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惊天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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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老夫不过献了一女,便是让易津王上了心。”目露喜色,隐着化不开地桀骜气,公祖檠天淡转眸示于易津离,喜形于色笑道,“此女乃吾堂弟之女,因堂弟早故复收于吾府所养,年已十五又三月余,生的倒也算俏丽,吾既为叔伯,心当也盼她|日后有所显达,便是趁着选秀一事献进宫中,徒可为皇上分忧罢。”
“此女既为公祖卿王亲戚,想来必能显于皇宫深苑,入帝心,达帝意吧。”清谨朗笑,易津离稍作下礼言,举手投足间莫不似有春风入怀之感,犹如远山飘渺悠长。
“哈哈……易津王过奖。”单手捋上碎须,公祖卿王更是润润笑意,大有成竹在胸之气魄,然口中却又是另一番推诿难让之词,“此女姓楚,名作纤纤。若论相貌,老夫不敢说有倾国倾城,却当也算属个中极品。琴棋书画颇为精通,宫商徵羽亦有所学,然唯有美中不足者,却是秉性,随极了我那堂弟,激凛傲烈,稍有蛮横跋扈之色。复鉴于在我府中,下人又都宠着她,便是脾气有些偏执。”
“嗯。官宦之家养于深闺,大抵是有些任性,公祖卿王倒也不用担心,小女儿家自当有点脾气方才受宠。”浅浅扬笑,易津离展袖负手,虬龙金丝夔纹双边漾着泽润润的光,于黎明前犹显温暖。
“上——朝。”
音似清风灌耳,彼此皆为一个精神,洛明辰淡淡扬目,侧身便是易津离清润身影,随至周身皆有浅浅伽南纷香,吸入口中恨不能咬碎方才咽下,实为好闻。
宣政殿。宫娥于御座之后执四围扇,立东西两侧,后亦有五伞盖相掩,取“卓影辟邪”之意,相衬于金台之上景仁尚还英朗的眉目,愈发冷肃。
文武百官行过一拜三叩头礼,方才列于两侧恭候圣意,此时殿内极静,洛明辰竟恍惚可听得到自己膛中心跳之声,念及不觉可笑,这个以往的兄长能坐至如今此位,他即是恨龄之老,却不会恨位之高吧。
“下旨吧。”浅浅启音,是景仁帝目锁朝堂后的轻喜,选秀得一美人入怀,想来倒也无憾。眸光寻至洛明辰宫服之上,唇际便又俨然多了一丝冷笑。时言她并不知他想要何,现如今总该是知道了吧。他本不过弱冠年龄,房|事便必不可少,银子高位皆是浮云,惟自身情事才占最重。书呆子如她,又怎会了解他之所想,便只能任由其继续木讷下去,让她吃吃苦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侯门楚氏,生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承戚里之华胄,升**之峻秩,四德粲其兼备,六宫咨而是则。法度在已,靡资珩佩,躬俭化人,率先絺绤。存有懿范,没有宠章,岂独被於朝班,故乃亚於施政。可以垂裕,斯为通典。遂使玉衣之庆,可赠筠柔贵妃之位。宜令所司,择日册命。钦此。”
言毕,即有后帘中信步踏出一女子身影,着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宫裙,腰间缠有金丝烟罗软结,垂明黄流苏,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刺目之色耀于堂下,熠熠闪光。
淡淡扬目于空,洛明辰眸光瞬时沉下半阙。心下明然,此定是为楚纤纤了,看其面容果真是有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不过初选便被景仁提为贵妃位,前途定是无量。愣神间洛明辰目光忽与她的于空中相汇,再错不开。微正宫身,不觉倒吸一口凉气,那究是怎般一双凤眉,竟有如此厉绝之色,绘着目空一切之姿态,骄横跋扈跃然心底。她在看着自己,洛明辰微眯起眼眸,心中沉静如初,她果真是在注视自己,难道彼此还有纠葛不成?赐封筠柔贵妃,回念及此洛明辰忽也觉得可笑,难道景仁也看出来她的不羁与倔强么,特封一“柔”字,以望她秉性有所收敛。
“恭喜吾皇,筠柔贵妃实乃上天所赐,定会为皇上带来承平安乐,必也会保我大筇日月长恒,江山永固!”
惶然间有音自殿左起,浑厚却不失奉迎,匿下尽数高位官品,惟余卑躬屈膝之态。
“哈哈……第五爱卿不必多礼,朕自当珍惜爱妃。”
皇袍广袖一把拉了立于侧身的楚纤纤,甫声寻上青葱玉指,景仁帝笑的愈发英朗。
“筠柔贵妃既有倾国倾城之貌,又有温媣贤良之品,实可谓我大筇之福,皇上有江山美人共枕,我朝势必延承繁荣昌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音旋于耳,尚有一丝温热。洛明辰只寂寂观着第五言清的戏码,唇际却紧抿的厉害。若论演戏者,官员中或以唯有自己不屑去演,那些掺杂了太多假情假意的微笑,实令人浮汰作呕。然于现时而言,这等恭维拍马屁的话搬上朝堂来讲实在合适,既取景仁欢心又可于漕运事添一分希望,第五言清此一箭双雕之计,何尝不是上上之策。
“依第五卿王之言,筇朝昌盛有吾之功,那若这筇朝败了去,还不是言要怪我这等女子红颜祸水了?”
凛傲声起,寂落于玉柱之下旋着清音,是楚纤纤袅袅之轻蔑相。然字未歇,堂下早已有乱,各重臣皆做惊惶状,这等女子敢于朝堂出此逆言,可是太过狂傲了?!
“纤纤,不得任性!”
当是时公祖檠天忙从官列中抽身,未待稳时眉峰高挑便是做怒,却也顾忌不了贵妃之位,唯以叔伯身份呵斥。
“罢了罢了,爱妃说的也是实话,这江山社稷皆与她无关,何必扣上高帽子。”掌心仍是暖暖握住她的,景仁竟也不恼,反是笑言,慰示众臣,“过几日朕要与爱妃同邀群臣共饮千杯以祝爱妃升至贵妃可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皆行臣礼,声音旋过九重云霄,只震的洛明辰狠狠蹙眉,瞠目生厌。
“洛荀王妃,可有心悸?”眸不曾转,他便是一直盯了她看。一颦一怒皆入目中,景仁忽也冷笑,暗哑声音道,“今日特意让洛荀王妃上得一次朝堂,若有心悸,不妨说来让朕听听。”
“回皇上,臣并无多余心思。”微躬身子,洛明辰只作浅礼,然音仍是一顿,复又添言,“朝堂之上,臣却是有重事相参,可否让娘娘先行避下?”她真的没有如此多的心情来看妇唱夫随的好戏,亦无闲心去瞧别人的惺惺假意。她在乎的,岂是儿女情长!
“洛荀王妃,本宫既是皇上招来,怎是你说避就避的?”眉挑上额,楚纤纤复是满目不屑之态,眸光涣冷道,“本宫可是碍着洛荀王妃的事了?”
“回娘娘,朝之重事,妃,不可听闻。”亦是软语,然分寸却重一分,洛明辰只淡淡启口,心中仍为温意,初次见礼她并不想让景仁的妃子难堪。
“可是拿朝纲压我了?”裙袖渐挥于空,立身侧转,楚纤纤只勾了唇际,迎着目下一干众臣方又作言,“同为女人,朝之重事你既可说,我为何不可听?”
“娘娘……”沉目相迎,洛明辰实在不喜她的凛傲,微以言声,至见她竟无所动心下便又是一番稳落自持,终言道,“我本为御赐卿王妃,代管宗正卿王之位,而你,不过是妾妃。皇后尚不及朝堂听政,难道娘娘是想夺位不成?!”
“你!”玉指微攥,骨节凸显青色,楚纤纤被堵的无言以发,心中愤愤作恨,她竟敢拿“妾”字压她,好是恶毒!
“好了爱妃,先行退下,朕来处理朝事。”
摊了掌心将她放开,景仁面无异色,仍满满威严之相,启口禀下楚纤纤,然目光却一刻不曾从洛明辰身上转离。
“是,皇上。”
浅浅福礼,隐着不服的倔强,待重立起身子,楚纤纤复又望向洛明辰一眼,唇角却又勾了冷笑,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