎着朝阳,将这个我第一次付诸喜爱的男子和我的影子抛在了后头。
学校虽然在郊外,交通不便,倒也算得上是应有尽有,像个小小的国家。
因为我到的早,寝室里竟没有一人。进门前已经盘算好的问候话也没有发挥的余地。不过这样甚好,能让我一个人独处一会。毕竟我从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与陌生人短暂的对话都会让我脸发烫,头发晕,冷汗直冒。与室友的会面能晚点就晚点吧。
寝室有个阳台,我推开门,走到阳台上,远处便是青山,风景独好。这样寂静的校园环境正是我想要的。希望我能安安静静地度过四年。
午饭过后,我并没有回寝室,因为想到室友们必定要在寝室整理一下午,像我这么嘴笨的人还是不要回去,自找尴尬了。于是,就出了校门,沿着一条人少的小路,往山里去了。
我在山间毫无目的地走着,八月的烈日在头顶闪耀,灌木丛喷出一阵阵热气,因为是低山,所以并没有高大的林木可以遮荫,很快,我就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似的,衣服黏黏地贴在身上。
似乎没有再往前走的必要了,可心总说服我自己,说再往前走10米就不走了。等到了十米,又会说再往前走五米吧。周而复始,我竟在酷暑之下行走了上千米了。
终于走累了,也热晕了,找了棵齐人高的树,一屁股坐下。嘴巴渴的要死,恨不得将汗水当成山泉给喝了。正当我精疲力竭的时候,突然瞄到了一所大房子。对水的渴望战胜了对人的恐惧,于是起身朝前走去。
等到了门口,这才发现这是一所孤儿院。墙里边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
我趴在门上,想通过两扇青色铝制大门中间的门缝看看里边的情况。
那是一群身高不一的孩子。肤色并不是大城市里边万人宠爱的王子公主般的雪白。并不能说是群漂亮的孩子,但是却是非常得可爱和健康。此时,正聚在敞开着门的大厅里,嬉闹着。
我在这群孩子中间突然看到了一个比周边孩子还要高出一大截的成年人。多看了两眼后,我发现他居然就是那个西湖边的男子。
我的血液循环顿时比平常快了两倍,我清楚地意识到那并不是因为运动和酷热造成的。我的心真得如俗语说的那样都到了嗓子眼里,就快要蹦跳出来。
我该怎么办?
但过了两分钟,我就做了一个我惯常的举动。是的,我逃跑了。我不理会口渴,不在乎烈日,不奢侈与他相遇,我只想窝在我觉得安全的领域。我知道他对我而言意味着劫难,就像成仙时要历经的天雷。我知道我还承受不起,他是那么完美,我却……
几乎是以狂奔的速度跑到了校门口。根本没有回头张望,好像只要一回头我就会踏入万劫不复之地。进了校门,我这颗震颤的心才平复下来。
此时已是午后阳光最饱满的时候,被晒得蒸腾的路上依然有很多走动的学生,一部分是在指导新生的报到事宜的老生,一部分是忙着搬运空调的新生。有很多人朝我正面走来,要是放在平时,我早已低下头,避开他们的视线了。
但现在不同,我无心顾忌他们,我只顾着一路往前,想着我不能去想那个西湖男子。好像这是一件伟大的事业,任何阻挡它的障碍都要被忽略。尽管我满脸都流淌着水滴状的汗珠,头发也早已一块块地分区堆在头上,衣服的色调也深了一个度,但我丝毫也没有想要去整理的意思。
卓然就是有种让我发疯的魔力,最初的一瞥就已经让我耗尽心力。
我以这付要死不活的面容走进寝室,自然得不到室友们的什么好感。我敷衍地回答了她们的礼节性问候,便径自走到自己的床铺那,汗津津地躺下了,连鞋子也没有脱,只是盯着阳台发呆。
寝室陡然间安静了下来,但我已无心关心,我只想着那个西湖男子,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样不知所措。
八月,白昼很长,五点多的时候太阳依然悬挂在天上,云也依旧那幺白,傍晚时分总让人觉得那幺安静美好。我已经想了一个下午,但心里却越加平静不了。可就在白云偶然与太阳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想通了。
是啊,我何必纠结呢?即使我和他的差距如此之大,但是也能成为朋友吧。我不希冀爱情,但如果是友情呢,没有第三者,没有争吵,没有三心二意,如果只是友情呢?
这么一想,我的心便明亮起来。
心头大患一旦消除,各种小问题就又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一想到刚刚令室友们感到不快,我便诚惶诚恐起来,生怕她们就此对我产生了什幺嫌隙。
已经五点半了,寝室里安静得可怕,我对这种由我造成的寂静既感到内疚又感到恐惧,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化解这种凝固的氛围。我仍旧保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一动不动,肌肉都僵硬了。
终于,有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僵局。大概是一床的女孩(我在她们自我介绍的时候丝毫没有听进去)提议现在一起吃饭。于是,另外两个女生开始悉悉索索地动了起来。可我还是不知道自己做什幺才好,到底是积极地起床和他们寒暄呢,还是保持着现在的姿势,装病减轻刚才的不快。
依旧是一床的那个女生拯救了我,她温柔地询问我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帮我带饭。我想,这次一起吃饭正是一个重新认识的契机。于是,便站起身,向她们道歉:
“不好意思啊,刚刚下午我中暑了,有点犯晕,所以没怎幺搭理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她们都状似理解得笑了笑,一床的女孩倒是乐呵呵地对我说着没关系,还拉着我,先出了门。
刚刚认识的人在饭桌上总需要一个话题来聊天,不管是不是喜欢在饭桌上讲话的人这时都会说个一句半句,如果不说话反倒会更尴尬。
因为我先前的缘故,所以,大家又做了一次自我介绍。一床女生是杭州本地人,就读英语专业,名叫陈佳好,长相甜美可人,是那种连一只蚂蚁死了都会恸哭的可爱女生,性格看来也是极好的。二床叫何笑笑,是个来自天津的女生,身材高挑,说话直来直往,已经就我下午的淡漠态度批评过一次了。三床就是我了,我简单地说了下我叫陈佩,来自昆明,又因为二床旧事重提,所以我又再次为下午的事做了检讨。
四床也是杭州本地人,虽然和一床在同一城市,但却是南辕北辙,就连性格也是截然不同。如果说陈佳好是个可爱的充满活力的女孩的话。那幺四床就是一个成熟的妖媚的女人。她的态度不温不火,看似礼貌,实则难以接近。她只是简单地介绍自己叫张畅,来自杭州。此外就没有多说一句话,只顾低头吃饭,好像自己和我们已经有了代沟。
如果这时有人告诉我说张畅将是我毕生的挚友,那我铁定会睁大眼睛,大笑起来,说不定还会和他堵上一把。是啊,这时的我和张畅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美丽,性感,成熟,看上去什么都拥有了,什么都掌握在手里,而我平凡,羞怯,懦弱,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并且她不屑于和我打交道,我也没有要与她交好的愿望。这样的两个人后来竟能成为好友,倒也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