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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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光阴似箭,转眼间便是五年的光景。
春暖花开,花香馥郁,泠月山庄内春意融融,一片热闹非凡。青衣的丫鬟来来往往,手中端的是美酒佳酿,奇珍佳肴;顿时,占地极大的泠月山庄内飘出一阵极香极醇的酒香。
今天,正是泠月山庄一年一度的武艺大会!
这武艺大会,说是切磋武艺,倒不如说是为了选贤举才。泠月山庄一向秉持能者居之的信条,若能在大会上击败身居高位的强者,便能取代他的职位。当然,也随时欢迎挑战庄主泠铭羽,只是至今仍未有人挑战成功。
广阔的大广场中央搭建了一个高约一米的比武台,台下是人头涌动的教众。而正上方则是一个看台,中间是一张完全由暖白玉雕刻而成的躺椅,椅上作者一个十九岁模样的少年,一头青丝披散在肩上,一袭紫衣绣金丝盘龙纹,华丽而邪魅。
少年面如冠玉,鼻梁挺直,嘴角微扬起一个高贵的弧度,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椅子上精致的白玉纹饰。
然而,最令人惊艳的,不是他如玉般精致的面庞,而是那双仿佛来自异族的瞳眸。
金褐色的凤眼微微眯起,波光流转间泛起层层灿然而华丽的淡金色光泽。只是在这双眼中的深处,似乎还隐藏着极深沉的黑暗,让被他扫到的教众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他下巴微抬,傲气而不可冒犯,让人感到如此贵气的少年不应闯入着沾满鲜血,肮脏不堪的泠月山庄,而应呆在奢靡繁华的京城在家仆的簇拥下当一个风流快活的公子哥儿。
此时此刻,他斜靠在躺椅上,修长的手指暧昧地在娇软无力地倚在他怀中的粉衣女奴背脊间来回摩挲着,动作温柔而细腻,惹得女奴不禁面色绯红,娇若桃花。可是,她没有发现那双金褐色的眼眸不见一丝柔意,平静而冷漠。
而他座下的左右护法及四大长老似乎也看惯了这些香艳的场面,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安然地端坐在那里。
“武艺大会正式开始!”
终于,大会在泠铭羽的示意下揭开了帷幕。
“在下北霖堂堂主,秋易风。”第一个跳上高台的是以力大,刀猛著称的北霖堂堂主秋易风。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只是区区一侍卫。”
两人各自报了身份后,比试便正式开始了。
那名侍卫横刀一立,神定气凝,衣角被风吹得微微鼓动,大有全身内外,浑然一体之态。
秋易风左手成掌,自怀中翻出刀刃,运足力迅捷地向侍卫直劈过去,但见侍卫屹立不动,生怕有什么蹊跷,力道在中途稍稍一缓。
侍卫见他攻势迅猛,不及躲闪,连忙举刀格挡,只听“当”的一声后,秋易风纹丝不动,而侍卫却惯性地倒退了一步,虎口一阵麻痛。他心知面对力大无穷的秋易风只能智取,不能硬碰,便手腕一振,化刃成剑,灵巧如蛇地缠上了秋易风的大刀。
台上斗得激烈,看台上的泠铭羽却兴趣缺缺地半眯着眼,不时逗弄着怀中的美貌女奴,仿似慵懒的波斯猫。
眼见两人越斗越紧,秋易风力大无穷,腕力沉雄,一把大刀耍得虎虎生威;那名侍卫则胜在矫捷灵活,舞得银花绚烂,只是稍显力道不足。
只是高手过招,稍微一点弱势也可致命。
当!
兵刃相撞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同的是侍卫的刀从颤抖的手中掉在地上,离颈不足半尺的地方森冷的刀锋折射出冷冷的光芒。
侍卫输了!
接下来上台挑战的人似乎都落败而归,秋易风的脸上不禁浮起得意的微笑。
“切!北霖堂堂主倒也不过如此。”正在此时,一阵清脆如铃的声音传来,秋易风顿时感到一阵劲风扑面而来,连忙倒退着向后一跃,闪开了突如其来的掌风。
秋易风听来者口出狂言,还出手偷袭,大怒,但提刀抬头一看,竟是一个妙龄少女,愕然之际,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只来少女一身白衣恬淡雅致,一头如瀑青丝倾泻而下,仅用一支木质发簪简单地挽起。淡淡的眉,淡淡的唇色,一双剪水秋瞳通透澄澈,如天般明净,如水般波光流转。腰间一条银色的腰带末端系着一个小小的铃铛,行走间发出细细碎碎的“铃铃”声。
此人正是玉绫儿,五年的时间让她出落得越发绝美恬静。
人群内顿时一片哗然。
“女娃子模样长得妙,只不知手下功夫如何?“忽然人群中有人出口讽刺道。
“女人就应该呆在香闺里弹琴做女红,莫不是离家出走的任性小姐?哈哈哈哈……”
“要不就跟了爷吧。哈哈……呃!”
玉绫儿站在台上,眼眸平静无波,澄澈如一汪清泉,沁人心脾。倏地,右手自腰间一抽,未待人们看清,一人便被拖出,重重地抛在了上比武台的台阶上,阶梯的棱角磕得他狼狈地扶腰痛吟着。
此人正是方才出口讽刺的人。
台下的人都不禁吃惊地看着那逆光的白色身影,右手赫然是刚才人们误以为是腰带的缠银丝软鞭,在阳光的照耀下光芒点点,煞是好看。
她的软鞭微举,手腕一沉,轻巧地缠上了那人的颈脖,只消少一用力,便立刻成为鞭下冤魂了。那人吓得脸色发白,全身不停地颤抖,哀求地看着玉绫儿:“姑奶奶是我有眼无珠,嘴皮子贱,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玉绫儿也不想纠缠于此事,冷哼了一声,收回了软鞭。
躺椅上的泠铭羽微眯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忽然扬起一抹诡秘莫深的微笑。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秋堂主,请。”
玉绫儿向秋易风微一拱手,突然右臂一扬,银丝软鞭便要缠上秋易风的手腕。秋易风见了方才的情景,便也不敢轻敌,右手迅速向后一缩,举刀劈向鞭尾,想用内力震开缠人的软鞭。
谁知她手腕一抖,鞭梢的金铃铛忽的转向,打向秋易风左肩的巨骨穴,幸得他反应倒还快,向后连退了几步,避过来势迅猛的银鞭。
泠铭羽坐在躺椅上,双眼定定地看着台上轻灵的白色身影,忽然从手边精致的浮雕饰盘子上拈来一颗葡萄,十指修长,肌肤白皙,更显得那晶莹剔透的葡萄有种说不出的甜美可口。他将葡萄放在粉衣女奴精致的锁骨上,手指轻轻一按,那颗碧绿的葡萄化作一滩甜汁,顺着肩胛淌下,沾湿了女奴胸前的衣襟。
他俯下头去,顺着甜甜的水痕轻轻地舔去了那泛着淡香的蜜汁,牙齿咬烂了锁骨上的葡萄,间或地轻啃着女奴脖颈间敏感的肌肤,在那片白皙上留下点点淫靡的红痕。
“你猜这场会是谁胜谁负呢?她,还是秋易风?”泠铭羽轻呼的热气瞬间熏红了女奴娇小的耳垂,“猜对了,今晚侍寝……怎么样?”
粉衣女奴被他挑逗得软倒在他的怀里,气喘吁吁但又不敢不答:“嗯……应,应该是……秋堂主吧。”
泠铭羽双眸一眯,显得越发邪魅冷情,看着下方比舞台上的局面,无意识的呢喃着:“是么?”
这时,台上玉绫儿的软鞭终于缠上了秋易风的刀,鞭尾的铃铛在秋易风的甩动下发出轻灵的声音,眼看局势一定。忽然在秋易风又一次运足内力的甩动中,软鞭另一端的玉绫儿被甩到半空中,“啪”的一声背对着他,半跪在台上。
如此惊变让人们呆愣在当场,过了半晌,多数人都摇头叹息玉绫儿输在内力不比秋易风浑厚才会落败,更有怜香惜玉者满眼担忧地看着她。
只是玉绫儿依旧半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如瀑青丝自腰部滑下,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真切。
“秋堂主,你输了。”忽然,玉绫儿垂着头说道。
“什么?”众人都十分吃惊地望向玉绫儿。
一阵轻笑从嘴角溢出。“呵呵……怎的输了秋堂主却拉不下脸皮呀。”
“……你!输的是你,小女娃子可不要胡说八道!”秋易风气结地瞪着她,抬步就要向她走去。
嘶啦——
忽然,一阵布块撕裂的声音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秋易风左脚的鞋底被一枚飞镖牢牢地钉在地上,而他的左脚上正滑稽地吊着没有了鞋底的布鞋,露出脚底的白袜。
“噗……”一声刺耳的喷笑声响起,很快又被压抑下来,人们看着秋易风白了又红,红了又青的脸,立刻低下了头,只是不难从那颤抖的双肩看出欲笑的情绪。
就连座上的泠铭羽也不禁泛起一抹笑意,似乎还夹杂着许多情绪,玩味,有趣,戏谑,却独独没有诧异。他自躺椅中站了起来,双手微微一拍,金褐色的眸中波光流转,“好俊的功夫。”
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护法与四位长老也纷纷站了起来,这位少女若是再过几年,只怕是不可同日云了。
泠铭羽足尖微一点,飘然地落在玉绫儿身前,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当时的泠铭羽并不知道,一个眼神,一句回答铸就的便是永恒的轮回。
一剪秋瞳波光闪烁,如水,如天,如玉,如铃,明净恬淡,仿佛那一夜落尽的玉铃花,只知那盛放时的绝艳。只求那春风的眷恋。
“玉绫儿,我叫玉绫儿。”
直至泠铭羽游刃有余地游离于浑浊的江湖间,直至他登上权力的巅峰,仍忘不了那澄澈如水的双眸,恍如前世相识。
命运的齿轮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时候悄悄的转动了起来。
谁……
也逃不了。初冬。
泠月山庄的月华苑内,参天而坚挺的古桐树烟雾缭绕,叶角上欲坠未坠的露珠,越发显得清寒入心。这是泠铭羽的居所,所以每一个角落都透着洗不去的精巧华丽。
九曲石桥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古亭。泠铭羽倚在栏杆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亭下的水池,顿时搅乱了一池静水。只是初冬的池水竟然升腾着阵阵的热雾,扎眼一看,经适从别处接管引来的温泉水。
热气弥漫,模糊了泠铭羽邪魅的面庞,似乎连那冷漠的声音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凌儿。”
“是的,庄主。”玉绫儿站在他的身后,眼眸分外通透。
“今日,泠月山庄已称霸武林,可这浑浊不堪的江湖在我眼中不值一文。”泠铭羽双眼一眯,锐利的金光令人不敢直视,“我要的是……这个天下!”
“是。”玉绫儿乖巧地垂手而立,平静的眼中没有丝毫起伏。
“凌儿,你可知道今日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话?“泠铭羽微一抬眼的瞬间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被他隐入眼底。
“……”
似乎早已料到这个问题不会得到回答,泠铭羽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刚浸过温泉的手拉起她的手,微微湿热的指尖捂着她的,“因为我之于你,你之于我都是特别的。”
微垂的眼帘下,无人发现她眼中微泛起的点点涟漪很快消失尽殆,取而代之的又是淡定的恬静,“庄主莫要取笑凌儿了。”
“呵呵……”泠铭羽看着玉绫儿,脸上晕染着丝丝暖暖的笑意,仿佛他一直就是这般温柔的微笑着,轻轻浅浅,温润如玉。
金褐色的瞳眸闪过万丈灿然耀眼的光芒,瞬间倾倒众生,金光闪烁魅惑了众人的眼睛,自然也没人看到那长睫下尖锐叫嚣的危险气息。
“只有我可以让你沾上肮脏的鲜血,也只有你可以让我如此的信任,我的凌儿……”
只有我……
只有你……
泠铭羽的指尖微微一紧,手心的暖意却熏不暖她手上冰冷的温度,那么冷,那么寒,仿佛置身于寒冰间的玉玲花般,唯有纯白依旧,不禁蹙了蹙眉,“天冷,莫要着凉了。”
“……是。”
良久,玉绫儿缓缓地步出月华苑,清澄恬静的乌眸依旧平寂,就连那声回答也似乎流露出毫无生机的死寂。只是泠铭羽早已走远,徒留下她静静地攥着方才泠铭羽悄悄留在她掌心的纸条。
北风凛冽,呼啸而来,吹落了满树的古桐树叶,纷纷扬扬的树叶在空中划过一条条美丽的弧度,轻轻地落在她的发梢,肩上以及指缝间,仿佛华凌山上铺天盖地的雪花,不由得令人心寒。
纷乱的树叶在她的身边肆意旋转着,一时间模糊了她的视线。忽然,脸颊上似乎被针狠狠地刺了一下般,一阵麻痛。
嘀嗒!
一颗温热的血珠沿着脸颊缓缓滚落,在清冷的石板上留下了一点血色,竟然是被古桐叶尖利的叶边划开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玉绫儿怔怔地站立着,长睫微颤,静立而无声。不远处,左护法司徒然一袭黑袍,长身玉立,温润的眼眸静静地看着那白衣少女。别在腰间的青玉笛青如翠竹,悠如远山,文雅到极致;只是玉笛上下连接的接缝处,竟有一丝不可察觉的腥红,淡淡的血腥味让优雅的青色无端地变得森然。
若非行内人,谁也无法猜到这看似淡雅的青玉笛竟是十大兵器之一的青玉剑,拔剑之间剑气撼天,森然入骨,未战时气势便先胜人一筹。
眼中的少女一身白衣如轻灵的玉铃花,飘飘渺渺,仿佛下一刻便随风飘散。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一道浅红的血痕,血珠缓缓滑落,只是很快又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
仅有几米的距离,司徒然能清楚地看到少女脸上的神色不再恬淡如初,乌黑通澈的瞳眸蒙上了一层水雾,氤氤氲氲,满眼落寞,仿佛满心的希望在不经意间被泼了一盆彻骨的冷水,瞬间被浇灭,只剩下令人寒心的失落。
忽然,少女紧紧地握紧手心,手紧捂着嘴缓缓地蹲下身来,瘦弱的肩膀压抑地颤抖着,似是害怕被人听见那不小心溢出的哽咽般。
她哭得是那么伤心,一串串晶莹滚烫的泪珠顺着下巴沾湿了颊边的头发,似乎连古桐树也感受到她那痛苦的悲伤,树枝在疾风中大幅度地摆动着,发出细碎如小声啜泣的声音。
空气依旧是压抑的安静,滚烫的眼泪诉不尽她的委屈与失望,即使没有人知道她哭泣的理由……
司徒然安静地凝视着蹲在地上压抑地哭泣的少女,温润幽深的黑眸中,一片怔忡。是夜。
华丽的夜幕缓缓降临,闪烁的繁星洒满了天际。奢靡的一夜又开始了。
金碧辉煌的花厅内,夜明珠静静地释放着它柔和的光芒,铺着丝绒暖垫的软塌上,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温顺地倚在泠铭羽身上,深褐色的皮草大衣松散地包裹着她,映衬得她的肌肤越发白皙诱人。
“最近你都把人家忘记了,是不是有了新欢了?那个新任堂主……”女子在他的怀里微微一动,本就松散的大衣越显得半掉不掉的魅惑,现出胸前大片如玉的白皙,大衣内竟是一丝不挂。她半撒娇半带嫉妒地问道,身体暧昧地轻蹭着泠铭羽。
泠铭羽微抿了抿唇,金褐色的瞳眸如蛰伏的黑豹般压迫人心,一动不动便让人吓破了胆。许久,就在女子以为自己将要为刚刚说的话付出代价时,泠铭羽忽然轻勾嘴唇,意外的用手轻轻抚弄着她的长发,温柔地抚顺了女子的恐惧,“不,她不是。因为……棋子是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情人的。”
金褐色的眸子在他说出这句话时泛起了细微的涟漪,只是细微得连眸子的主人也没有察觉。
女子受宠若惊地轻颤了一下,有些奇怪泠铭羽今天反常的言行,却也不敢多问,乖巧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夜,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