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荷塘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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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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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更好的保护这个受尽苦难的少年,远离灾祸的步步紧逼,王博志给自己换了个新的身份,改名为孟志鹏。而林流云便假作自己亡姐之子,因为父母离世跟随他离乡背井来到此地,小名唤作:彦儿,大名:孟俊彦。
几经辗转周折,度日艰难。直当日子渐渐从紧张与压力中挣脱出来,约摸事情已经冷淡为人忘却这世上再没人认得叔侄二人时,当年的王博志,今日的孟志鹏才将少年初成的‘彦儿’林流云从深山老林里头带了出来。然后在这鸟屎不生蛆的阿尔泰山脚下有一处偏远小村庄定居下来。
孟志鹏将一所废弃无人居住的旧院子整理了出来,说是院子,其实就是把三间破旧的竹屋重新翻修了一下。院墙是用山竹围成,虽然十分简陋,但对于流离失所的他们来说,这个小小的院子就是他们温暖的家。
他们与同村里的其他人家一样靠打渔为生,白天孟志鹏会同其他男人一起摇着小船远去直至夕阳满山复返。而孟俊彦因为年幼受到过度惊吓,身子一直病病怏怏很不爽利,孟志鹏花了不少时日才将他由死境中解救出来。而今,大病初愈的林流云每日里只能待在家中。
门前一棵苍天榕树,炎夏时分茂盛的树枝为他们撑起一片荫蔽。爷俩喜爱傍晚时坐在树下乘凉,孟志鹏总是将看到或听到的趣事告诉他。
村里的人也十分喜欢这个性格温和的少年,知道他身体不好不能跟男人们外出打渔。于是一些好心的大妈就教他如何饲养家禽、播瓜种菜或做饭洗衣等家常农妇的活计。
孟俊彦饲养的家禽也能为家里增加一份收入,换些生活的必需品。日子虽过的清贫些,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多了起来。孟志鹏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看着彦儿渐渐敞开心扉,让他心里感到欣慰。
曾经有那么一段,孟志鹏很为这个身心憔悴的少年担心。他时常对着发傻呆的孩子轻声呼唤:“彦儿”。孟俊彦便会如梦初醒般转头看看这个慈祥的男人,嘴角挤出一丝淡淡的笑。继而,他会伸手拉起孟志鹏的手,在他掌心写到:伯伯,我会为了爹娘而变得勇敢起来,请您放心。!的字样。
孟志鹏总是激动的握住他的手,眼眶中的泪水决堤般涌出来:“好孩子,我们就这样相依为命吧,等你长大了,伯伯为你娶个好姑娘。你要是暂时不能说话也没关系,伯伯想办法为你治”
孟俊彦轻轻摇摇头,他心里很清楚,自打他开始记事那日起,胸口便时常隐隐作痛。过去爹娘也曾请过不少大夫为他医治,却终不见起色,如今又遇上着天下最惨烈可怕的人祸,没死已是上天眷顾。于他而言,不能说话倒省却了许多的烦恼。在他稚嫩的心中,许多事说是说不出来的。
每当夕阳下晚风清,彦儿总会立于村头树下等待身披霞光归来的伯伯,只要看到疲惫不堪朝自己走来的伯伯,彦儿便会迎上去接过他手中装满鱼的篓子,然后用只有他们才懂得的手语告诉他今天一天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一见到彦儿,伯伯立刻脱去疲惫的外套,满脸笑容兴奋的说到:“看啊,今天打了不少呢!回头拿到市场去卖了,好给你买药。“
孩子的身体久久不肯痊愈让孟志鹏忍不住酸楚,往昔的故事对孩子造成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致使他近些年来时好时坏,难以调养。孟志鹏心里清楚就算是吃再多的药也不会对他有多少帮助,可就这样维持着,也总好过没有。
孩子时常会从半夜的噩梦中惊醒,每次看到他面如纸色,紧抓胸口痛苦的样子,孟志鹏不知暗自流过多少泪。
时间就这样度过一年一年,孟俊彦终于十八岁了。可以看得出,他继承了他父母身上所有的优点:满头瀑布般乌黑的长发漂亮得让人咋舌,清澈明净的双眸闪烁着孩子气的天真。挺直的鼻梁、光滑的皮肤、薄薄的嘴唇呈现可爱的粉红色,精致绝美的五官,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些许温柔。一袭粗布缝制的白色长衫让稍纤瘦的身材展露无遗的同时,却让他看起来更加空灵秀气。
孟志鹏目光一直注视着在院里忙着做饭的身影,他应该感到高兴,因为俊彦越来越像他的母亲,可也让孟志鹏更加担心,因为孟俊彦太过出众的相貌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却并不是一件好事。
想起上次孟俊彦担心他太过辛苦,坚持陪他去集市上卖鱼。结果那些花花公子惊艳的眼神让孟志鹏很不安。经过上次的事之后,他为孟俊彦做了一张人皮面具,那是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虽然带着那张人皮面具很不舒服,却能非常好的保护他。
“彦儿,最近你的精神不好,下午就不用跟伯伯去市场了,好好在家休息吧。”时常,孟俊感到胸口疼痛很差,孟志鹏总不忍心让他过分劳累。
“伯伯,请别为我担心罢。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孟俊彦有着倔强的性格,他不愿自己成为伯伯的负担,只要能所能及,他总会做到最好。他一边用手语比划着让伯伯对自己放心,一边牵起伯伯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放在自己面颊上,然后嘴角勾起一个灿烂的微笑。
当然,孟志鹏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带他去。饭后,便独自背上满篓的鲜鱼朝镇上走去。目送着伯伯孤单的背影,孟俊彦心中很是难过。虽然伯伯常说他年轻时曾经习过武,身体好得很。可孟俊彦知道才不过四十来岁的伯伯,身体却大不如以前了。
伯伯与他本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在他家破人亡,孤苦无依的时候,伯伯没有离开他,一直细心的呵护着他。孟俊彦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报答伯伯对他的恩情。
每当伯伯出门的时候,他便习惯性地慢慢踱到门前的**,坐在青石凳上。以往每次孟志鹏出去卖鱼,孟俊彦总是坐在这里等他回家。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心里默默的念着,爹娘如果你们在天有灵,就请保佑伯伯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夏末时节,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刚才还是大雨婆娑现在却又晴空万里,蔚蓝的天空中点缀着几朵白云。走出院子来到湖边,大雨过后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清香,孟俊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湖边的那片荷花:
接天连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
经过大雨清洗,肥大的荷叶更加翠绿动人,上面挂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在荷叶的衬托下,荷花婷婷玉立,千姿百态含笑伫立、娇羞欲语。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阵阵沁人心脾,有的花瓣儿全都展开了,露出嫩黄色的小莲蓬,一只红色的蜻蜓落在那粉红的花瓣上。
有的还是花苞,像一双手紧紧地合在一起。有的花瓣已经凋谢,落下来了,漂在水面上,像一只只小小的船,几条顽皮活泼的鱼儿从荷叶下轻盈地游过,生怕打破静谧的画面。
孟俊彦站在湖边,想起从前每当雨过天晴时,娘都会陪他到家中的荷花池边走走,有时也会与他在观景亭里,奏上一曲,那时的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烦恼。面前的景色触动了他的心弦,让他想起娘曾经教他的那曲:睡莲。
那时的他是多么幸福呵。
想到这,孟俊彦闭上了双眼。抬起手中伯伯前不久为他做的竹萧,轻轻放到嘴边吹响。原本是一首轻快的曲子却因为合奏的人已不在,幻化成悠长凄美的乐曲划破天际,飘向远方,带走了他对逝去亲人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