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还想知道些什么？”他是个称职的医者。
    “把你看到的都告诉我。”
    “如果我说，我什么也没看到呢？”
    “给我一个可以相信的理由。”
    “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我。”月的笑容诡异而且危险。
    碰上这种人，多半是要自己吃亏的。
    其实，要想将真个事情的发展合理化，有两个解释：一是双重人格，二是灵异附身。至于双胞胎间的心电感应，源认为不可能，曦绝对是独生子，村里对于生双胞胎很在意。如果真是双胞胎，事情就大条了，最起码当初任老先生没那么容易把曦带走。
    他想要帮曦，不论是哪个。原因的重要在于它是解决问题的线索，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拜托月，可是他现在实在是无能为力。
    “相不相信，我会判定。”到底是哪种原因？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源不是傻子，只是感情太丰富了。如果他认真起来，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双重人格，也就是说两个曦都是存在的，会由时间或是特定的原因，决定其中一个来支配，两个不会同时出现，也许会在交替时留下些许影像，但思想方面，对方应该都不知道，而且还会把‘不知道’的这一段情节，在潜意识里合理化。”
    “分析的很透彻。”月像个教授，耐人寻味的夸奖着正在做报告的学生。
    “他就是这种情况？”
    “那是你说的。”月难得笑的很开心。要谢谢源了，他最近总是做些让自己心情很好的事。
    “可你刚刚……”老狐狸！源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我刚刚说过了，我什么也没看见，”他不会给人留下把柄，“那第二种呢？”
    源终于体会到洛辰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了，如果他不想说，你根本不可能从他那得到答案，即使他想说，也要先将人耍弄一番，提供他无聊的乐趣，然后在你被气得半死的时候告诉你答案，这绝对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怕玩具报废了，下次就没得玩了。
    “第二种可能是被附身了，意识被操控起来，当然，他也不会有感觉。”但这种几率就小了点，被鬼魅附身，多半只有一次，对方有未了的心愿，想借助个身体来完成，心愿实现了，也就投胎去了；或者，是那种孤魂野鬼，上天入地，哪都不收的，就会找一个宿主，如果对方不做法式除妖的话，他们就永远成为共同体了，而意识就只有由鬼魅控制了。这与曦现在坚强、懦弱交替出现的情况不符，除非他在玩游戏，但如果他的玩具对象是月的话，就只有被打得魂飞魄散的份了。
    “你根本不需要我帮忙嘛。”月有点委屈，好像做了白工。
    “我不想浪费时间。”拖得越久，事情就越复杂，曦也就越危险。
    “好吧，我们就来谈正题好了。我有两点要说明：一、要我做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想知道答案，就代表你欠了我一次，以后无论我让你怎么还，你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这是他的原则，想从他这吃免费午餐的人，最好有拿到死前最后一餐的觉悟。
    “可以，第二呢？”
    “我只会帮你找到答案，之后就看你的了，当然，如果需要借助我的力量，酬劳要另算。”帐要算的清清楚楚，一笔归一笔。
    “好。”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没找到自己付不起的代价呢。
    “够爽快。”月由衷的赞叹。越是这样的人，他越不会轻易摧毁，越强就越有意思，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
    “你的推理很精彩，但还有不完善的地方。任晴曦刚才有提到的‘另一个声音’，并不是分裂出来的另外一个他，而且他不是只记住瞬间的残留影像，而是全部都记得。”
    “怎么可能！”
    “你就没有想过，你所接触到的不同的曦，是两个都存在的实体么？”
    “那么他们交替出现的目的是什么呢？”
    没错，任老先生的儿子，一个两个三个……都会是出色的人，没必要一个站在光鲜亮丽的台前，一个甘居没有掌声的幕后。依他看来，两个曦都不是很在乎家族事业，他们想要欺骗谁？想要隐瞒什么？两个都找上自己的目的……
    “善意的谎言即使伤害人心，也是一片苦心。”月忽然打断了源的思绪，“抱歉，我不应该以你为目标。”
    “没关系，谢谢。”谢谢你及时阻止了翻江倒海的狂潮，相对与曦的身份，自己太平凡了，平凡到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我只是实话实说。”源的心理活动，他看的一清二楚，包括现在对自己不信任曦的自责。为了心爱的人，做到这种地步，让冷血的他都有点小小的感动：即使前路是荆棘遍野，刀山火海，也想要一条正确的道路，因为一开始就没想过活着回来。这是辰一直帮他的原因么？还真是让人嫉妒，要不要多告诉他点，要死要活就随他去吧。
    “任晴曦确实有被操控意识，或者说是被附身更容易理解，对方也会跟他做心灵的对话，也就是被记住的部分，但只是单方面的。”
    源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相信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但真正遇上了，还真是不知所措，这已经超过他的能力极限了。虽然不想接受事实，但目前，能很好的解释现状的，恐怕只有它了。
    “对方——是人么？”
    “任晴曦没有说。”他现在只用把从任晴曦内心里读到的信息说出来，至于其他——方便透露的时候，再说吧。
    源沉默了，条条大道，自己竟然无路可循。看来月是知道的，很有可能跟对方交情不错，双方实力也是奇虎相当。这样的话，他再找洛辰帮忙逼问，就太不道义了，很可能造成玉石俱焚的场面。从月身边查起，倒是条线索，不过会很难很难。
    “这个重要么？”月不想看到他一筹莫展的脸，“如果是我，会更在意留哪一个好。”
    “什么意思？”什么留哪一个，是谁要消失么？
    “任晴曦和——就暂且称他为X先生好了，他们两个不是同一个身体里的两个灵魂，X先生也有自己的躯壳，如果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这个是他比较关心的，也好回去告诉那个家伙。如果是让人伤心的答案，就做好贡献肩膀的准备吧。
    “选谁……”源再次迷茫了，以前从没有考虑过，只是接受，接受曦的改变，因为他认定了，短暂的生命，只能给一个人拥有，那个人就是曦。现在，他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他想要的到底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曦中的哪一个。也许月可以帮他，看看他的心，到底为曦作上了何种标记。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月好奇、期待的双眼，他从没有在这个危险男人身上看到这种正常人的表现，“这很重要么？”
    “是啊，这是你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了。”不要把别人的无能为力说的像歌功颂德似的。月在检讨。
    源真的很想揍人，月至于说的这么明显么，他也是有能做的事好不好，“我应该没必要向你汇报吧。”他敢打赌，月不会用这个做代价。这么简单的话，月就太瞧不起他了。
    “是没必要，不过我可以用一个对你有利的消息作交换。”很公平吧，他并没有想占便宜。
    “我可以先知道是什么消息么？”月说有利的话，就没什么好怀疑的。而他的答案，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
    “可以。X先生对任晴曦做的一切，如果有伤害到他，也不是出自于本意，都是为了帮他的。所以，即使毫无头绪，你也不用担心他的安危，除了你知道真相外，对于任晴曦而言，沉睡的这段时间，没有任何改变。”你的调查很可能打乱他的步调，什么都不做反而好，结局是一定会有的，跟你有关的就是谁会陪在你身边。还不如趁现在弄清楚的好，省的到了最后的最后，还要面对你这个超级大问题。月心里打着小算盘。
    的确是好消息，他追查对方，无非也是想让曦远离危险。经过月的提点，他的脑袋渐渐恢复了运作。凭心而论，X先生更能适应这个世界，也更能胜任任老先生儿子的身份。无论是气质、头脑、计谋、手段，都胜曦千百倍，甚至凌驾于任老先生、月这些人之上。这方面，他确实是不用担心了。
    他是该好好审视自己了，这两个人他都不想伤害，可在知情的情况下，还浑水摸鱼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曦不是傻瓜，他只是太善良。自己稍有疏忽，敏感如他马上就会察觉了；X先生就更不用说了。
    “你不是会看透人心么，为什么还要问我答案。”源知道月对视为朋友的人，是不会随便用这种能力的。他想试试激将法，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你的心被屏蔽起来了，我看不到。”他不想看，觉得这样很卑鄙，发现真爱有时候也是件痛苦的事，就像他一样。源需要的不是别人给的答案，而是经过自己梳理、琢磨后的定论，必须是坚定的、毫无疑问的。
    “那好吧，等我想通了，第一个知会你。”他不想勉强月，也不想勉强自己接受答案，也许有时间逃避一下，会更轻松。
    “里面的人可以带走了，他一个小时后会醒，我把他在这的记忆消除了，要告诉他多少，你自己决定。”
    “走了。”月做事干净利落，无懈可击，他很佩服他的能力。
    “不向我道谢么？”什么时候自己也无聊起来了。
    “相比起来，辰的问题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吧。”他要付的代价也很高，曦之于他，辰之于月，都是一样的。
    呵呵，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找点了点臭味相投的共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