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朝臣子一朝君,一世浮华一世醉  第十二章 一罪方休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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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会的,你骗我!”沉静许久,他咬着牙,乌黑的瞳仁里蓄满一层晶莹单薄的水雾,他伸出满是鞭伤的右手倏然抓住她的衣袖,暗红色的血渍枯竭在他瘦弱如柴的手臂上,狼籍不堪的让人惨不忍睹。
    不知为何,心底一片冰冷无法触摸的地方竟升起一丝怜惜,许是他的模样过于凄惨;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绝望;许是他的右手正在微微颤抖……总之,她做出了这辈子唯一一次的不由自主,她双手一揽把他拥入怀中,像安抚小孩一般抚顺他的背,细碎的温柔零落飘散开来,她靠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简单的五个字禁锢了他的一生,他的灵魂,就算在很久以后生命尽头时,他仍无法忘记,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帝王在阴森冰冷的黑暗里给了他一丝温暖,一丝……希望……
    罗南闭上眼,泪水终是无法克制的倾泻下来,他早该知道,解语哥哥从未真正把他放在心头,他早该知道的……
    依稀一段段熟悉的画面崩裂出道道裂痕,破碎淋漓的化为一小片一小片,消失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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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侍君不安本分,借喻行刺,朕念及昔日之情,革除侍君头衔,贬为宫侍,候于凤祥殿,钦赐——”孜冉高举着诏书向前一递,漠然的看着跪拜在地的狼狈少年。
    “谢陛下不杀之恩。”罗南面无表情的接过诏书,低垂着脑袋,目光冰冷的盯着眼前的枯草,心下突然想起那人对他说的话。
    “即便他对你无情,你依然要死守着你的信念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进宫是为了他,他受宠是为了他,他几乎是他信念的全部,他又如何舍得轻易割弃……
    无辜被冤,入狱受刑,他都不怕,因为在这后宫里,他知道有他的解语哥哥在……那个温润如玉的人,又怎会对他不理不睬……可最终他们还是说对了,人一旦入了后宫,便不再是从前那人,是他太蠢,太天真,以为一切都未改变,熟不知物是人非事事休的道理……
    “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做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任人摆布;第二,拥有一个重生的机会,条件是必须用你的忠诚来换。”
    重生——重生——重生——对他而言是多么的遥不可及,举目无望。如果背叛的伪装是谎言,温柔的假象是和善……以他“罪人”的身份,他不介意继续沉沦,哪怕前方的道路是另一个诡秘幽深的陷阱,他亦义无反顾。
    这也算赎罪的一种方式吧……他默默叹息的想着。
    很快的,罗侍君释放被贬一事风风火火的成为后宫近期最热门的话题,众人皆以为陛下对他宠大于过,便小惩小罚的拐个弯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毕竟凤祥殿乃是陛下办公之处,几乎天天都可以碰面,也好解了她相思之苦。
    那边八卦正火热烧天,这边的当事人却一副身在世外的样子,悠哉清闲的品茶自弈,嘴里时不时的轻笑几声,惹得一旁的孜冉频频向她看来。这不,笑声又起了,实在熬不住内心的好奇,孜冉开口问道:“陛下今日心情不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修长白玉般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颗黑子,白天音勾起唇角,纤细的凤眸闪烁着笑意,“勉强算是吧。”她抬手一放,清脆的响声悦耳动听的飘荡在安静的内室里,一子落定,胜负已分。
    回想起苏解语急匆匆的带着太医赶赴地牢,触及罗南冰冷陌生的眼神,着实让一张俊美的面容白了又白,好不精彩。
    “对了,苏贵君和罗侍君是什么关系?”两人之间暗地流动的浓厚羁绊,是人都看得出,看来她还得要多多关注她的“后宫”,以免发生些不堪入目的事出来。
    孜冉整理着床铺,悠悠的说道:“罗侍君是京城第一首富罗海瑶的第五子,她和礼部尚书是忘年之交,许是一次家宴,造成他们之间的偶遇,接尔拉紧了彼此的关系。奴婢还听外界传闻说罗侍君的父亲是因他而死,具体原因不明,想必是被罗海瑶用钱给压了下来。”
    “哦?还有这等事?”清冷的凤眸在摇曳的烛光下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
    “陛下,罗侍君年幼丧父,自是在心里生了不少阴影,苏贵君待人和善,平易近人,两人会走在一起并不奇怪。”孜冉像是触动了内心深处某一个畏缩的身影,手里动作变得迟缓,秀美的眼眸划过一丝苦涩,说来那人和他一般大小,不知现今生活的又是怎般景象……
    无声的苦笑牵动着她唇边似有若无的无力妥协,她像一只被斩断羽翼的鸟儿,背负着自己一生的青春年华永远被囚禁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里,时时仰望着高不可测的蓝天,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在很远的地方,有个人,正在忍气吞声的等着她,可是,她从一开始便放弃了他,放弃了自由……
    突然一句冰冷无感情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她身子一僵,下意识的探向那抹明黄色身影,只见她笑而不答,视线注视着面前一盘早已成定局的棋盘,不时在沉思什么。
    想了片刻,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句真诚的关心。
    “陛下,早点歇息吧,明儿还得上早朝。”孜冉拿了件外衣披在她肩头,恭敬地行了个礼退下身去。
    或许她心底仍留有一丝私心,她想,在有生之年,对不起那人的事,只此一次就足够了。既然上天为她做出来选择,她何必再庸人自扰……
    遇见她,是无法逃脱的劫。
    舍弃他,是无法挣脱的命。
    一切……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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