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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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南部临着长江,有运河纵穿而过,从江上可入海,那时海上贸易颇为活跃,朝廷还特地设立市舶司来管理,扬州造船业发达,一片繁荣景象。
江南第一家——秦家第一任掌柜以造船起家,设立了天下数一数二的江南制造总局,后以制造兵器为主,不仅供应给江湖人士使用,宫中大多侍卫所用皆出于此。现掌柜为第三任,名秦守荣。
近日秦守荣突感风寒,请了人来看,也并无大碍,吃了些药,却是一天比一天严重,病危。便叫人拟了书信,送与挚友。
这天清晨虹落正在屋门前练剑,远远看到一只白鸽扑闪着翅膀飞来,却径直栽进了屋顶厚厚的雪。
收了剑,飞身上房将鸽子拿出,冰凉,看是冻坏了。回屋复将暖炉燃起,把鸽子放在旁边烘着,取了信来看:
贤弟虹落,今余病危,愿君接手局中事务于吾丧后,且抚吾之孤书恒,幸其成立,不胜感激。
秦守荣
病危?怎么都算计到江南制造总局头上了。他秦守荣体质可好得很,怎会突然得了风寒,还救不了。
先是清风教教主,再是武当道长,今又到江南制造总局的大掌柜,那下一个会是谁?
鸽子受了暖气烘烤,一会便能把翅膀张开,一蹦蹦到了虹落的手中,低头啄了啄手中的纸,然后抬起头。
他会意,将纸放在桌上,手里托着这小东西,去厨房抓了一小把小米喂给它,然后就将它放到偏房中和其它鸽子一起养着,又到屋前练剑去了,并未受影响。
十几日来,若非是阴,若非是雪,这日太阳终是露了面。光芒并不热烈,但给人暖暖的感觉,照在雪上耀眼异常。
虹落放下剑,伸出手去感受阳光的温度,看到屋檐檐角凝聚了一滴水珠,进屋拿了个罐子,随后拿起剑几个跳跃向梅花林去了。
梅花林有些背阴,只有一半梅花能被太阳照到。他站在有太阳的地方,用剑把带有将化之雪的梅花削下,存在罐中,够了小半罐就回了。回去后又到屋里拿了块干布,几个窄颈的酒瓶和一小瓶酒曲,又舀了一勺熟米在罐中,去了屋后。
屋后有一条溪水淌过,由山顶的雪水和山泉水汇成,蜿蜒曲折。上面结着层薄薄的冰,冰上原来盖着的雪已经化了,透过冰,渗进溪水中。
溪边有一平整光滑的方形石块,其上看不出水渍,依然干燥,放着一个水瓢。
他把手中的东西都放在石块上,撬开冰面,把布湿了一角,仔细地擦拭着剑身。剑经冰凉的溪水拭后,以手触之并无冷意,反倒有几分暖气。复用干布擦过,方使回鞘。
然后倒了一点酒曲在罐中,再取了瓢舀了些溪水,满后搅匀,又舀出一部分于酒瓶中,封好,又向罐中加满酒,也封好。整个过程非常熟练,没有一滴水流下、溢出。
屋后有一株梅花树,树龄有了百年,已经不怎么开花了。虹落将这些瓶罐埋在树下,而原先树下也有不少。拿起一个罐子,隔着瓶盖闻了闻,有很淡的香气,便端着去了山顶。
这座山不高,山顶有一口泉,泉水终年保持着一个温度。泉底整齐的放着一排罐子,有五六个吧。
日子一晃,一月又过,这期间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不时有名门正派甚至邪教的人被暗算。这些人虽不在本门派中占有重要地位,但足以引起人们的恐慌与愤怒。当然也被一律认为是魔教中人所做。正因如此,即便情报一封接一封的来,黑冷萧也只是看看都谁死了,作为了解,只是不得不佩服这背后操纵之人心思缜密。
这日他正坐在院中晒太阳,双眸微微眯起,看到远处一黑点向这儿移动,却见一道银光闪过,直射那黑点而去,随即闻一声哀鸣。
他闻声慢慢站起,敢伤他的鹰,有胆子,眼中杀意一现,足尖点地,飞身跃上屋顶。鹰的翅膀被利箭射穿,鲜血从翅膀上滴下,仍坚持向他飞来。眼一扫,见某处银光闪现,不是雪的颜色,手一挥,一点寒星从袖中射出,一声惨叫随即而来。
接住将要坠落的鹰,爱怜的抚摸着它,并不在意流到衣服上的血。回到房中取了药给它包扎好,取下信抱着它读完。
他唇角微勾,江南制造总局的掌柜病死了,江湖中人纷纷表示要请“三士”出山摆平此事,毕竟以他们之力不好对付魔教,武林盟主已同意,现已找到第三士,青竹,因而黑冷渊命他回教。
所以要杀他的鹰么?看来这暗处之人在魔教中的奸细不少啊。
想必虹落早已得了消息吧,便换了衣服,抱着鹰上山与他告别。虹落正在吹首曲子,他从未听过,但几日来,虹落一直都在吹这首。
“这小东西怎么了?”虹落吹完,将笛子放入袖中。
“被箭射穿了翅膀。”
“那人想必已经死了。”虹落一笑,站起身伸手摸了摸他怀中的鹰,“明日你不必再来。若我猜得没错,黑冷渊也叫你回去了。”“今日我来便是同你告别。”
次日清晨,他抱着鹰去冷山寺,同轻尘了情告别。“道长,今日我便回了。”
了情笑道:“那你肯定是被叫回去的。”低头看到他怀中的鹰,有些惊讶,问:“这是?”
“它翅膀受了伤,我不好将它带走,想请道长照顾一段时间,等它好了,自己就回了。不知道长可愿意?”
“当然了,这么漂亮的鹰贫道还未见过呢。”
“这是海东青。”了情想要接过它,它却伸了嘴来啄,缩在黑冷箫怀里。
了情见此捋了胡须哈哈笑道:“还怕生。可否陪贫道再下盘棋,也让这小家伙熟悉一会儿?”“甚好。”
“哟,小萧来了,下棋呢,刚做了早饭,我给你们盛些粥吧。”轻尘进屋见两人在下棋笑说。“多谢大师。”
棋至中盘,忽听笛声响起,不正是虹落几日来吹得那首吗?了情听了匆忙落下一子,脸色变得凝重。
黑冷箫也凝神听着,梅花林所在山头距离冷山寺很远,却能清晰的听到笛声,甚至气息的微弱变化都可听出。他一定使用了内力,更可见其内力之深厚。
轻尘本在院子中,此时匆匆赶到屋中,问道:“这时候到了?”了情掐指一算,皱眉道:“未。虹儿可能有其他的缘故吧。”
黑冷箫在一旁听得奇怪,问:“虹儿?他可是道长的徒弟?”“正是。他就在这山上住,你也许见过他。”
“虹落?”“是。”
“那道长可知这是什么曲子?”了情神色很复杂,并没有答话,却把轻尘拉到院中,对他说:“轻尘,你还记得他最初来时你问我他是什么人?”“嗯。”
“我当然看不出,却算出了他的命。”“你不是早都不能算了么?”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的命格越来越清晰,你知道吗,他们这一生都有着莫大的牵连,我怕他们……”正说着,却见黑冷箫从屋中走了出来,便立即止了话。
“小萧,你准备去哪?”轻尘问他。“上山啊。”
“你不能去。。你若去了会打扰虹儿的。”了情赶忙阻止他。
“难道你们没有听出他已气息不稳?”
“就算虹儿出事了你也不能去。”说着便挡在他面前。了情刚才的话虽未说完,但轻尘已猜到了意思,也道:“小萧,你还是莫要去了。”
他心里突然着了急,好像是在怕,怕什么?许是怕虹落会伤到自己吧。
笛声戛然而止,鸟群被笛声所蕴含的力量惊起,屋檐的雪也被震落不少。他眼光一冷,施了身法就要出去。了情面色微变,出手拦住他。他想要避开,又被轻尘挡住。不得已下了重手将两人逼退,趁空飞身出院。两人便在后追,了情用了全力才追上他,一掌挥出,宽大的袖袍夹带着掌风从他背后拂过,他侧身避过。了情一个翻身立在他面前。
他不得不停下,冷冷道:“不想道长如此年纪身手甚是了得。”伸手疾打向他肩井穴。
轻尘看两人交手却不上前帮忙,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了情,算了,让他去吧。”
了情惊愕停手,却看到轻尘对他微笑。他叹了口气,转身站在他身边,又向黑冷箫招了招手让他走。他也早已住手,奇怪的看了看两人,并未多想转身便走。
“这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你又何必干预?”“我是担心啊……罢了罢了。”
“衍,我们赌一把,如何?”轻尘笑问。了情惊讶得看着他,过而笑答:“赌什么。”
“我就赌你算的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