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美人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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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云馆内,墨韵躺在床上,洗尽铅华的脸更是毫无血色。太医围了一屋子,却是束手无策。甚至连匕首也不敢拨出,怕这个柔弱的女子因那一下之痛便再也睁不开眼睛。
血,浸透了身上的素衣。
墨韵迷迷糊糊醒来,只感胸口疼得要命。低头,见一把匕首插在胸口,一个月字赫然在目。不知是谁想要自己的命,在这里,认识的人本来就少,没有什么朋友,更谈不上敌人,可为什么,竟然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耳边乱糟糟的,听到大家在讨论该不该取出她身上的匕首,墨韵在心底笑了一下,痛一下而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看到大家的犹豫,她缓缓伸出手,摸到了匕首的把柄,拼尽最后的一点力气,狠狠一拨。也罢,若是就此死了,说不定可以回到21世纪。
一阵钻心的巨痛,她昏了过去。右手缓缓松开,匕首呛啷啷落地。紧咬的下唇,有血丝慢慢滴下,她竟是不肯叫一声。季怀心惊愕回首,苍白了脸色。
这女子紧皱了眉,唇间却含了一丝浅浅笑意。是了,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替他们做出了抉择。这女子,到底还能活多久,只是一个未知数。她呼吸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撒手而去。
蘼芜和葬心帮墨韵清洗伤口,换下身上的血衣。
太医们正在偏殿验毒。
门外有马蹄声响,异常急促。开云馆门外,疆绳顿收,楚君天飞身下马,大踏步奔寝殿而去,太医侍从们忙忙地行礼问安。楚君天在人群中寻找,一眼看到季怀心负了手站在凉亭里,上前抓住他手臂,呼吸有点不规则,眼中是季怀心从未见过的慌张:“怀心,她,怎样了?”
季怀心指了指墨韵所在的房间,淡淡道:“你自己去看。”
墨韵着一袭白色的软缎寝衣,盖了紫色撒花锦被,黑发散在枕上,脸色白得透明,她静静地躺着,浅浅地呼吸,如玉的模样。
楚君天坐在她床边,抓了那纤细的手,手上有淡淡温度。他对她说,不许死!她才十六七岁年纪,如花般刚刚怒放的生命,怎么可以轻易凋谢。他对她说,不许死!如果她敢死,他便踏平月国,让月国皇室和所有子民陪葬。
墨韵只感觉自己走在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里,远处是若有若无的灯火,身上很轻,奇异般地不疼了,这是什么地方呢?似乎有一股力量引着自己向前去。很累,很累,真的不想走了,停下歇一下吧。
是谁抓了自己的手,有丝丝暖意?谁在耳边不停地说话,不要吵我好不好,我想睡觉。有带着淡淡温度的液体滴在脸上,隧道里也会下雨吗?雨会是热的吗?
楚君天的目光久久地凝注在那张苍白到透明的小脸上,眼中是无限的疼宠和爱恋。这个女子从天而降的那一刻似乎就注定了是他此生的劫,明知相爱的结果是万劫不复,仍是义无反顾地飞蛾扑火。她真是那个他从小养大的女儿吗?何时会产生了这样的情愫,是从见到长大后的她吗?好象又不是。
尤记得墨儿五岁的那一年,带了她参加朝臣的婚礼。
她问:“他们在干什么?”
“成亲啊。”
“什么是成亲?”
“成亲,就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可以永远在一起,永远最为亲密。”
“那墨儿也和爹爹成亲,好不好?”
“傻瓜,女儿不能嫁给爹爹的。”
“不嘛,我就要跟爹爹成亲。”
执拗的小脸上,目光清澈如水,是坚毅的神色,不容置疑。
是从那个时候吧,楚君天心底深处便有了一丝期冀,盼着她快快长大。
终于,上天的一个游戏让他在大悲之后大喜,可是,仅仅这短暂的相聚,又要无情地把她从身边夺走吗?若如此,又何必让她回来,扰乱这本已如水平静的心湖!
夜,来临了,楚君天摒退屋里其他人,只是静静地坐在床前,看着这个深爱的女子。不一刻有侍从来报,守卫北疆的月将军星夜来此。闻此报,楚君天蹭地站起,眼中有了嗜血的狠意,瞬间,又压下,唇边浮起一个冷冷笑意。淡淡地道:“走,去见他!”
月家将门三代,战功赫赫,却与他有仇,不共戴天。他知道,此次坑杀降兵亦是因为月落在背后策动了兵变,把他逼近悬崖不得不杀。他们握着各自的筹码,对峙,表面平静的朝堂却是暗流涌动,一场政变一触即发。
开云馆静得出奇,只远处几只夜莺的鸣叫传来,却更增了寂静。
月光撒上如轻雾般的烟罗帐,一个修长伟岸的身影勾起床头的纱缦,俯首,唇边是冷冷笑意,指抚上那修长的脖颈,掐痕尤在,轻抚,柔情似水。
墨韵翻了个身,口中呢喃:君天!
一丝狂野的气息如在瞬间笼住了整个屋子,冷默:君天?可惜你无缘爱他!
嗤啦声响,裂帛,长长的黑纱覆上墨韵眼眸,惊醒,危险的气息就在枕畔。
“是谁?”这种气息她如此熟悉,心在瞬间揪紧,手抬起去揭面上的黑纱,却被牢牢握住。
“别动,看了我,你会失去双眼。”声音冰冷,狂野,诱惑,危险。
胸口的痛,痛不可当,冷汗滴滴滑下。
长长的一声叹息:“很痛,是不是?”如水的温柔,带着丝丝疼惜。墨韵紧咬下唇,点头。
只感一只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胸口,刚想挣扎,耳边又传来那个男子地声音,年轻,狂傲,不容抗拒的霸气:“别动,乖,马上就不疼了。”隔了面上的黑纱,墨韵看不到来人的样子,只那回响在耳畔的声音就足以让人沉沦。
奇异地,那只温暖的手抚过的地方,竟真的不疼了。她的伤,在瞬间愈合,满屋太医都束手无策的巨毒,只那一只手轻轻抚过,便如春风化雨,了无痕迹。
墨韵存了满心的疑问。他到底是谁?为何常常出现在她深夜的床前?他竟能瞬间治愈她的伤口,他到底拥有什么样的神力?他又是如何在守卫森严的皇城来去自如,如履平地?
来人似乎读出了墨韵的满心疑问,淡淡地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问题,但现在什么也不要问。你只需回答我,你要不要继续留在楚君天身边?”
墨韵不想他会有此一问,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她想留在楚君天身边,但是她不能!她亦不想随夜殇远涉月国,墨韵不语,久久沉默。
天地之大,她却不知何处可以栖身。不如离开楚君天,天涯海角流浪吧。但是,怀心说过,她走了,他必天涯海角找她。
见她不语,男子轻轻一笑:“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若他天涯海角找你,必不是你愿意看到的结果,不如……”
“不如什么?”墨韵问道。
“不如你香消玉殒,让他亲手埋香冢。”
墨韵苦苦一笑:“你是让我死么,那又何苦医我?”
“错了,我不是让你真的死,只不过给他一个死的假相,让他斩断情丝,从此,心中只怀天下。”
墨韵抬头,若真能如此,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如何能以假充真呢?
男子取出一颗碧绿丸药放到墨韵掌心,道:“此药名为凝香醉,服下后脉息全无。三天后药效已失,到那时自然会醒,与常人无异。”
墨韵握紧药不知该不该信他,但是她似乎别无选择,也罢,且赌他一次吧。想至此她把丸药放入口中合水吞下。渐渐地,意识模糊,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