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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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样在煎熬中一分一秒的过去,林流云不知道他们在这密室里呆了多久。只是当管家伯伯再次打开石门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只闻到扑面而来夹杂着血腥味的浓烟与火烧木头所发出的噼啪声,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声响。
当他们走出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书房时,院子里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迹,和惨死在地的下人们。王博志将已经别面前的一幕吓傻了的林流云抱进怀里,把他的头紧紧的按在自己胸前,不忍再让他看到这些。
“管。管家。。伯伯。。爹娘。。求您带我去找爹娘。”突然想起自己的爹娘,林流云颤抖道无法控制的声音,对王博志说道。
王博志虽然不想让孩子看到这血腥的场面,可是他无法拒绝孩子哀求的目光,于是带着林流云来到,林高远与冯婉儿的卧房门前,将怀中的林流云放了下来。
林流云拖着僵硬身体朝父母的卧房走了进去,他害怕看到爹娘会像下人们一样躺在冰冷的血泊中,可是他却管不住自己的心与双腿,越是靠近他越是感到胸口一阵阵的抽痛。
身旁的王博志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当他们推开房门时,借着耀眼的火光,只见凌乱的床铺上,紧闭双眼二人毫无生气的躺在上面,林流云缓缓的朝床边走去。
“爹娘,快起来,别睡了。”小声的呼唤着,生怕会吵醒床上的爹娘,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他们的身体时,那冰寒刺骨,坚硬如铁的感觉,让林流云如同被针扎到一般的猛缩了回来。
“管家伯伯,爹娘只是睡着了对吗?”像是对身边的管家说到,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一般,“爹娘的身体好冷,管家伯伯帮我把被子拿出来好吗?这样睡会受寒的”用力的拉着压在尸体身下的被子,对爹娘只是睡着了。
“少爷,老爷夫人已经走了。”王博志脸色发青,目光呆滞的林流云。上前抱住他“不!你骗人,爹娘没死,娘说过不会离开云儿,你是骗子,你。。。。。。”不停的反驳着王博志的话,手紧紧胸口的衣服,胸口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好像有某种东西想要冲出他的胸膛一般,噗!一口鲜血喷口而出,两眼一闭,昏倒在王博志的怀里。
“少爷,少爷”王博志抱着林流云渐渐发冷的身体焦急万分的呼唤着。情急之下抱起昏迷不醒的林流云冲出林府,消失在黑暗之中。
道路崎岖颠簸,马蹄声声掠过树影,风景大好却无人肯停下来观赏,马车上的人正忙于逃命。命最重要,无论多出色的景致也比不上生命可贵。
林流云在车厢中被颠簸得东摇西晃霍然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然脱离那处可怖的人间地狱被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带出城。他艰难的坐起身体,看着那略微佝偻的背影怔怔发呆,管家只顾手持着皮鞭死命抽打狂奔的马匹,时而奔马阵阵嘶吼,那愤怒慌张的吼叫冲击得流云胸口隐隐作痛。
孟俊彦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嘴里干涩泛着一股苦味,他努力的忍受着喉咙传来的灼痛艰难的问道。“管家伯伯,我爹娘真的已经死了是吗?”
听到林流云的话,转身目视着那面如纸色的少年,王博志剑眉皱了皱,轻声说道,“嗯。”想了想又说道“少爷,老爷和夫人虽然已经去了,可他们都希望你能坚强的活下去。”
活下去吗!为什么爹娘不带着他一起走?活下去吗!爹娘都走了,他为什么还要活着?静静的靠在车窗旁,眼神木讷的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任凭呼啸而来的风吹打在脸上,泪珠滴在手背上碎了。
爹娘诀别时的表情,不断的回荡在他脑海中,他真的想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天不是都还好好的吗?与爹娘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为什么爹会跟管家伯伯说这是早已经预料到的事?到底有什么事是他不能知道的?为什么爹看着他的目光会充满不舍与失望?
王博志目光凝重的注视着,默默流泪的林流云,这个曾经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孩子,一夜之间却像变了个人似得,眼中只有无尽的哀伤。叹了一口气!望向远方,孩子别怪我们,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切。
接下来的行程中,林流云如同行尸走肉般,不去想不去看,他的一切都改变了。爹娘已经离开了人世,而他这具从小就形同废人一般的身体又能为死去的爹娘做些什么呢!他没有问过王博志到底要带他去哪里,只是如同痴人般的每天沉静在悲痛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起不能发声,不过他不在乎。
马车早已经离开了官道,绕着山间的小道而行,林流云不知道管家要带他去哪。可他知道他们已经远远的离开了洛阳城,仿佛正朝着群山深处走。林流云除了每天昏昏噩噩的醒来又睡着,什么吃的到了他嘴里都形同嚼蜡。身体因为承受不了长时间的车马行,而感到疲惫不堪,没多久人已经瘦成了皮包骨。
直到有一天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管家将还在昏睡中的他抱下了车,来到一片湖边,把他放在湖边的草地上。林流云慢慢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碧绿的湖水,水中生长着一片盛开的荷花,微风拂面而过,吹来阵阵荷花的清香,远处有许多不知名的白色的鸟儿,煽动着翅膀飞向蓝天。带着疑惑的抬起头望着管家的脸。
王博志伸出满是老茧的手,轻抚他消瘦的脸颊“少爷,我们到了。”听到管家伯伯的解释,林流云又向湖面望去,哦,就是这里吗?“喜欢这里吗?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我已经离开这里快十四年了,这里远离外面的一切,很安全。”王博志看着没有任何表示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少爷,想听故事吗?”将林流云抱起坐在自己腿上,对着他微微一笑,看他迟疑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曾经有一对兄妹,他们的家乡非常美丽,春天时草原上开满野花,到了夏天哥哥会与父亲骑上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上,带着捕捉到的猎物回家和母亲妹妹一同分享,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兄妹二人顶着璀璨的星空,坐在篝火旁听族里的老人讲述先祖们的故事。冬天时一望无际的草原被厚厚的大雪所覆盖,仿佛披上了一件银白色的纱衣。”
“部族的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辽阔的草原上,族人勤劳勇敢,也很知足。但有一天契丹可汗带领着大批的军队,攻占了他们的部族居住的草原,抢走了他们的牛羊。他们的父亲是这个小部族的首领。为了保卫他们的家园和亲人,父亲与部族勇士们纷纷战死在敌人的铁骑弯刀下。
整个部族到最后只剩下了失去战斗力的老人、女人和孩子。兄妹二人也和族里的剩下的其他人一同被抓,成为贵族们的奴隶,时间一天天的在痛苦煎熬中度过。有一天一个偶然的机会,哥哥逃出了那个地方,可是他却找不到与他失散的妹妹。”
“为躲避追兵哥哥只能逃到了中原,几年过去了当哥哥再次去寻找失散的妹妹时,发现当年的小妹妹却已成人妇。哥哥不忍心拆散他们,却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妹妹与仇人相爱,于是又回到了中原。”
“少爷,人的一生会经历无数的磨难,有很多事并不是逃避就能解决问题,虽然无法选择命运,但是生为男子要学会勇敢的面对一切,你爹娘都是值得尊敬的人,他们非常善良。不要忘了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快乐的活下去。”
沉默良久,少年起身走到湖边,管家的故事让他有勇气开始鼓励自己,原本茫然不知前途的他一直想要放弃,想要追随爹娘而去,可王博志的故事却让他感到人总有‘总活下’的理由!爹娘为自己付出了生命,这就是理由。
是啊,他怎可以忘记爹爹是个多么坚强的男人,还有母亲的慈爱。爹娘用自己的死来埋葬了他过去的身份,就是希望他以另一个人的形态活下去。如果自己真的放弃了希望,那么又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爹娘呢?
然而,从此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又如何坚持不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