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何处可相思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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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宫里回来后,墨韵便病了,近来,她越来越多地想起和君天在一起的过往。锦凉平淡的叙述,不见刀光血影,却让她处处惊心,这样一个男子,有着这样的过去,每每想来,让她心痛如割。
    她想起,不管多忙,他每天都要见到他的墨儿,他回宫,抱了她同眠,他出征,带她去军营,在这明枪暗箭的宫廷,他全力护她周全。
    她渐渐长大,牵了他的手蹒跚学步;
    她呀呀学语,张着小手扑过去叫他爹爹;
    她笑靥如花,拿笔在他脸上涂出她喜欢的图案;
    她水眸盈盈,骑在他肩头去摘五月里枝头开得最艳的石榴花;
    这个男子呵,给了她生命最初的温暖,自己却被岁月伤得体无完肤。
    多希望他能爱上锦凉,给黑白的生命增添一抹温暖的亮色;却又不希望他爱,爱于他是不能碰触的至毒。
    舒野依旧没有回来,阎朗告诉墨韵,她去宫里的那一天,楚君天单人独骑来此寻访,阎朗欺他未曾见墨韵面纱下的真实面目,扯了袭侬充数。袭侬大感好玩竟也乖乖地配合。结果楚君天拂袖而去。两人看楚君天走远均是很没风度地大笑不止。
    这几日,君天便再未来过,倒不是他放弃了,而是军营里忽发瘟疫,士兵们个个上吐下泻,到最后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场瘟疫来得奇怪,没有传染过程,好象一夜之间,所有将领兵士全部感染上了。
    开始还只是上吐下泻,后来发展到满身红诊,并且高烧不退。
    士兵们一直住在城外,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及时封锁了与城内的来往,疫情便没有发展到城内。城内所有的大夫全被集中到了军营,无耐仍是诊不出个所以然,有的兵士身上开始溃烂化脓。
    这些兵士是楚君天一个一个发现,一个一个费尽心血打造出来的,跟随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如今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倒下去,这样的折磨让楚君天迅速消瘦。
    墨韵的病仍是不见起色,时好时坏,便整天歪在床上一针一针缝制舒野的那件春装。阎朗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有时候常常一整天看不见人影,袭侬来了也是乌里哇拉地扯上一通便一溜烟没了踪迹。倒是云寂常常安静地坐在房间里看她缝衣,还不忘向炉内加些银炭。
    云寂不爱说话,常常问十句才答上一句,墨韵便常想,这位和袭侬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啊。墨韵问起云寂的父母,云寂薄薄的唇抿了一下,似是不愿谈起,只回了一句:“故去了。”便自顾自去给墨韵熬药,再看着她一口口喝下去才安心。
    锦凉也曾派人来接她入宫,因身体不适便回绝了。锦凉也不勉强,把自己研习的阵法让侍从拿来向墨韵讨教。墨韵看了她排兵布阵的图纸和方略大加赞赏,仅从几张布阵图上便能看出她惊世绝艳的才华。
    墨韵便把自己的见解和看法加进去,两人书来信往感情便日益加深。
    这日墨韵觉得身体好一些,便下床来让云寂帮她把琴搬到花厅,一场大雪不知何时漫天飞扬,春天马上就要来了,这恐怕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吧。
    墨韵系上那件白狐披风,静静坐于花厅抚琴。披风是舒野走前托人带到成衣坊做成的。纯白的,没有一丝杂色,披在身上异常温暖,如舒野的怀抱。
    墨韵脸微微红了一下,怎么会想到舒野的怀抱?呵呵,好象有一段日子不见他了吧。这个美到绝艳,又狂傲霸气的少年,到底身在何处呢?
    想着想着,手中琴弦拨动,和弦而歌,竟是一曲相思小调:“青山在,绿水在,冤家不在。风常来,雨常来,信书不来。灾不害,病不害,相思常害。春去愁去,花开闷未开。倚定着门儿,手托着腮儿,我想我的人儿,泪珠儿汪汪滴,满了东洋海……”
    悦耳,凄美,空灵,如一缕和风在心底缓缓吹动,似揽入一袖菊香,花瓣涉水而来。一首相思小调,她倾心了全部心力,感情深深,深千重,舒野,你在哪里,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这一刻,她想舒野,想得心疼。
    歌声飞出院墙外,街上一支行进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豪华的马车中,走出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公子,锦衣雕裘,满身的华贵。
    “表哥,你听到有人在唱曲吗?”小公子问。
    前面的马上跃下一位黑衣男子,来到小公子面前:“小王爷,正事要紧,看完了外公外婆我们还是早点回城里吧,此地不宜久留。”
    小公子勾唇一笑,道:“不妨事,再听一曲便好。”说着拔腿走进院门,黑衣男子急急地跟了进来。几个随从也跟了时来。
    墨韵抬眼看到几个人的穿着气度,非富即贵。身穿黑衣的公子眼光对上墨韵,便是一愣。
    小公子解下雕裘,顺手扔到随从身上,眼睛却一刻也未离开墨韵。墨韵似是不知,依旧唱着那支相思小调,忽然心中柔肠百结,眼泪在那一刻淌下来。滴落到琴弦上,滴溜溜打着旋。余音绕梁,在院内久久回荡。
    有一只修长的手抚上琴弦,盖在墨韵纤细柔白的手上。墨韵泪眼朦胧中看到一袭白衣,心中一动,叫一声“君天”,抬头,眼中似有电光闪过,擦干眼泪,面貌极象,却不是他,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公子,眼光含笑地看向自己,如此纯净,象漫天飞舞的雪花,不染纤尘。
    “你认识君天?”小公子歪了头看她,眼睛清清亮亮。
    “不认识。”回的清冷。
    小公子却不恼他,唇角依然含笑,自顾自地道:“君天,是我哥哥,我叫楚君宇。”
    墨韵一惊,抬眼。怪不得与君天长得极象,原来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月笼纱的儿子。这孩子和他传说中恶毒的母亲却无丝毫相象,纯净的如一朵山谷间绽放的雪莲,不谙世事地干净着。只是,他来这偏远的灼华村何事呢?
    一旁的黑衣公子提醒道:“小王爷,我们走吧。”
    君宇转身,走了几步,漫天风雪中回眸,轻轻一笑,如撕开了笼在头上的浓厚阴霾:“我还会来看你的。”
    墨韵恍然间似感沉冷冷的一瞥,回神时却捕捉不到目光的来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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