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乱起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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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锦元在心中暗暗冷笑了一声。此人风流成性,如今在江南无论是江湖之中还是在文人士子之中,都十分为人诟病。女人在他眼中只是纯粹的玩物和工具,哪有感情可言。他会为了权势而把女儿嫁出去,但也一定是在相信对方人品的前提之下,此等人绝不可以。
听闻自打到了金陵之后,凌唯便命令手下大肆为他搜罗美女,秦淮河的名妓哪个没有与他红帐美人逍遥夜?前些日子一名叫做夕舞的少女颇得他宠爱,却在他一次酒醉之后被他用浮光刀砍去了四肢,扔了出去自己等死。这样的人,哪里还有当年“江南第一刀”潇洒畅意的影子?简直是衣冠禽兽。
“凌堂主,您需要多少银两?我可以尽力为您筹措。”似乎是无可奈何地垂下眼帘,洛锦元终于开口。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穷追猛打,凌唯只当他是同意了。其实他已经得到数个江南望族的支持,之所以看重洛锦元是赞赏他的眼光和手段,得到了他的支持,心中更有底气。若是这一搏最终失败了,也多拉一个人下水,何乐而不为?毕竟是文人世家,洛锦元能够出力的,也就是军饷了。
紫砂和陶瓷都已经被朝廷收为官营,据说这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如今的礼部尚书易书衡大人给皇上的提议。如此一来,免不了官商勾结,负责制作的匠户们日子更加难过,而洛氏这种负责一方采买的人家,却获益颇丰。有了官府的默许,加上规模扩大,生产出的东西更多更好,银钱如流水一般进了洛府。
浮光刀的主人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床上状似奄奄一息的人,伸手比划了一个数。
宜兴的家族掌门人饶是见过大世面,也不由得震惊地“啊?”了一声。
凌唯大声笑起来,末了神色大是不屑:“怎么?洛大人的效忠,难道连这个数都不值?”
“在下必定尽力。”吃力地在床上躬身,上了些年纪的人脸色疲倦,“凌堂主先请回吧,一旦筹措到,将立即命人运往金陵。”
洛锦元心里已有了主意,为保平安,必须为凌唯弄到一笔钱。而只要把动作放大些,长安收到消息之后就会有准备,秦问弦也会明白他的无奈,到时候等一切尘埃落定,明面上他只要说是并不知情,只是遵照江南分堂堂主的命令行事,根本不曾知道他有反叛之意,长安即使要惩罚,也不会太重,也能保住女儿不受牵连。
凌唯冷哼一声,带人走了出去。方才跨出门口,又回头扔下一句:“如此有劳洛大人了,我在金陵**。”
身后的梁丰跟上几步,在那年轻男子耳边道:“堂主,我看这洛锦元身上都是商人的精明算计,很不可信。”
凌唯想了想,嗤笑一声:“那么你就带两个人留下,见到洛锦元发往长安的信函,一律截留给我看!送信人不必留了。”
“是。”梁丰领命。自从被秦问弦从长安派到金陵,派到凌唯身边,两人就都知道秦问弦对他们起了疑心。
当然,身边有了梁丰这个可靠的助力,很多事情上要得力不少,可是,原本负责落剑坛的梁丰却丧失了一批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心腹,以后进攻长安总堂,也没有了强有力的内应。原本指望继续暗中扶植那批心腹,没想到很快古清颜被调往落剑坛,不知千叶阁用了什么办法查出了那批人的身份,令那女子很快在以“筛选”名义下的清洗中屠戮殆尽,从此这一条线索也断了。
而江南一地,毕竟是天高皇帝远,许多事情他也可以不再受制于人,而是自己拿主意。暗地里招兵买马,许以一定的好处,对那些在雨啸堂江南清洗中幸存下来的人才,利用他们对秦问弦的仇恨,许以一定的利益,结成同盟。他只要默默积蓄力量,作出花天酒地不理正事的样子来,自然会有人替他传到长安总堂,时间久了,秦问弦也难免放松警惕。然后他便能够在适当的时机抓住破绽,击败秦问弦,获得这个武林中的最高权力和荣耀,彻底地扬眉吐气!
多么天衣无缝的计划啊!等到他们先发制人,长安那两个人还会是他的对手吗?
那个人,也会像当年啊他一样,在自己面前跪下请降么?
凌唯志得意满地笑起来,跨上高头大马飞驰而去。
而此时的洛府中,洛锦元一身冷汗,原本没病,却真的像是身体虚弱,被下人扶着手肘坐起身来,招手唤来一个丫鬟:“那笔墨纸砚来,我要给婉秋写信。”
二更方过,带着两名下属候在宜兴官道关卡的梁丰一身夜行衣,在一骑马从城门的吊桥上跃下的一瞬间打了一个手势,两名下属会意,那送信人方一接近,他们就拉起了绊马索。
没有一丝声响,曾是落剑坛坛主的男子瞬间就结果了他的性命,然后从他身上搜出了书信,展信看了却不解,便连夜回了金陵,交到凌唯手中。
“故垒萧萧芦荻秋,今逢四海为家日。”
只有这么寥寥两行字,也只是看似无关的诗词。
“堂主,您看……这却是何意啊?”次日深夜的烛火下,梁丰看着凌唯展开那一张宣纸,不由皱眉。
这些文人,就晓得舞文弄墨,成天整一些别人看不懂的玩意儿。
凌唯显然是匆匆从温柔乡中醒来,外裳也没穿,连发髻都不曾梳好,看着那十四个字,似乎是在问自己:“难不成洛锦元会向秦问弦抒发自己寥落的忧愁?”
“堂主,来,夜里风凉,披上外裳可好?”新近得宠的丽人巧笑倩兮,服侍着凌唯将一件月白的绸衣穿上了身。
“归浣,你来看看,我记得你可是最通这些诗词的,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凌唯将书信递给她。
归浣只扫了一眼便道:“奇怪。”
“怎么?”倒是梁丰等不及,抢先问道。这么两句酸气扑鼻的歪诗难道也有什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