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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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教——
    清晨的阳光已不再刺眼,香樟的一些叶片已有变黄之意。黑冷萧依旧在悦耳的鸟叫声中醒来,穿好衣服,侍女早已将水打好,洗把脸,随意将头发绾起,留少许披在肩上,插上一支深碧玉簪。出门伸了个懒腰,向柏珩住处去了,却被告知人天不亮就上了山,还抱着几日前不知从哪捡来的鸟。
    试着到他常去的地方去找,还未走近,便听到琴声悠悠穿越竹林而来,还有清越的水声。拨开竹枝,踏着满地的落叶觅声而去。
    出了林子,他刚一露头便瞥到在朝阳照射下泛着彩光的水花中寒光一现。他一踏身侧的竹子枝干侧翻而起,避过迎面而来的利剑,手一伸把剑柄揽过,又顺手采下一把竹叶一同向前掷出。
    琴声乍停,飞瀑飞跃的声音充盈耳间。
    对面的人也不说话,袖子一甩,将来势正劲的竹叶尽数扫落,而后跃起脚尖一带,变了剑的来势,剑未入地即接在手中。几个踏步朝黑冷萧刺来,剑尖虚晃上下,横溢的剑气削断了一截竹枝。黑冷萧略矮下身伸手贴上,又往前送了一点儿卸了力,将竹枝抓在手中,一笑,“这可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比起你赤手空拳可是好得多!”柏珩大笑一声,手下剑势不停。黑冷萧一抖竹枝,剑气在地上划了道不深不浅的痕迹,一仰身,两剑相抵。
    晨光中两个矫健的身影上下翻动,脚下是千丈悬崖,背后是百丈悬练。最后定格在崖边,一人被逼看似要落入崖中,手中剑却指着另一人的咽喉。
    柏珩收剑笑着将黑冷萧拉回崖边,扬手剑已入鞘,重又坐回琴旁,“怎么想着一大早来找我?”
    黑冷萧扔下竹枝,竹枝哪经得起两人内力激荡,触地即碎。他将身前的发丝捋顺,“反正没什么事,澈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还不回来。”“听教主说,澈弟这两天就能到。”“我这个做兄长的可是没一点儿信。”黑冷萧状若哀怨的叹了口气,“你那只鸟呢?我还没见过,听说不错。”
    柏珩笑了,随意拨响了一根琴弦,“谁知道飞哪去了,这几天留在屋里倒是让它憋坏了。”说着清亮的鸟鸣透过水声由远及近。“哟,还有一只。”听此柏珩脸色略有变化,也抬起头远远望着。
    两只鸟一前一后落在两人跟前,都是鹤,身白尾羽黑,极为相似,仔细辨认才能发现差别在嘴上,一个泛红,一个泛黄绿。猛然间黑冷萧想起了另一只鸟,墨白,与这两只也是极为相像,除了头顶那点红红得耀眼。倒是不知那人怎么样了,越来越想见他了。想到这儿,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
    柏珩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有些惊奇,“鸟也回来了,我们要不要回去?”抚着鸟的羽毛问道。
    “走吧。”黑冷萧抱起琴,看柏珩抱起那只嘴泛红的,另一只则温顺地跃上了自己的肩膀,自己也不免惊讶,忍不住伸手摸摸它的头顶,“有名字么?”
    “名字?那得看这鸟愿不愿意跟我了。”柏珩心里则是更为惊讶,那鸟竟愿亲近他,忍了忍没有问出口,在后面跟着。
    瀑布声渐行渐远,这地方是他们三个小时结伴嬉戏时无意发现的,瀑布虽远不及他后来游历所见庐山飞瀑等,却是他幼时不多的美好回忆。竹林日渐繁茂,面对千丈悬崖再无惧色,无忧的时光却是随飞流不再复返。
    夜晚,黑冷萧背对屋内坐在窗边,头发悉数放下,柔顺的披在肩上,手中执着翡色玉杯,眼半合着,想着什么。屋中并未燃蜡,尚不明朗的月光映在脸上。
    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人,腰中还挎着剑,见此景更是笑容加深,犹豫几番,孩子气的轻轻奔过去一把抱住了他,“哥,我回来了。”
    他拍了拍他的肩,笑起来,“臭小子还知道回来,站在门口磨蹭什么呢?”黑冷澈忽闪了几下眼睛,坏坏笑答:“看画。”
    “挺能贫。”黑冷萧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递给弟弟,“来一杯。”“哎呀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不好。”黑冷澈坐在他身边,把杯子推的远远的。“没事,在家呢。”
    黑冷澈对上他温柔的笑容,不知不觉接过了杯子,尝尝不是很辣,就一口灌了下去,之后却是还没说几句话就靠着他睡着了。他无奈笑笑,“看来累坏了。”好不容易把人安置到床上,盖好薄被,真是不比小时候,重了不少,然后自己罩衣一脱,躺在旁边也睡了。
    早上黑冷澈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眼的就是白皙的脖颈,枕下绕着黑丝,这是……兄长?!愣了一会儿,“腾”地坐起来,瞌睡全无。
    黑冷萧闭着眼微微皱眉,声音略哑,道:“醒了?都多大了,睡觉还乱蹬,昨晚差点儿把我蹬下去。”黑冷澈摸摸头嘿嘿笑了,“肯定是那杯酒,你非让我喝。”
    “就你这酒量,将来指不定被谁拐走了。”“我不会喝你也不能怨我呀,再说我还没见过除殷月以外的女人能拐人呢!”黑冷澈笑嘻嘻地打趣。
    他不接话,“你回来给他说了么。”“父亲啊,没来及。”
    “吃了早饭去见他。”“不用了吧,他肯定知道……好好好,我去。”
    “父亲也不嫌别扭。”黑冷澈嘟囔着,看黑冷渊的住处明里暗里守着不少人,对院里练掌法的人喊道,“父亲!”
    “澈儿?回来了。”黑冷渊收起招式,对他笑脸相迎,“来来来,坐。”亲自倒了茶,“在外面怎么样啊?”他双手接过,笑说:“转了一圈儿,外边挺安定,若非武林中人才不会对我们的事上心,只是听说近来天狼门不太平,三士给二当家的女儿看病却被拘起来,说与我们勾结,真是不可信之至。说起来,不知黑手何人还真是恼人啊!”
    “知道又有何用,自非白道中人还需将黑手拽出再打一顿吗,他有他的目的,我们有我们的意图,就看谁的意图先达到罢了,倒是澈儿啊,你还是心太善,处在泥潭中谁不图求自保,对于我们,清白无用。”说到这儿,黑冷渊眼中凶光乍现,看得他心头一跳,但还是强将茶水平稳地送入口中。父亲的看法竟是和兄长大相径庭,兄长说他最喜那荷花的清正高洁,希望他们也能做到这样,他到底该听谁的?
    “不过离间之事我本想插一脚,却是被人抢先,而那人却是用了很拙劣的手法,想来是对天狼门几个当家的人捉摸得透。”
    “那……父亲,我们就这样等他们来攻打?”“不急不急。”黑冷渊对大门喝了声,“传他们过来。”
    不出一杯茶的功夫,人便陆续来齐。“四大座使,左右护法皆在,少主呢?”可听出隐怒,不等守卫答话,殷月抢道:“少主稍后便到。”黑冷渊冷哼一声,也不正眼看她,“诸位请坐,不再等他!”
    “三士被扣,我们是不是也有些动作。”黑冷渊一下一下扣着桌面,“左护法,谈谈。”柏珩一拱手,道:“虽说阻碍一士二士的出现是削弱他们志气的好方法,但是天下这么大,找这两人又谈何容易。”
    “我倒是有一计,可让局面更混乱。想来武林盟主那边也该派人到天狼山协调,丹使溟使你二人再带两人去断他们的路,然后到天狼山去,玄使也出去一趟,在几条来此地的要道上做一些准备,待任务完成,丹使、溟使自可与玄使会和待命。估计那时白道之人也该到了,天儿可是一日比一日冷啊。”黑冷渊说到最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却是瘆人。
    忽然一道同样没有温度的声音传来,“局面更混乱你就确定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人现在都撒出去怕是太早吧!”黑冷萧站在门口,冷冷地与黑冷渊对望。
    “萧儿,为父可是等你多时了。“黑冷渊也站起,”只是何出此言呢?“
    “倒是要问你何必要在被人诬陷后还要四面树敌,只是他们杀的那些人就足以作为理由来讨伐我们,看他们内斗以逸待劳,坐收渔翁之利未尝不可,又何必再做些长他人力量的事。”
    “那依我儿之见,可是要等他们磨嘴皮等个一年半载再打吗。”黑冷渊的语气竟是出奇的平静。
    “哼,我看是你巴不得有个这样的机会吧,却是把我们这些教众推入绝地。”
    “照你这么说,倒是我错了?!”黑冷渊咬牙,一字一顿,一拍桌子,桌子被震裂,“不为教众前途着想,来人,把少主送下去,让他好好清醒清醒,期间不许参与任何教内事务!”
    “父亲!”“教主!”几人齐齐站起,唯有幽使坐着,眉头紧锁。已有两人按住黑冷萧的肩膀,他忽而哈哈大笑,挣开束缚,指着黑冷渊,“照此你还将我们喊来作甚,什么你心里没数,什么不由你做主!监禁我?我倒要看看魔教会成什么样!”
    两个守卫欲再上前制住他,他伸臂格挡,双掌一推,将两人逼退几步。黑冷渊暴喝一声:“住手!”飞身向前直接扳过他的手臂令他半跪于地,顺势点了穴道。
    殷月看他紧紧咬着下唇,可见黑冷渊用力之大,想上前去却被祁江死死拉住。黑冷澈慌忙半跪拱手道:“兄长所说并无大错,望父亲海涵!”
    “澈儿你起来,否则我把你一同关进去!”
    黑冷澈安静地垂着头,“若父亲执意,那我愿同兄长一起受罚。”黑冷萧见此,忍住疼痛斥道:“澈你闭嘴!不干你事。”黑冷澈抬头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眼眶一红,猛然起身拂袖而去。
    “把少主带走。你们几个也走吧,按我说的做。”“是。”殷月几人虽有不满,但也无计可施,不情不愿领命而去。
    顾涟却坐着未动,待众人皆去才起身问道:“教主可是罚得太过?少主的建议并非不妥,还望教主深思,属下告退。”他在几人中是年龄最长者,比韦秋暝大不了多少,两人可说是看着两兄弟长大,自是知道少主年少之时与父母欢颜的温馨,至于后来对父亲的冷漠敌对,其中隐情却不得而知。
    “倘若某日他们父子义断,你站哪边?”韦秋暝问他。
    “答案你我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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