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卷·一袭白雪帝王家 第四十七章·雨起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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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羽飞天。端的是一份妖艳豪迈,显得是一种美丽清新。一圈碧绿的湖水围成一座宫殿,其上荷叶四起,大如伞。荷花摇摇曳曳。后宫的四阁之首。白羽阁。坐落在宽大的湖中央。无桥,无舟。堪称奇迹。
白羽阁四周都是镂空,精细的雕花,北为凤凰,南为青龙,东为麒麟,西为灵犀。栩栩如生,若真似真。四面的阁子,都罩着紫纱,在湖上飘渺的飞舞。空蒙如仙境。
本该是晴和的一天。湖面的锦鲤悠闲地游弋。一圈圈的涟漪,细小。在空中传来哗啦啦衣袂随风而舞的声音,只见一道明紫色的人影不见影的跃起,脚尖点在湖面的荷叶上,轻巧地落在白羽阁檀木的地板。很久,另一个紫色人影随踵而至。
独孤羽靠在凭栏上喘气,一手执着破冰剑,看着对面同样情况的离落,牵起一个笑。
“陛下武功了得,要是拿皇家至宝苍雪与臣一比,估计便见真章了。”离落闻言抬头,笑容灿烂,“好久没有羽这样的对手了,每次来这儿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啊。”
答非所问。独孤羽在心里嗤笑。两人都进屋,宫女忙帮着换了衣服,按惯例,摆了玲珑棋子,红玉的棋盘。棋子在上,清脆悦耳,恍若音律。离落盘腿坐下,执起一枚黑子,看向独孤羽,唇角一抹笑意,“今天朕执黑先行,可要小心了!”
一室的清香,安静优雅,轻纱飞舞,别有一番风味。屋里燃着麝脂,对弈的二人神情专注,不分伯仲。远远地便听得到掷地有声的脆响。
“皇……皇上!!皇上不好了!!……”急促的叫唤声从湖岸边传来,李公公满头大汗,扯着嗓子喊,奈何对着一池的水没办法。只得在原地跺脚干着急。
离落蹙起剑眉,神情不耐,继续对着棋盘思索,“朕不是说了在白羽阁的时候,谁人都不得打扰吗?!”威严的声音,通过雄浑的内力穿过一片湖水,湖面泛起点点波纹。
李公公吓出一身冷汗,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待他纠结于心时,墨般的黑色跃入白纱阁,左汐一脸冰冷,手上却抱了一个人,将那人置于地上,左汐恭敬地退居一旁,“主上,充媛娘娘求见。”
刚刚惊吓到的恨柳,在地上连忙站好,嘟起嘴,蹙起眉,黏上离落,“皇上~~”。美人撒娇图,好一副真实。独孤羽微笑着,却不动声色的咂咂嘴。暗自庆幸自己不像离落那般欲求不满,一屋子的美娇娘,再加上一院子的绝色男子。幸好幸好,自己尚未娶妻。幸好幸好,自己还是十分专情的。
恨柳两只手圈住离落的脖子,无比的娇羞。离落倒也摆出一副笑脸,搂住恨柳纤细的腰,右手拍拍她白皙的脸,“爱妃这是怎么了?这是不知道朕正在忙吗?”心下一跳,恨柳的身子僵了僵。只道皇上宠着独孤羽,可于自己,也不至于刁难,便挪挪身子。
“皇上可记得,先皇在世时,曾定下规定,御花园非从四品不得入内?”
有些疑惑,倒也没去管,顺着她的性子来。离落邪邪的笑着,“当然记得。”恨柳抿抿唇,凤眼睁大,语气里俨然有着怒气。
“可是这后宫里,也是有不懂规矩之人啊~~末夏轩的那位公子,好生没有礼数,看看臣妾的脸,到现儿,可还是火辣辣的疼!皇上,您可得为臣妾做主啊!”
这可是糟了。独孤羽在离洛对面不动声色,心里暗暗揣度着。这事儿,可是怨不得莫然的,可事先,离落也没有发下口谕。按照离落的性子,莫然这次,估计难逃过一劫了。
果然。离落的脸色沉下来,剑眉挑起,看了一眼左汐。无奈怀里这个姑奶奶,可也是惹不起的。敷衍敷衍,半哄半就的把恨柳送回自己的阁子,离落甩甩双袖,从榻上站起来,看向独孤羽的时候,面上还是带着笑的,“看来今儿这局,倒是得等到琐事处理完了。”
独孤羽扯扯嘴角,“白露恭送皇上。”
清香怡人。微风送爽。倒是有点孤佛青灯与世隔绝的意味。仍旧是淡然的脸色,眼角下的朱红色的痣,愣是仿佛散着光辉,衬得一张白净的脸妖艳万分。一个女子有什么手劲?只道是擦了擦,不到半个时辰,消肿的也就差不多了。
白衣飘飘,莫然站在亭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摊开自己的双手,纤长白皙,玉质细腻,可惜这常年练武的手。那时下手,愣是硬生生用了七成力。恐怕,气得不轻吧?
这后宫,不比外面。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可这些于莫然,统统算不得什么。
微微轻叹一口气。眼睑低垂,挡住一张脸,在阴影里若即若离。
“皇上驾到——”
这也是意料到的,竟然敢下手,莫然也就早做好了准备。离落的鎏金龙袍翩然而至时,莫然已然撩衣而跪。跪在满天的花海里。面色平静。
离落惊了,不解地去扶他,“然儿这是做什么?这外面风大得很,还是进屋坐着罢。”
“今日微臣,便就跪在这儿了。”莫然道。
离落蹙蹙眉,愣是没想起来缘由。然后恍然大悟,微笑起来,“莫不是为了恨柳那件事儿?那倒也是没有什么的,只道你日后小心点行事,莫再去那御花园就是了。”
没有答话了,莫然垂首跪立。乌发轻扬,如神祗般。那天,离落确实震惊了。也不以为意,只是笑了下,便就进了屋子。
偌大的雨滴缱绻着零落的枝叶,砸在金色的琉璃瓦,滴落在青石板上。
末夏轩满塘荷花旁跪着摇摇欲坠的身影,不管雨滴带来的狠烈撕痛感,脊背挺得笔直,跪在滂沱大雨中,全身雪白被淋得湿透,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像成在玻璃杯中的水滴一般,一碰即碎。
刚过了一会儿,天竟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阴风怒号,淅沥哗啦碎了一院子的水珠。倒有些诗里的意境。
莫然跪在大雨里,硬是没有动那么丝毫。紧咬着嘴唇,眼前全是水。离落在屋子里,坐在椅子上,悠然地提笔施墨,生宣上浓稠遒劲的墨迹。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外的人儿。
啪嗒啪嗒。水珠溅起,撞击在地上。
来的人执了一把小油纸伞,水滴顺着纹路淅沥地落下来,那人的衣摆也湿了一大圈儿,见到莫然跪在大雨里有些诧异,连忙走过去帮他遮着雨。清秀的眉目间透露着关心,“你身子才好,怎就跪在这天气里?到时双腿半月板里侵寒,每到雨天时的蚀骨之疼你怎么受得了啊?我帮你去跟陛下求个情吧?”达奚辰逸有些激动,也不顾自己的一半身子淋透了雨。
可莫然却没有动一下,也没有看他,“不用去求情。”
辰逸张张口,终是欲言又止,将手里的纸伞放在地上,周围又只剩下噼啪的雨声。他走进屋里,脚步急促。
要不是独孤羽来找自己,说是莫然有麻烦了,这会儿莫然可就真的完了。
推门而入,辰逸一身水蓝湿嗒嗒的。嘴唇泛白,“落儿,叫他起来吧。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他也不是傻子。”离落轻轻地说着,双手小心地捧起手中的字画,细细的打量着,唇角含笑,“他这啊,可是在向朕请罪呢。也是个聪明人。你就随他去吧,到时熬碗祛寒的参汤不就好了,少插手这些事情。”
辰逸想说些什么,还是住了口,站在门前,离落这才抬起头,露出责备的神色。从一旁的榻上取来狐裘,给他裹上,“身体不好不要淋雨,倒先管教起别人来了,看看你自己的脸色,苍白的什么样。”辰逸拉紧襟口,垂下眼帘。
这时的雨是极其大的,一落了,就仿佛不会停了似的,狠狠地砸在莫然全身的每一个角落,意识渐渐的抽离,莫然努力的睁开眼睛,不让自己睡着,可是眼前的景物已经变得模糊,整个人犹如大雨中脆弱的莲花,马上就会倒下一般。
雨落在地下弹起幻化成薄薄的雨雾。
“碰!”重物落地的声音,莫然静静的倒在地上,全身酸痛,眼睛也睁不开,只是这眼前怎么会一片黑暗?看不到自己前进的希冀……看不到自己满心等待的人……只有深深的陷阱与绝望,等着他直直的跳下去……
耳旁响起的,是一个熟悉,好像又很遥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