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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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破庙就是小破庙,又破又小,瘫败大半的佛祖泥像大部分都暴露在外面,荒芜地了无人烟。
这个地方我经常来,因为干山贼的行当,自然要商量抢劫的目标,地点和时间,所以就把这里当成了我们的山贼聚集地。
我把娘平放在杂草上,然后出去小心地把过来的足迹都销毁掉,以免被林红宵她们发现我们的行踪。
回来的时候,娘已经醒了,正在包扎伤口,地上扔着一枚沾了斑斑血迹的暗器。
我扔下手里的一捆柴,一边生火一边说:“娘,你饿了吧?我这就烤几个地瓜来吃。”
娘说:“大柱,你到这里来。”我疑问地说:“干什么?”
娘拉住我,叹息似地说道:“你都这么大了,想那时抱在怀里,还只有这么一点大,对了,两岁的时候你掉进茅坑里……”
我连忙打断:“娘,小时候的事就不要拿出来说了,把肚子填饱了,我们还得逃命呢。”
娘摇摇头说:“林红宵既然找上门来,就不会放过我,逃到哪都没用。”
我想了想,说:“你不是说她是我姑姑么,那为什么还要杀我们?”
“我与她原本就有恩怨,再加上我夺人所爱,自然对我怀恨在心。”顿了一下,娘一脸哀怨地垂下头,无奈地说:“何况你爹他原本就没想要娶我,他喜欢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我说:“那个女人是林红宵?”
娘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是林红宵?我问:“那是谁?”娘神情黯然,紧闭嘴唇不再说话。
怪不得林红宵会说我是杂种了,我随手拿起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火堆。
‘铃铃铃,铃铃铃’。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耳朵出现幻觉,居然在这荒郊野外里听到了铃声。
我嗅了嗅鼻子,好像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味,好像是花香,但里面似乎还掺杂了一股几不可闻的血腥味。
娘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有人来了。”
夜色朦胧中,一辆奢雅的马车划开了静谧的黑幕,缓缓朝这里驶来,铃声像是催命的夺魂符一样,越来越近。
马车的前面隐隐约约地坐了两个人,直到走进才看清楚,这不正是前几天被我打劫的那两个人么?我又是惊讶又是意外。
那辆马车在庙门口停了下来。
那两个人跳下马车,喝道:“大胆豆蔻,见了教主还不跪下。”
我一听就来气,嚷嚷着叫了起来:“凭啥要给你们下跪?”金铢指着我惊叫道:“是你!”
娘不由分手地拉着我跪了下来:“窦寇在此恭迎教主,教主长乐无极。”
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禁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娘是什么时候跟她们搭上伙的?正疑惑不解的时候,眼角忽然瞥到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
金铢用一种要将我大卸八块的眼神死死盯住我,看来她还对我戏弄她的事耿耿于怀。
这时,马车内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否?”娘的身体有些微微地颤抖,恭敬地回道:“托教主洪福,窦寇残喘至今。”
那声音冷冷一哼,语气不善:“本座已经说过饶你一命,你为何还要将他带走?”
娘一听这话,脸色有些青白。
“若是没有本座,你如何能成为江夫人,一个姿色平庸的丫鬟,也妄想能比得上叶水柔?”
“不要说了。”娘突然尖叫一声,捂着耳朵痛苦地蹲在地上:“不要提起这个名字,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他那么完美高贵,我甚至连她的一根头发一截手指都不如。”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站在娘亲这一边的,我朝她们吼道:“有什么事冲我来,你们别为难我娘。”
娘倒在我怀里,哭得伤心欲绝。
马车里一下子没了声音,过了良久,镂空帘子缓缓升起,终于露出了坐在里面的主人。
他的头上带着一顶斗笠面纱,延顺下来的缦纱完全遮住了面容,所以我没法分清楚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从马车里走出来,一身明红色的流彩璎珞衣袍,上面还用金丝线绣了一朵朵奇秀曼旖的梅花,腰间束着攒花长穗结绦,愈加显得丰姿妍冶。
经验告诉我,身材好并不代表脸蛋好,有可能是个面瘫。我猛然想起了前几日做的梦,那个女人的头上同样带着一个斗笠面纱,阴森森的声音好像犹在耳畔。
我冷汗直冒,大声喝道:“你别过来。”
她果真停下了脚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那双藏在面纱下的眼睛在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瞧。我哆哆嗦嗦的,生怕她下一刻就跑到我的面前,然后露出那张丑得举世无双的脸,让我本就缺乏硬度的心肝再次受创。
“你的腿在发抖。”她提醒似的对我说。
我连忙并拢双腿。她转头对娘说:“他就是?”
娘抿抿唇,勉强点了点头。
那人颌首,说:“时候不多了,你有什么要跟他说的?”
娘一阵惶恐,用膝盖当脚,爬到她的面前,苦苦哀求道:“教主,你真的不能放过我们母子么?”
她似乎笑了笑,微微俯下身说:“窦寇,本座说的话,为何你都记不住呢,这18年就当白送你了,你若还纠缠不休,应该知道什么下场?”
娘无力地闭闭眼,接着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用力磕了几个头,说:“容窦寇跟儿子说几句话。”
那人挥了挥袖子,算是答应了。
娘磕头谢过,然后从怀里掏出乾坤刀递给我。
我疑问道:“给我这把破刀做什么?”娘解说道:“这是把逆刃刀,刀腹无刃,锋利之处是在刀背。”
一看,果真如此。
娘神色有些凝重地对我说:“儿子,要想活下去的话就必须小心翼翼,切勿锋芒毕露,一旦遇上麻烦,就是一个字:跑。千万不要与人发生争执,知道么?”
我心里有些不安,轻轻地点了点头。
“知道就好。”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又是怜爱又是无奈。
我拿眼偷偷瞄了瞄那个人,忍不住问:“娘,到底怎么回事?”
娘叹了一口气,说:“你原姓江,叫江一房。”
我楞了一下,又问:“还有呢?”娘顾左右而他言:“你以前不是嫌我给你取的名字难听么,以后就用这名字吧。”
我正想刨根问底地问清楚,却见娘的手一扬,迅速往我脖子砍来,脖子上抽筋似地疼痛,眼一黑就晕了过去,就在晕过去的前一刻,似乎还听见娘在跟我说话。
“儿子,若是日后走投无路了就去武当山找江飘叶,他是你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