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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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早上的天气挺好,就是入秋之后有点凉。
“我双休日要去柏林,我要把Simone接过来住。”Bill含着一口牙膏沫看了眼Tom,含糊不清地说,“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况且慕尼黑的医疗条件不比柏林差。”
“好啊,方便照顾她么。”Tom笑笑开始拉好久不碰的吉他包,“不过你妈在柏林有房子唉,你怎么不去读柏林音乐学院啊?而且这么穷。”
“你以为我考不上?我只是不喜欢老是靠老妈生活,还要一大堆所谓的音乐高手在那里瞎凑合而已,我有我自己的想法。”Bill含着口水腮帮子鼓鼓的,绝对有够可爱。
“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会跑去柏林征服音乐高手勒,不要告诉我你现在的生活费都是靠兼职的。”
“Bingo。我现在过挺好,如果不是你出来搅局的话。”
Tom仰天大笑两声:“明明是我给你的生活带来了无限乐趣。那你爸呢,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他啊,在我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和我妈离了,后来我妈耐不住我的追问说他死了。其实我觉得这个有点敷衍我,但不管什么理由Simone一个人把我带大都不容易。”
“啊,有没可能未婚先育?”
“滚,你不觉得你太空了么?!”
“我放心不下你嘛,不然老早工作去了。”
Bill不理他,开始给自己扑粉,过会儿又要去上课。他快要搞定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加州旅馆》,他觉得心脏诡异的漏跳了一拍。Tom的技术很好,而且这首曲子弹得很熟。他低下头让浓密的睫毛静止不动,耳边吉他好听的调子勾出模糊的过往,Bill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开始多愁善感了,却仍然不敢转头回去看看他。
“其实《加州旅馆》本身没有什么秘密。但是很久很久以前,也许不是很久吧……”Tom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Bill僵在那里的背影,“我记得有个对我非常重要的人曾经为我唱过这首歌,要命得是我他妈的记不起来到底是谁了。”
“我也是,不过我想起来是谁了。”Bill的手机就乖乖地呆在他餐桌上,提醒他不要扔了那些残破的记忆。
“真的啊?”Tom把吉他扔在那个兼职众多的沙发上,站到Bill身后,“说起来,上次Andy把你当尸体绑架了,你泡在福尔马林里有没想起点什么?”
“……啊?没什么。”
“骗人,快告诉我。”
“没……”
“BillKaulitz,我是当事人,我也有权利知道真相的嘛。”Tom开始发挥死缠烂打的特长。
“Tom,我上课去了。”Bill垂下眼睛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不再说什么,拨开他背好单肩包就出门了。
身后是Tom有点发急的声音:“不说算了,早饭还没吃呢——”
干燥的阳光穿过行道树的叶子打在他的脸上,光斑让他看起来更加动人。Bill的眼睛有点痛,伸手揉了揉看看是不是进了沙子。他不是没有看到自己逃掉时Tom迷茫的神情,但他无话可说。他并没有想起来一切,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们会忘了彼此,但是无论是什么原因,既然忘记了就不可能再重新开始。
Tomi,我们以后会怎样?
哦,上帝。Tom在送完今天第八个快递被房门里的大妈喷了一脸口水以后,开始考虑要不要去改个行什么的。算了,他其实都不知道工作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于是Tom又想到自己和Loka的无含金量对话:
“噢,Tom你干吗和那个人类小孩呆在一起啊,没看出来你喜欢中性的?”
“不不,现在租金涨了我找个地方住不容易啊,而且他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别给我打他主意。”
“开什么玩笑,当了几百年快递的Tom叔叔怎么可能没地方住。”
“好吧,我想和他住。我就是想和他住怎么样!”
天呐,Tom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完了完了,自己的心理年龄一定下降了,Loka肯定在心里强烈嘲笑自己!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Tom不悦地转过去看:“干吗,每看到我正忙着呢么。”
“TomKaulitz……”
“认错人了,我是TomTrümper。”Tom抓抓头发,自己又没嫁给Bill,干嘛跟他姓。
那人皱皱眉头:“开玩笑,TomKaulitz你这张脸烤成煎饼我都认识。”
“说你认错了就是认错了!我叫姓Trümper都几百年了。”Tom有点不耐烦,难得接几件人类的货物他容易么,可别给人家耽搁了丢吸血鬼的脸啊。
“Kaulitz,玩笑开够了没有?”小胖子从鼻子里哼了声,“不记得我了?”
“本来就不认识你好不好,这么烦人的家伙是谁啊。”
“GustavKlausWolfgangSchaefer。”Gustav有点气结,自己千辛万苦跟踪Bill找到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被他毫不犹豫地当成路人甲了!
“好长的名字,乖,叔叔给个糖吃该上哪上哪玩去吧。”Tom在口袋里翻了半天,掏出早上打算喂Bill吃的巧克力,不尽对其感言,“你多命苦,本来可以你性感的身体慰劳美人的,现在只能打发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毛绒熊了,你说他怎么没被逮去摆在玩具柜台上呢。喏,给你,可别再来烦我了。”
“……TomKaulitz!”Gustav傻了几秒,反应过来彻底失控,一双大眼睛燃烧着传说中的熊熊怒火,但对Tom的能力说是不顾忌是假的,失踪六百年的Ventrue氏族继承人,在这里当快递员,这玩笑也开太大了点吧?
“噢!不要踹我的自行车,今天早上为了伪装人类才借的!”Tom推了推帽子,“靠,原来不是小孩啊,伙计怎么了,我在酒吧里蹭过你酒么,没印象啊……”
“Kaulitz,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Gustav扔下最后一句。
Tom无奈地看看远去的背影,骑出好几十米才想起来不对,脑子里电光火石地闪过最近所有异常:“等一下,Gustav你给我站住!”
Tom沮丧地靠在墙上,又错过了一个机会,他抓狂地敲了敲自己的脑壳,那时候这里面装的什么啊!本来还想继续追,他坚信自己的速度,但是想想Bill马上就要放学了要是那小胖子把气出到Bill身上怎么办?他承认自己不敢冒这个险,因为他在骑车追Gustav的时候竟然不敢想象所造成的后果。其实Bill他们学校没住校的也没几个人,所以很容易就看到那个高挑的男人。
“嗨嗨嗨,往哪跑呢!”Tom不爽地抓过那个自顾自低头走路的家伙,“你就这么抛弃我了?”
“啊?”Bill被提着领子拎回来,这才抬头开了看那个一脸悲剧的男人,“放学都来接,这么夸张?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BillKaulitz,请你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你现在的安全关系到整个吸血鬼种族的生死存亡……”
“你就扯淡吧你。”Bill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请看着我真诚的眼睛,起码关心到我的生死存亡行了吧。”Tom一手搂着美人的小细腰完全把玩具熊扔到爪哇国去了,“你想,我看不到你我就会吃不好睡不香,皮肤就变得更不好,而且会变瘦,这样就没有美女和我约会,降低了生活质量……”
“搂你的女人去。”Bill冷哼一声,第无数次拍开他的手,一路上不再说话。
Tom不解地看着Bill,那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脸闷闷不乐:“你在生气什么?”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Bill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呃,我说错什么了吗?你这人是不是偶尔会有点神经质啊。”Tom感到很无奈,他的确觉得Kaulitz小朋友有时候很莫名其妙。
“是啊是啊,如果不喜欢你可以搬出去住啊!”
Tom有点不耐烦地压了压帽子,这种对话对他来说的确太过小儿科了:“……我很累,不想和你吵架。”
“谁要和你吵架。”Bill半天硬挤出几个字,“我出去吃,不要跟着我。”
“切。”Tom不悦地看了看他瘦弱的背影,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没有找个大家闺秀或者贤妻良母,到逗上个全身毛逆着长的野猫,不过猫就是猫,怎么也成不了虎。这么自我安慰了下Tom站起来还是跟上去,“Bill我到底错哪了?”
对方没有回答,站住不动了,就像立在门口的两根木头一样。Bill此刻想的是,对呀他说错了什么?
Tom感叹一下生活就是生活。他刚和Bill吵了一架然后冷战了一小会儿,在自己的百般挽留之下Bill和自己在家里吃的速冻面,他突然冒了句你怎么不跟女人去同居,Tom一头雾水。其实Tom不知道跟几百个女人上过床,已经完全失去兴趣了。倒不是说他不喜欢和女人干那事,他可是对她们火辣的身材情有独钟,只是他实在受不了女孩子奇怪的性格和熏人的香水,或者是整天拖着他买这买那的。
过会儿Bill兼职回来了要干什么呢,周末的晚上怎么能浪费,要不去租盘碟子回来看吧。Tom为自己想到了个好主意而感到高兴,就看惊悚片好了,好久没有被刺激一下脑神经了。出于良心他是不是该承认,刺激他脑神经的不是恐怖情节而是某人看恐怖情节时候的狰狞表情。
Bill看到了立在门边的男人脚步一滞,心里满满的怨气大半变成委屈了,吵架吵成这样不是应该躲都来不及么,没遇见过这种白痴……Bill很想潇洒地大步跨过Tom身边,但他做不到,他所能做的就是拖着沉重的步子挪过去,然后软软地瞪他一眼。
“怎么,不打算和我说话么?”Tom好笑地打量了一下结束工作的大学生,“我租了很多碟子,回家看?”
“嗯。”Bill短促地应了一声,“家”这个词让他处突然觉得心里某处烫得要命以至于产生想掉眼泪的冲动。从记事起就没见过爸爸除了Simone以外就没有人陪自己过过生日,初中开始一直住校不但没了Simone的照顾又因为太调皮太另类而一直受到排挤,抽烟喝酒打架除了没上过女人什么没干过,好不容易熬到大学学乖了点又冒出个失忆症来调教生活。上帝果然嫉妒自己长得太好看给我活的19年加了点调味品,Bill抽抽鼻子自我安慰地这么想,他才不要用眼泪来展示自己的软弱,把那些微不足道的挫折解剖给别人看呢。
“冷不冷?”Tom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Bill摆摆手制止了他要脱掉外套的动作,离冬天还差一大节哪至于到这个地步。
Tom偏偏脑袋观察了一下小家伙的神色:“没事吧,看你鼻子红红的。”
“没什么,快走吧,回去看电影。”Bill扬起头露出一个完美的笑脸,看得Tom心脏莫名一紧。
“快点嘛,我都按播放键了!”Tom忍不住催促,他非常担心Bill会不会把厨房炸了。
“噢耶,终于搞定!”一声微波炉的嘀咕之后,Bill抱着两盆爆米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然后很不和帅哥形象地把自己摔在了沙发上,爆米花都撒出来好几粒,“该死的微波说明书我研究了半天,怎样,对它有没有兴趣?”
“那是你技术问题。”Tom意识到刚刚随意搭在沙发背上的手经Bill一震现在滑到了那男人的背上,放着也不是抽回去也不是,不禁有点尴尬,“我不知道我吃了这玩意会不会死。”
Bill这一刻宁可自己没有这么敏感,掩饰住轻微的失落把**赛到Tom的另一只手上,好让他可以用那只搭着自己的手去拿爆米花,他想他该把话题扯开,“Tom,吸血鬼是不是真的除了被纯银十字架定住心脏以外都不会死?”
“呃,这个解释不全正确。”Tom有点恼火自己在发什么神经,又不是没有搂过!莫非突然多事是因为什么静谧二人世界的环境引起的心理暗示这种荒谬的理由,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第一天和别人单独呆在一起看电影,“打个不是很确切的比方,如果我把你的四肢切成薄片分别扔到大西洋和北冰洋里喂鱼,再把你的脑袋扔到榨汁机里碾成脑浆然后喝掉你觉得你还有可能再和我说话吗?”
“……Tom你有毛病啊?”Bill嘴角抽搐了一下,摸了摸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一定要用这么恶心的比喻么,惊悚片还没开始好不好!……有这么变态的吸血鬼么?”
“拜托,只是你遇到我比较幸运好不好。”Tom很有愉快地看到野猫受惊毛全竖起来的表情,“不过你放心,这个过程必须要同时进行,从切片到榨汁然后分离之间的时间差不能超过零点一秒,不然强大的吸血鬼在一刀下去以后马上就愈合了。而你知道那根本不可能做到。”
“神经病,吓我很好玩啊!”
“但是想你这种吸血鬼幼仔没有很强的恢复能力,时间差一两个小时都没什么大问题,而你也该知道,而且你想如果来不及分离的话扔到浓硫酸这种液体里也可以。这样的话这种谋杀方案就有可能被实现了,不过具体这个我也不是很了解。”
Bill觉得想象了一下Tom喝自己脑浆的画面,忍不住反胃:“打住,我知道了!”
于是电影适时正式开始,Tom嘴角一挑,你知不知道老子找了几家店选的这个碟。
Bill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被子里的确太闷了点,呼出的潮湿气体碰到棉花一点也不散发热量,因此Bill总结了一个规律:湿度太高才是为什么大家都不蒙着被子睡觉的原因。尽管如此努力地把思绪引去别处,那个女鬼吃人的画面还是无力地冲入脑海,于是他以如同公认曾经无比器重他的美术老师Hoffmann般的特殊脑部结构又联想到了Tom对“怎么杀死一个吸血鬼”的论述。Bill真的很害怕,他在狭小的沙发表面上缩成一团,电影中的人死前狰狞的表情在他脑子里慢慢重播,周围是寂静的空气。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Bill痛苦地在被子里发出虚弱的呻吟,上帝啊让他睡着吧现在已经快天亮了好不好!
“……呜,Tom?”Bill终于在汗毛竖起的压迫感中崩溃,尽量轻声地叫了声睡在地铺的那男人,甚至他在把被子掀开一个小口的时候都感觉女鬼就趴在他的被子上。
很好,没有回应。Bill都不敢想象早上怎么向这个该死的男人解释他为什么做这么丢脸的事。他飞快地溜下沙发钻进了Tom的被子里,睡衣布料的粗糙让他终于感到了一点安全感,Bill警惕地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家伙满足地深呼吸一下准备进入睡眠。
“唔……”Tom很迟钝地发现有不明物体侵入了自己的阵地,翻个身差点亲到那男人的嘴唇,光滑的皮肤触感脑子从混沌状态清醒了一点,“呃,Bill?”
Bill无话可说同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下糗大了……上帝啊你不带这么整我的撒旦我对你这么好天天把你挂嘴边怎么连你也不帮我出这口恶气啊!
Tom同样很尴尬,他原本只想吓吓Bill看他半夜挣扎的样子,好吧自己应该想到这孩子就是一个赤裸裸的不确定因子。虽然跟无数女人睡过但是身边这货显然下面和自己有一样的玩意,Tom想想都有点无力。不过,他TomTrümper是谁,很快刺激感闪亮地打败了对于性别的纠结——谁他妈规定自己活个几千年只能和女人睡一张床,况且又没有做应该没关系吧!
“那个……”Bill脑袋一片空白中,他的脑子已经烧得暂时短路了。
“没关系。”Tom爽快地把被子拉好,修长的手指不经意碰到小家伙柔软的脸颊,他觉得那温度可以足以把他考熟。既然脸皮这么薄,还敢半夜爬到别人被子里,“很怕?”
“没,没有。”
“你就编。”Tom伸出双臂把他慢慢揽进自己怀里。他是不是该感谢Bill有裸睡的习惯,因为此时他终于验证了小野猫不光腰部性感柔韧和自己契合度好而且身体触感良好这一说。Tom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吧。”
以前抱过吻过做过那都是以前,他就算曾经是个同性恋那也是曾经!Tom都不记得那时候的感觉,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睡这是有多么可怕,他觉得自己紧张得几乎要窒息了,Bill把脸埋在那男人的肩窝轻轻喘息:“Tomi。”
Tom怔了怔:“什么?”
“Tomi。”Bill觉得脸要烧掉了。
“为什么这么叫?”
Bill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因为我喜欢。”
“也只有你这么叫。”恍惚间Tom觉得自己毫无道理地被触动了,皱着眉头把他圈得更紧,闭上眼睛磨蹭着Bill的颈窝轻声呢喃,“不要怕,我不会让你被欺负。我会让你变强,强到没有任何人或者吸血鬼可以杀掉你。”
Bill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不幸地发现空气暧昧到了极点:“你说的。”
“我发誓。”
“……晚安,Tomi。”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