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漫漫征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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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漫漫征途(2)
“到目前为止的五桩谋杀案,”老先生说,“都是发生在西雅图,被害者都是被勒死的,每一次都是用同一种绳子。”
“是印度丝吧?”
“哦,你知道这事?”
“报纸上说你们找不到卖这种绳子的地方。”
“真可惜,报纸上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这种丝很坚韧,纤维较粗——所以你一定得帮我——它的原产地在印度,这是目前我们唯一知道的线索。”
“什么?”
“我再重复一遍——其它的线索一点儿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就是没有!格洛莉亚,我们没有找到指纹、没有目击者、没有嫌疑犯、没有动机、连个屁也没有!凶手来去如风,只留下了两样东西——一具尸体和一条绳子。第一个被害者是——”
“艾伯塔,吉尔伯特•艾伯塔,”格洛莉亚接过话头,“44岁,住在靠近绿湖公园的一间只有三个房间的公寓里,单身。他缠绵病榻的母亲在几年前去世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的父亲是个牧师,很早就去世了。艾伯塔几乎一辈子没工作过,先是照顾他母亲,然后是照顾他自己。早些年因为体检不合格,所以不能当兵。他平时自己煮饭,自己打扫房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也没有要好的女人,什么都没有——没有颜色、没有气味、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似的。对了,罗宾斯医生有没有给出艾伯塔比较确切的死亡时间?”
“罗宾斯医生估算他是在6月3日子夜时分被勒死的——他对这点相当有把握。我们有理由相信艾伯塔认识凶手,整个情况像是在他赴约时发生的。我们已经排除了他的亲人犯案的嫌疑——他们分散四处,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不可能是其中任何一个人干的。至于朋友呢,我得说艾伯塔几乎没有朋友,一个也没有,他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孤狼。”
“或者说是一只落单的羔羊吧。”
“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漏掉任何可疑的线索,”老先生愁眉苦脸地说,“我们盘问过公寓的管理员,也找过那个大舌头的看门人,公寓里每一位住户我们都问了,维奥列警官甚至连负责那一栋公寓的租赁中介公司也去拜访过了。”
“呃,据我所知艾伯塔是靠一笔基金的利息过日子的。”
“那笔基金是由一家小银行保管的——已经有好几年了。他没有律师,也没有自己的事业——天知道他母亲死后他是怎么打发时间的,反正我们一无所知。我想他就是混日子吧。”
“附近的店家呢?”
“很不幸,没有人认识他。”
“理发师呢,也查过了?”
“我们这里可没有理发师陶德。”老先生的脸上一丝微笑也没有,“他都是自己刮胡子的,然后每个月到街道边的一家理发厅剪一次头发。他已经在那里剪了整整20年的头发了,可是他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们问了三个理发师,答案都是一样的。哦,他也没有赌博的习惯。”
“你确定艾伯塔的生活中没有女人?”
“确定。”
“也没有男人?”
“没有证据显示他可能是同性恋。他矮小肥胖,从没上场打过棒球,没跑过垒,当然也没有失误过。”
“一次失误,至少有一次。”格洛莉亚纠正道。
理查德很想开口说话,可是马上又闭紧了嘴唇。坐在椅子上的格洛莉亚调整了一下姿势,接着说:“这些事实证明艾伯塔的一生是一片空白,可是没有一个人的一生会是这样的,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之所以敢说不可能,证据就是——他被谋杀了。他一定过着某种暖昧的生活,他一定做过什么事,而这件事情这五个人都做过。那黛西•史密斯呢?”
“黛西•史密斯,”老先生闭起眼睛说,“黑猫选中的第二号作品——艾伯塔的案子发生才19天后,就轮到了她——被害日期是6月22日晚上9点到子夜之间。她未婚,已经42岁了,住在西雅图西面一栋破旧肮脏的公寓顶楼一套两居室的房子里。那里一楼是一间比萨店,公寓入口在侧边——没有电梯。除了楼下的比萨店外,这楼里还住了其他三个人。她在那儿住了六年,之前住在北段大道与7号公路的交叉口,再往前住在埃德蒙斯村——就在西雅图边上,那是她出生的地方。”
“黛西•史密斯这个人,”老先生的眼睛仍然闭着,“在各方面都与吉尔伯特•艾伯塔相反。艾伯塔简直就是个隐士,而黛西则认识每个住在那附近的人;艾伯塔一生都有母亲守护着,而她所能获得的保护都是需要付钱的;艾伯塔没什么坏记录,可是黛西却是什么美德也没有,而且我告诉你,她的记录真可谓壮观;艾伯塔一生中连一毛钱也没挣过,而她可是辛辛苦苦地养活自己。”
“她通常在街上做生意吧?”格洛莉亚问。
“不是,黛西从不在街上拉客,她都是用手机接客的。她的电话记录很长,如果你愿意看的话。对于艾伯塔这个案子,”老先生用平淡的语调继续说,“我们无处着手。可是碰上黛西这个案子时,我们原以为自己交了好运。一般说来,像她这样的女人遇害时,你总能找到方法去查问她的皮条客、她的女友、她的客人、卖毒品的以及总是隐身幕后的老大——只要沿着这条线追下去,你一定会找到答案的。可是黛西的这个情况是再普通不过了——她有九次被捕的记录,卖过毒品,跟一个该死的混混是一伙儿的……凡此种种,你能想得到的都有——可是,我们就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呃,你确定……”
“是黑猫干的好事吗?事实上,起初我们并不认为是这家伙两度作案,要不是发现了同种绳子……”
“同样的印度丝?”
“嗯,只有一点——颜色不一样,这一次是粉红色的。可是材料还是那种天知道哪儿来的丝,这点是错不了的——和艾伯塔命案里的那一种一样——只不过他的是蓝色的。等到第三件案子,还有接下来的第四件、第五件案子发生之后,黑猫的犯罪模式就变得很清楚了。我们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个姓史密斯的女人是这个变态所作的连环凶杀案里的一名被害者,调查越深入,我们越确定。现场的情况,还有整个诡异的气氛都是一样的,这个凶手很善于隐匿踪迹,连个影子也没投射在窗上。”
“可是……”
老先生摇着头说:“我们废寝忘食地在那一带盘查,如果有人曾经暗示过要黛西的命的话,我们应该会查到一点儿蛛丝马迹的,可是我们的那些蠢头蠢脑的眼线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并不是他们的嘴被堵死了,而是他们真不知道。”
老先生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情绪,继续他的陈述:“应该说这女人什么麻烦也没惹——绝对不是她行事嚣张,有人要给她点儿颜色瞧瞧。黛西少数时间贩卖毒品只不过是为了要填饱肚子,索性她也够小心,知道该安分守己。我们知道有些个小混混偶尔勒索会她,她也只把这些当做是入这一行必然有的风险投资。据说她很有人缘,是个可靠的人。”
“她已经超过40岁了,”格洛莉亚皱着眉头说,“在她那种淘汰率高得惊人的行业里里,我不认为……”
“反正她不可能是自杀的。”老先生耸了耸肩。
“再多说一点儿。”格洛莉亚有些局促地摸了摸鼻子。
“她失踪了超过一天半的时间。6月24日早上,她的一位女朋友因为整个白天和晚上打电话都找不着她,所以就爬上她住处的楼梯,发现黛西的门关着——可是没有锁——于是她走进去——”
“艾伯塔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坐在摇椅上,”格洛莉亚再次插嘴道,“这个女人被发现时是什么样的情形?”
“她的公寓格局主要是一间卧房和一间客厅,还有一间小小的厨房是另外隔出来的。她是在两个房间之间的走道地板上被发现的。”
“脸朝哪一边?”格洛莉亚立刻问。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问,可是这个实在很难说清楚。她先是被那只猫给摆弄过,然后又被不懂规矩的急救人员动过,我们根本就不好判断……”
“她是从什么方向被攻击的?”
“从后面,跟艾伯塔一样,勒死她的那根绳子上也打了个结。”
“呃,对,就是这个。”格洛莉亚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什么?”
“在艾伯塔的命案里,那根该死的绞索也有打结。这点令我相当困扰。”
“为什么?”老先生坐直了身子。
“怎么说呢……好像是为了某种特殊的目的似的——呃,就好像是某种仪式。”
“什么目的?”
“从连环杀手的角度看,最普遍的目的也许是装饰——可是有这个必要吗?如果我是凶手,我总得等到被害者死了才会放手,对不对?那么为什么要分神去打结呢?我是说,事实上,当被害者被掐住脖子时,凶手在进行勒杀的同时,想要打结是很困难的。一切都表明,这个相当精致的蝴蝶结应该是在他们死后才打上去的。”
她的父亲突然瞪大了双眼。
“这种操作,就好像在一个已经包裹妥当的盒子上再绑一个蝴蝶结一样。这种多余——呃,也许我们该说是黑猫艺术的手法——很利落——就好像是为了一种满足感似的。关于满足——怎么说呢?是追求圆满的热情吗?又或者是某种意义上的终结?没错,就是这种该死的终结。”
“麻烦你用我这样的正常人能理解的话再讲一遍……”
“事实上目前我也不太讲得清楚,”格洛莉亚悲哀地说,“告诉我,黛西的公寓有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
“没有。我们组里普遍的看法认为,她是在等待凶手,就像艾伯塔一样。”
“那凶手也许是以顾客的身份联系上她的喽?”
“可能是。可即便他是她的顾客的话,他也只是进了那公寓而已,因为房间并没有被弄乱,而且,虽然黛西只披了一件睡袍,但是里面仍穿着内衣和内裤。而且有人作证说,她在家时都是穿着睡袍的。不过,谁都有可能是她在等待的客人,莉亚——这个人有可能跟她很熟,也可能不太熟,甚至还有可能是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人。而在我看来,想要认识这位史密斯小姐,”老先生说,“并不是件难事。”
“那么其余的住户……”
“没有人听到任何不寻常的声音——通常都是这样。楼下比萨店的人甚至都不知道黛西在家。在华盛顿州生活嘛——就是这个样子。”
“是啊,别管闲事,管好自己就行了。”
“即使是楼上的人正在经历死亡……”老先生叹了口气站起来,焦躁地踱到窗边去,可随后,他立刻又坐回到了椅子上,一直皱着眉头。
“所以,”他总结说,“对于黛西的这件命案,我们又交了白卷。这么说来……”
“我有问题。你们有没有发现艾伯塔和黛西之间有什么关系?”格洛莉亚想了想,又补充道,“任何关系都可以。”
“没有。”
“好吧。”她不满地嘟哝了一句,“那请继续说。”